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参谋司升格为与长史院、司马院同等级别的一级机构,除了军情侦察外,更主要侧重于作战筹划及执行等事务,实际将成为司空府的作战指挥中枢。
以往主要负责军情刺探等事的周景、张雄山就难以胜任主官之职了,徐怀则将陈子箫调入司空府,执掌军情参谋司,周景、张雄山以参谋军事作为陈子箫的副手,共同执掌军情参谋司。
陈子箫离开之后的蔡州行营,由唐盘出任都统制兼知蔡州府事,韩路荣为副都统制。
此外除了铸锋堂调归司空府直属外,云阳、淮源等地的工矿基地,也都随着军械监、工造监的升格,从京襄路划分出来,归为司空府直属。
虽说“逃京之变”令预定的渡淮北伐拖延下来,但也为以京襄为主,梳理帝国方方面面的军政事务提供了难得的缓冲时间,为淮西地区的生产恢复,为靖胜、骁胜、宣武诸军将卒家小的迁徙、安置,争取了难得的缓冲时间。
包括从牛首山义军及建邺府军中招募将卒新编一镇战兵隶属于宣武军麾下、驻守建邺等沿江地区,靖胜、宣武、骁胜三军总计十四万将卒,家小总计六十余万,全部迁往潢川、固始、光山、商城等县,共完成坞寨、城垒修善四百六十余座,修缮、新建屋舍三十万间;恢复及新垦田地一百五十万亩。
虽说诸军眷属安置工作进程还仅完成三分之一,后续还需要新建三十余万间屋舍,新垦三百余万亩田地,以及修缮大量的堤坝、河渠、道路等配套设施,才能算初步完成安置,但看到京襄投入如此之大的人力、物力快速推进相当事宜,诸军将卒的士气也是难言的旺盛。
靖胜、骁胜、宣武诸军皆仿效天雄军设立十数座中初级军事指挥学堂,对全军基层武吏都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短期军事轮训;同时靖胜、骁胜、宣武诸军半数以上的中高级军将,也都到设于泌阳的高级军事指挥学堂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军事轮训。
庐、和、舒、蕲以及荆州南四县等地的流民安置工作也逐步展开。
传统的流民安置,都是由州县出面,发放少量的口粮、农具,使之开垦无主荒地,开垦后田地皆为自有,可以免除一定年限的赋税。
由于流民自力更生的能力极为有限,这种放养式的开荒安置,过程极其艰苦,流民需要长期忍受饥病、风餐露宿,大部分人都未必能熬到苦尽甘来之时。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容易开垦的土地以及半熟地,又常常会被勾结官府的士绅宗缙大规模侵占,从一开始就导致土地授配不公。
京襄主导的流民安置,工作则要细致得多,会调派大规模的乡吏进行人员组织,主持垸寨、屯寨以及道路津桥、河渠的修造,会集中人力物资、成片的开垦荒地,建造屋舍,保证安置期间流民的口粮以及其他基本生活物资的供给。
当然,所开垦的田地都隶为官田,不直接授以私有,耕种不仅需要缴纳赋税、田租,流民青壮还都需要编为相当于预备役的辎屯兵,进行操练,承担一定工造之事,必要时还需要转为守兵参与守城,但最终也会根据相应的服役年限及立功情况进行授田。
虽说如此模式的流民安置,需要预先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但这也能直接解决了后备兵员不足的难点,从而拥有极大的编制弹性——就像京襄在收编洞荆流民之后,常备兵马虽然会控制十万左右,但极限时可以扩编到三四十万之巨。
也就是说,随着庐、和、舍、蕲以及荆州南四县等地的流民安置工作逐步展开,司空府兵员储备也就迎来新一阶段的规模扩张……
除此之外,包括江西、江东、浙西、荆南、荆北五路在内,地方州县以徭役所征编的兵马,参与淮河防线诸城以及后续渡淮作战的轮戍也形成定规。
