“什么消息?”阮葵眨眨眼,“别是我的什么消息吧?”
“非也,不是小姐的事儿,但和小姐有些关系。”藕香低了低背,轻声道,“是关于刘家表小姐的事儿,奴婢方才去厨房取点心时听夫人身旁的茯丹说的。”
“表姐怎的了?又要来玩儿吗?什么时候?”
“三月才来过,这会儿怎还会来?是刘家表姐的婚事。”
“啊?”阮葵惊讶一声,拉着她坐下,“表姐的婚事不是该由舅舅做主吗?怎的弄得我们家也知晓了?”
她神秘笑笑:“自然不是什么人都知晓,茯丹与奴婢关系好,又想着您和刘家表小姐玩得来,才与奴婢说的。不过,茯丹能知晓,是因表小姐要说的人是咱们府上的。”
“我们府上的?不会是元献吧?”阮葵心头一震。
“小姐说什么呢?元少爷是小姐您的,变不了的。”
“呸呸呸!”阮葵立即双手捂住她的嘴,“什么是我的?他和我没什么关系!”
藕香轻轻推推她的手,笑着问:“那您还要不要知晓是谁?”
“是谁?”她喝了口茶水,骤然涨红的脸又慢慢恢复。
“藜二爷还没成亲呢,您忘了?”
阮葵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他?”
藕香讶异笑着给她递帕子:“这是怎的了?小姐为何这样惊讶?藜二爷也十八快十九了,旁人这个年龄孩子都有了,也该说亲了。”
她一脸为难:“他、他……二哥他和表姐不合适……”
“为何不合适?您也会说媒了?”
“唉呀,反正就是不合适。”她放下茶杯手帕,急急忙忙往外走。
藕香赶忙追:“这会儿天还热着呢,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好歹撑把伞。”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不用管我。”她跑得更快了,直往元献的院子去,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指着里面,有气无力喊,“元献、元献……”
天热,房里没开窗,元献正在写课业,恍然间似乎听到她的呼唤,骤然放了笔:“荷生,你去瞧瞧,是不是她来了?”
“葵小姐好些日子没来了,您怕不是想她想傻了……”荷生推开门,惊道,“嘿,还真来了。”
元献也是一惊,匆忙起身,笑着跨出门槛,在瞧见她那张满是汗的脸时,却皱了眉。
“这是怎的了?走得这样急?”他快步走去,扶着她往房中走,拿出帕子要给她擦脸。
“我自己来自己来。”阮葵一把夺过帕子,胡乱擦了擦,朝他招招手,“快来快来,我有急事跟你说。”
他倒了杯凉茶来,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喝下,才问:“什么事?妹妹慢慢说。”
阮葵左右看一眼,想起他院子也没别人,放心一些,道:“出大事了,他们要把刘家表姐,就是上回来得那个,嫁给藜二哥!”
他默默拿起扇子给她纳凉:“倒也正常,刘家的表兄表姐远程来此,又到了这个年龄,定是来相看的,否则也不必费这样大的功夫。”
“正常?你还有没有良心?”阮葵搡他一把。
他无奈笑道:“怎的了?”
“你忘了?我们在庄子上看到的?”
“喔。”
阮葵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叉腰,又是跺脚:“你果然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他、他都那样了,你还这样镇定?你是不是人?”
元献暗自叹息一声:“二哥非要如此,我总不能去拦他,我也没资格说什么,若真说了,被旁人听了,还要怪我多管闲事呢。”
“可、可表姐怎么办?表姐总不能嫁给这样一个人。”阮葵脑袋耷拉下来。
“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阮葵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狠狠摇晃:“你这个死东西,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我就知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个大坏蛋!”
他笑着任她折腾:“如何会?我心里只有妹妹,况且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府中,我身旁有没有那样的丫鬟,妹妹还不清楚吗?妹妹若真心急刘家表姐,不若写信一封送去?”
“对啊。”阮葵腾得一下站起,绊得凳子哐当摔在地上,“我可以给表姐写信啊,表姐要是知晓二哥这么不是个东西,定不会愿意嫁给他的!”
她说罢便往外跑,元献扶起凳子,云淡风轻道:“妹妹写了信,如何送出去?”
“噢,好像也是。”她又关了门。
元献笑着看她:“我可以让荷生帮妹妹去寄信。”
“那太好了呀!”她高兴坐回来,“我就在你这儿写,写完了让荷生去送,你去给我拿纸笔来。”
元献不紧不慢起身,边寻纸笔边道:“你寄出去的信,虽是寄给刘家表姐的,但刘家舅母肯定要拦下来看的,若是瞧见你信中写了这些……”
“噢,倒也是。”阮葵握着笔戳戳脑袋,“那我写两封信,另一封写些琐碎家常事,另一封写二哥的事,但另一封……”
元献磨着墨,道:“另一封找一个匣子放进去,匣子里放些小玩意儿,刘家舅母定不会细看。”
“有道理!”阮葵蘸了墨,快速在纸上书写,随口一句,“元献,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元献扬了扬唇,将砚台往前推了推。
阮葵拿起纸张,吹了吹,分别收好放进两个信封中,急忙要往外走:“我回去拿匣子去。”
“诶,等等。”元献拉住她的手,“天热,你要拿什么,叫荷生去跑一趟吧。”
她竟未觉着不对,还在兴冲冲跟荷生说话:“你去跟藕香说,让她把我之前准备送给表姐的小玩意儿拿出来,再准备一个小匣子,不用太大,能装得下那些小玩意儿就行。”
“好,小的这就去。”荷生全当做没瞧见,转身就跑。
“这样我就放心了。”阮葵长呼一口气,要将信收好,这才发觉被元献牵了手,大叫一声,急忙跳开,“你干嘛!”