虽说定期参与轮戍的诸路兵马总规模将进一步控制在五万左右,但轮戍周期延长到一年,可以进行更为系统的营伍及守战操训。
同时诸路参与轮戍的兵马,以失地农民为主,在完成轮戍之后返归地方时,徐怀要求地方将参与过轮戍的兵卒列入预备役进行管理,优先拿出官田租佃给他们耕种,租赋皆减半征收。
这些事务,中枢由枢密院执掌,地方由之前虚授的团练使执掌其事,保证必要时能从地方征募到足够多的合格兵员。
第二百一十一章 风声
数名骑士勒马停在一座平岗上,看清濛濛晨曦笼罩下的淮河以及两岸的平野,就像沉浸在明澈的湖水之中,有一种异样的通透之感。大水早就退去,却给两岸留下了极其辽阔的芦苇荡,有如汪洋一般,风吹过卷起漫天芦花似雪。
这时候有两艘帆船从对岸的潢水河道驶入淮河,立时引起数名骑士的警惕,有人站到马背上远眺,就见被河口三角洲芦苇荡遮住另一侧的潢水河口以南,数百艘战船有如脱弦之箭正扬帆往淮河驶来。
骑士看到这一幕脸色惊变,摘下腰间的牛角吹号“呜呜呜”吹响起来,低沉的吹号声贴着大地传荡,就像暮秋的第一缕寒风刮过,令北岸游荡的哨骑探马闻声禁不住都打起了激灵。
仲长卿其时正在军营巡视,听到城外一声声传来急促的吹号,心惊肉跳的疾步登上城楼。
除了上百艘大小战船从河口驶入淮河外,在淮河以南的潢水河道里还有好几大股水军战船已经完成集结,气势汹汹随时都会杀入淮水之中。
而淮河上游方向,密密麻麻的舟船就像乌云一般笼罩住汝水河口外侧的水域。
看规模京襄在潢川、罗山、楚山等地的水军舟船这一次应该是倾巢而出了。
然而在这一刻,仲长卿却如释重负:
六月中旬南朝迁都襄阳之后,为试探高峻阳、顾继迁、韩时良以及葛伯奕等人的态度,静惮宗王府、平燕宗王府分别遣使前往汉中、金州、楚州、越州联络——作为镇南宗王府的核心将领之一,仲长卿对几方面联络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西秦路制置安抚使高峻阳不仅留下静惮宗王府遣使所携带过去的礼物,还准备了赠礼着使者携归。
高峻阳及其背后的高氏,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出人意料。
在南朝“逃京之变”事件发生后,不仅高峻堂辞去名存实亡的荆湖北路兵马都部署一职,率领子侄、扈从两百余人返回西秦,高峻阳还在秦岭中西部山区全面收缩针对静惮宗王府的守御,将一部分精锐兵马调到汉中、广元等纵深腹地。
高峻阳早年作为熙河路经略使,身居西军五大巨头之列,与郑怀忠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将楚山众人放在眼里,建继帝在襄阳登基之后,与楚山众人的关系向来疏淡得很。
而一直以来高氏都有意收编契丹残部,但京襄不仅不遗余力助契丹挣脱高氏的钳制,甚至在高氏视为后花园的西蜀嘉州、黎州暗渡陈仓、秘密布局,不计一切代价的打通邛崃山道,助契丹残部在邛崃山西麓立足。
此举也令西蜀路西南嘉州、黎州彻底脱离开高氏的控制。
这些都足以令高氏对京襄愤恨戒备。
然而淠口一战过后,南朝军民士气大振仅仅是一方面,更为关键的“逃京事变”,葛伯奕、魏楚钧等人为代表的潜邸系软弱的选择妥协,这令高峻阳及高氏心里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京襄再不满、再愤恨,也只能暂作隐忍。
高峻阳虽说此时已有据西秦自立之心,但高氏既不敢与南朝公然决裂,仲长卿也知道高氏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之前,也不会轻易公开投靠赤扈就是了。
当然了,能确认高峻阳及高氏这样的态度,静惮宗王府一方面可以将更多的兵马集中到关陕地区,通过子午道及武关道,加强对东川路及京襄路淅川地区的攻势,一方面也可以加快对吐蕃诸部的征服,尽早应对退据邛崃山西麓的契丹残部的威胁,甚至进一步通过京襄在邛崃山南麓修造的通道杀入川蜀南部地区,彻底降服高峻阳及其背后的高氏。
静惮宗王府同样遣使前往东川路,却被顾继迁拒之门外,没有受到理会,这也不令人意外。
徐怀早年率部守戍朔州、西山时,就与顾氏来往密切,不仅最初率部经顾氏所据的府州南逃时得到顾氏的帮助,率部千里突袭太原时,顾氏也是直接参与者。
赤扈扫平党项后,顾氏一度想坚守秦岭北麓的蓝田等地,保住北出秦岭、进攻关陕的桥头堡,顾氏当时曾请求京襄助守商洛一线,却被京襄拒绝,令双方的关系有所冷淡。不过,随后赤扈在中路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势,证明了京襄对局势的判断更为精准。
这次南朝还都襄阳,东川路制置安抚使顾继迁特地提前数天亲自赶到襄阳恭迎绍隆帝还都,之后还着其族弟顾继朗留在襄阳任职,这都表明顾氏未必会服膺于京襄,但短时间内没有谋求从南朝割据出去的野心。
平燕宗王府遣使前往越州联络葛伯奕,也被拒之门外。
葛氏不比高氏,他们在浙东立足未稳,“逃京事变”刚刚过去,余波还未消呢,他们哪里敢叫京襄抓住通敌把柄?
却是韩时良在楚州的反应,最令人费思量。
一方面韩时良将嫡系精锐兵马都收拢回楚州城及附近地区,另一方面平燕宗王府两次遣使,都叫韩时良割下头颅悬于楚州城门之上。
当然,韩时良其部仅三万众,又没有水军,虽然不能无视,但就目前而言也谈不上举足轻重;毕竟平燕宗王府在徐、泗以东也备以四五万兵马,守御淮河下游北岸地区。
真正决定未来走势的,还是在淮河中上游及秦岭东麓伏牛山等地的争夺。
自南朝迁都襄阳之后,仲长卿没有一天不在等待京襄率先渡淮发起攻势,这两三个月他茶不思饭不香、提心吊胆、心绪不宁。
仲长卿以为京襄会赶在静惮宗王府兵马部署调整完成之前,趁其西线还不用承受多大军事压力之前,就率先发兵强攻淮川、下蔡等城,却不想京襄竟然拖到秋粮完全收割完成的九月底,才正式发动渡淮战役。
不过真等到京襄大举发动渡淮作战的这一天,仲长卿却是释然了。
他心绪平静的看着滔滔淮河上舟揖如林,心绪平静的看着战船甲板上所站着的密密麻麻的甲卒,心绪平静的听着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在耳畔吹响,他就想看看京襄是足够自信,以为这个冬季静惮宗王府能调十万精锐兵马增援河淮也无所畏惧,还是说南朝内部确实是拖到这时才安定下来,令京襄才敢举兵北上?
这个冬季,镇南镇王府、平燕宗王府从种种蛛丝马迹,也早就料到南朝一旦发动渡淮作战,前期攻伐重点一定是淮川、下蔡。
下蔡与寿春隔淮相望,下蔡城正对面着东淝河口,西临焦岗湖,南朝兵马一定要夺得下蔡,寿春周边的形势才算完成,才能更好的兼顾淮河下游濠州、泗州以及上游霍邱、固始等地的战事。
而淮川与潢水河口相对,距离汝水入淮口仅二十余里。
而自年初以来,南朝兵马及物资的集结、筹划,也主要是针对这两城做准备。
当然,除了地理位置重要外,哪怕是提振己方的士气,或是尽可能消耗南朝的有生力量,镇南宗王府、平燕宗王府也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两地,也为此做了周密的部署。
仲长卿目光眺向远处。
他此时已经无法去想平燕宗王府守御下蔡等地的情况,就想着曹师雄据河洛,在得到关陕兵马都总管府的援兵增强之后,会沿伊水南下,侧击汝州,尽最大可能拖住京襄西翼的精锐兵马,镇南宗王府这个冬季能腾出十数万精锐兵马集结于汝、颍下游,怎么也能守住淮川这座城池了吧?