“一时情急,未曾留意。”他将手背回身后,悄悄握了握,“妹妹这样久未来,我很想念妹妹。”
阮葵慌忙捂住耳朵,紧闭双眼:“你、你不说这样肉麻的话!”
“为何?”元献悄声靠近,停在她跟前,偏着头,笑吟吟地看她。
许久未听见声音,她悄摸睁开眼,却不想元献那双桃花眼在她眼前骤然放大,吓得连连后退,不慎一脚踩在凳腿上,往后便要摔去。
元献一惊,伸手要将她捞回来,可她张牙舞爪,一下将元献也带得摔了。
“咚!”两人一起摔在地上,阮葵在下,元献在上。
“我的屁股……”阮葵嚎一嗓子,顾不得疼,又去推身上的人,“你快让开!让开!”
元献撑起身,又将她扶起:“妹妹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她赶紧躲开:“谁说你不会吃人?你上回、上回就……”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嘴也瘪了,眼睛也红了。
元献有些手足无措了:“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我喜欢这样?”她深吸一口气,刚要骂他,忽然想起自个儿从前是这样吓唬过他来着,一时又泄了气,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巴掌,“我告诉你,我从前那样只是想吓唬你恶心你,可谁知晓你这样不要脸!”
“妹妹为何会觉着这是吓唬是恶心呢?被自己心仪的人亲吻,是一件很幸福很开心的事……”
“你不要调戏我!还有,那你当时躲什么?故意引我上钩?”
“我……”元献支支吾吾,脸瞬间红了。因为他当时身体有了反应,现下习以为常了,自然不躲了。
阮葵看着他通红的脸,一下又炸了毛:“你脸红什么!信放在这儿了,你赶快给我送了,我走了,你以后离我远一些,否则我饶不了你!”
他一个健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回一拉,紧紧抱住:“妹妹,别走。”
“你!”阮葵转头,骤然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了。
他松了松手臂,轻声问:“妹妹为何这样讨厌我?”
“我、我也、也不是讨厌你……但、但谁、谁叫你非缠着我的?”
“我没有缠着妹妹,我只是想妹妹了。自那日从祠堂分别,我和妹妹已有一个多月未见了,我真的想你。”他悄自呼出一口气,用脸在她脸上蹭蹭,“我从小跟在妹妹身后习惯了,我就喜欢跟妹妹在一块儿,少了一日都不成。”
阮葵头皮突然一阵发麻,从脊椎一路往下,麻到指甲缝里。她心中大呼不对,元献这小子会!放!电!
“我喜欢你,所以才缠着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些坏心思,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那你亲我嘴干嘛!喜欢就喜欢嘛,你亲我嘴干嘛!”
元献忍不住抵在她颈窝,低低笑出声来。
她抿了抿唇,一脸警惕:“你笑什么笑!”
“你不是……”元献说到一半,想起她应该不知晓那话本子在自己这儿,又止住了,“你不是说,亲嘴不算什么的吗?嘴上的死皮一撕就跟新的一样了。”
“那我不能随便就找人亲吧!”她回眸瞪他一眼。
“自然。可我也是随便的人吗?我和妹妹可是有婚约的。”
“那就等成亲了再说嘛。”阮葵将人推开,“好了好了,抱了这样久,也够了吧?你、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元献笑着退开:“果真成亲了就能亲了?”
阮葵神色一凛,敷衍过去:“唉呀,再说再说。”
“闹累了吧?坐一会儿,我给你拿些吃的,给你扇扇风。”
阮葵吃着跟前摆放的点心,吹着元献送来的凉风,梗着脖子道:“你不要以为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打动我,我是不会让你占便宜的,你少痴心妄想。”
“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能为妹妹做些什么,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你……”阮葵狐疑看他一眼,见他一副赤城模样,又闭了嘴,说起别的,“你那样喜欢亲嘴,干嘛不学二哥,要几个丫鬟来。”
他无奈苦笑:“我什么时候就喜欢亲嘴了?”
“那不然你亲我干嘛?”
“那是我因为我喜欢你啊。”元献深吸一口气,“我以为你明白的,我这样是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喜欢……”阮葵挠挠头,没有说话。
元献试探又问:“你讨厌吗?讨厌我这样吗?”
“我……”她挺了挺腰杆,红着脸道,“我当然讨厌啦,你看不出来我讨厌吗?”
元献看她一会儿,又问:“那妹妹脸红什么?”
“啊?我脸红了吗?”她一惊一乍的,赶紧用手背给脸颊降温,又嘴硬,“我才没脸红,你胡说、胡说。”
元献无奈摇了摇头:“罢了,妹妹说没有便没有吧。渴了吗?要不要喝水?”
阮葵连连点头:“喝、喝,我要喝凉的。”
元献给她续上,递到她手中:“慢些喝,当心噎着。”
她吃好喝好,荷生刚好回来,将匣子带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