视野远处,京襄水军战船很快就对汝水河口完成封锁,一艘艘运兵船在距离淮川河十五六里外的一处高地靠岸。
仲长卿神情冷峻的看着一队队南朝甲卒通过栈板搭建的数条栈道快速登岸。
虽说淮川城里的守军要按兵不动,以防南朝兵马强行围城,但京西兵马都总管府在淮川以北十数座军营之中,就部署三万多精锐步骑,此时都倾巢而出,在两三千赤扈骑兵的掩护下,快速往登陆点外围开拔而去,大战一触即发。
仲长卿当即将淮川守将唤过来,令他谨守城池,他则在百余扈骑的簇拥下,出城往南朝兵马既定的登陆点驰去。
“不能叫京襄精锐在北岸夺得立足之地,”仲长卿勒马停在亲自赶到淮川督战的岳海楼以及孟介、蒋昭德等将跟前,翻身下马催促道,“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必须进攻,再进攻;稍有退缩,一定会叫更多的京襄精锐渡河过来,在北岸站住脚,到时候再想驱赶就困难了!”
虽说京襄精锐在北岸的登陆点,可能远不止一个两个,但数以千计、万计的兵马登岸,不是眨眨眼就能完成,也需要一个过程。
因此,在京襄精锐登岸的期间,他们部署于淮川城北的兵马以马步兵及骑兵为主,也有足够的时间往登陆点聚拢、集结,以强硬的姿态打消京襄精锐的登岸计划。
此时京襄还仅有千余甲卒借助栈板,通过泥泞的河滩地,于一处相对平阔的草地借助十数辆随行登岸的盾车登岸结阵,而他们仅仅组织三四百弓骑手抵近扰袭,仲长卿以为这是远远不够的。
他认为岳海楼应该至少组织两三倍的兵力,直接扑上去厮杀,不计一切代价将登岸的京襄精锐赶下淮河去。
“你们都听到长卿的话了,快去部署进攻!”岳海楼也是从善如流,他也知道双方的步甲差距相大,唯有半渡而击,才能抹平双方的巨大差距,当即下令部将集结兵马去冲击京襄甲卒的登陆阵地……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夺滩
徐惮身如磐石,手握陌刀挥斩而下,凛冽的刀光破开战马的头颅,鲜血迸射而出。战马来不及发生一声悲鸣,已然死去,但庞大的躯体在惯性的带动下往前冲撞栽倒。
两名悍卒持盾冲上去死死抵住往前冲出三四尺正要栽倒的战马前胸,硬生生将死去的战马推向侧面倒下,以免扰动他们近在咫尺的阵脚。马背上的那名虏将身上都被射中七八支利箭,鲜血都已将其袍甲染红,但还在疯狂持枪捅刺,悍勇无比,直至两支长矛从侧面刺入其腋下,才发出不甘的嚎叫,驻枪而立,临死犹不肯倒下。
头顶是如蝗箭雨在飞,箭矢带起来的啸响,看似没有战场上的呐喊、嚎叫、兵器交击来得那么尖锐、响亮,感觉上却异常的清晰,就像暮秋已带有几许寒意的风刮过。
渡河抢滩作战最忌遭到半渡而击,但又难以避免。
抢滩作战的将卒需要先将一块块栈板铺到预先纵火烧去芦苇的淤滩上,形成数条狭窄、且不稳定的栈道,然后再通过这些栈道陆续进入相对开阔、干燥的滩头结阵,这需要一定时间。这也注定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不可能有太多的兵马进入北岸。
闻讯而来的拦截敌军,趁着登岸兵马立足未稳,就干脆果断的发动凌厉进攻,登岸兵马稍有不慎,也很容易打溃掉。
这不仅会令前期登岸的将卒死伤惨重,更令后续的人马失去登岸的空间,从而导致登岸抢滩作战遭受重挫。
这时候就需要最先登岸的精锐兵马,扛住所有的压力,不仅不能后退半步,还要尽可能往外侧突杀,为后续人马登岸结阵争取更多的时间与空间。
最先登岸的数百人马皆是选锋军重甲步卒,之前也进行过多次抢滩作战演练,虽说开始只能借助少量精铁盾车,却也如磐石一般顶住敌军仓促间集结起来的上千步骑凌厉的冲击;后续甲卒登岸后更顾不上结阵出击,一部分人马陆续补充到正面的阵列之中,避免被更多从四面八方赶来增援的敌军撕开缺口,后续登岸更多的人马,则是从两翼组成新的进攻锋线,直接顶着如蝗箭雨往外侧突击冲杀。
登岸之初,需要尽可能快、尽可能多的让防御强的重甲步卒登岸结阵,自然没有多少精锐弓手随行;又由于选择登岸的地点,北岸淤滩纵深较大,战船近岸也无法给予有力的支援,因此在弓弩对射上,选锋军会吃很大的亏。
不过,前期登岸将卒皆披重甲,绝大部分中箭者都是小臂、胫足等部位受创,没有几人被射中要害,短时间内还能坚持作战,战斗力不会被严重削弱——
当然了,淮川城两翼的淮河岸线长逾五六十里,提前纵火烧毁的芦苇荡也不仅是一两处,敌军也无法预知选锋军准确的登岸点,仓促间只来得及集结轻甲骑及马步兵前来拦截,无法携带床弩、投石弩车等移动不便的笨重战械,这限制了他们的攻击力。
在铁与血直接以命相搏的阵战中,敌军无法从选锋军重甲步卒手里讨到半点便宜,更不要说撕开选锋军数百重甲步卒组成的坚密阵列,挫败这一次的抢滩作战了。
到日上三竿时,看到京襄差不多有两千甲卒成功在长滩寨前成功登岸,阵列越发坚密,甚至都已经将十数架床弩、投石弩车拖上岸,而他们床弩、投石弩车都还没能拉过来,亲自现身长滩寨督战的岳海楼下令放弃已经没多大意义拦截作战,等待更多的兵马增援过来,于长滩寨两侧布下阵列。
背后有京襄工造支撑的选锋军、靖胜军,不仅兵卒披甲率极高,还装备着比他们更多、更为精良的轻重型战械。
淮川城除了南临淮水,距离汝河较近外,北面还有几条较宽的溪河交渠而过——在长滩寨北侧不远的涌金河,就是一条西接汝水,从淮川城北侧流淌而过,东接颍水的半人工运河。
岳海楼难以想象他们要是主动放弃长滩寨等据点,叫京襄水军清除碍障,铁甲战船得以直接杀入涌金河中,他们还有什么手段限制选锋军、靖胜军沿涌金河往淮川城方向展开。
因此,他们绝不能轻易撤入淮川城。
要不然,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在淮川城被选锋军、靖胜军精锐兵马团团围困住,而援军却难以靠近增援。
他们倘若不想轻易放弃淮川,唯一可行的就是在选锋军、靖胜军大规模登岸的正面战场,组织更多的精锐兵马进行坚决的狙击。
现在稍稍拉开距离,虽说会叫更多的选锋军、靖胜军精锐进入北岸,但同样也为正从焦陂赶来增援的数千赤扈精锐骑兵,从侧翼发动大规模的突击,腾出空间来。
在陈子箫、刘师望、韩圭等人的劝阻下,徐怀只能留在南岸督战,由史琥、陈缙二将前往北岸指挥前线作战。
徐怀站上临时搭建的望楼上,将相距仅七八里的北岸战场尽收眼底,敌军步骑还在不断从更北面的防寨源源不断的南下,往涌金河南侧的长滩寨附近集结过来,会战的意图昭然若揭。
军情参谋司对此情形也早就拟定详细的作战方案,除了将更多的精铁盾车等战械,随同靖胜军第一镇将卒,源源不断的登岸,填入登岸滩头的正面战场密集结阵外,同时还将数百艘小型平底栈船拖进淤滩之中,形成多条连接滩头阵地、更为稳定的栈道,方便会战一经展开,增援兵马能够更快速的进入滩头阵地,也方便将伤员快速接回到南岸来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