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施华章的面,更是笑着,“小宁和临意都还年轻,咱们是想抱孙子,但是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都玩玩,看多了也就更踏实了。”
施宁在酒吧调戏男明星的事情一度还曾上过娱乐版面,算不上秘密。
陆临意坐在一旁,手持杯,却未多言。
一桌大半的长辈,没有他说话的份。
更何况两句话营造陆家和施家的关系妥帖,是大家最乐享其成的画面。
陆成国顺势鞭策了他几句。
无外乎是人大收心,旁的无所谓的东西莫要沾染太多。
给足了施家面子。
现如今手里握着杯子,热乎乎熏着气的茶汤。
口味算不得好喝。
他大多数时候只喝白水,头痛的乏了,也只会让兰姨准备温水,鲜少会喝这类的药材。
热汤下肚,偎的五脏六腑都热乎了起来,好像真的可以安神似的。
半合着眸子,坐在书房的摇椅上。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进来,继而有声音响起。
“陆先生,你休息了吗?”软而柔,带着不确定的迟疑。
好像那时候也是这样。
开了董事局的会,应付完一圈老家伙,疲乏恶心,在摇椅上躺了许久也不见舒朗。
蓦地声音响起,人就生了些许残念。
现如今好像越发有些依赖似的,想让她多说两句。
于是睁开眼,哑着声音喊她,“过来。”
小丫头穿了双暖白绒的拖鞋,应该是兰姨备的,上面还有一只和她睡裙颜色一致的小黄鸭。
一双小脚窝在里面,白嫩嫩的像两节藕丁似的。
向前走了两步。
看到陆临意,多少有些拘谨,仿佛从汝城回到北青,离开了自己的地方,人就有些畏,没了之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老师还好吗?”
哪里能不好。
简直是超乎许岸想象的好。
她接触过最顶级的教育资源,也不过是淮城一中最好的老师,夸赞着她的解题思路和行文水平。
可这个老师,只通过一张卷子,就点出了她目前所有的问题和弊病。
甚至只需要三五点,就在白板上罗列了她高考的失分点。
全都是可以解决的。
她的解题模式和复习方法在老师眼中,是过时且低效的。
她留下的几张作业题,都是许岸以前根本无法接触到的资源。
刁钻的角度,只要破解了思路,几乎可以迎刃而解大部分的题型。
她第一次意识到,就凭借她在汝城的自学,离青大还有距离。
于是认真又虔诚的说道:“非常好,谢谢陆先生。”
这话客气的很,远没有那日捧着他的脸,问能否亲他时的小姑娘可爱。
大概是喝了酒,人的头混沌,那点蔫坏的心思起,就没了平日的绅士,看着小丫头这副模样,想捏着她,看她泪眼朦胧求饶的样子。
可到底也就是想想,招了招手,小姑娘就凑上前来。
许是觉得俯身看着陆先生有些奇怪,半蹲下来。
恰好和他平视。
望过去就能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
陆临意喝了不少,身上有淡淡的还未散尽的酒气。
茶汤已经冷了,许岸思忖了片刻,从他的手里拿了瓷杯出去,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陆先生喝了酒,还是早点休息吧。”
她说的认真,小大人似的。
陆临意眼眸勾勒一抹玩味,“许大夫治病到底,我睡不着,怎么办?”
许岸鲜少见到这样的陆先生。
明明素日里是高高在上,身居高位的人,从未见过他面露一点破绽。
这一刻人靠在木藤椅上,烛火微弱,眸色倦浓,
一身最得体的黑色西装,是少见的正式。
偏偏还缀着笑,莫名让人产生怜惜感。
谁会对陆临意怜惜,这话若是对旁人说起,一定会被笑着说是胡话。
可她却是这么想的。
许岸端着一张脸认真的琢磨了半响,轻声问道:“我给你背意识的能动作用好不好,上次好像很有用。”
陆临意一声闷笑,从胸腔滚似的由喉头溢出,手轻轻一扯,刚刚还半蹲在地上的小姑娘蓦地就被拉进来怀里。
许岸的轻呼声还未等溢出,就听到他低声诱哄着,“乖,让我抱一抱。”
书房的温度比刚刚许岸读书的房间要低上些,双臂露出,微微凉,摩擦上陆临意的西装面料,生冷。
可胸前的温度却是暖的,烘着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何止是小鹿乱蹿,简直像新生的婴儿,不停歇的鼓动。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空气太静,以至于许岸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鼓胀的刺耳,不由得开口,一字一句的背着,“意识能够能动地认识世界,意识活动具有目的性、自觉选择性和主动创造性。人们通过意识活动可以预见未来、制定计划,并通过实践将这些计划变为现实。意识能够能动地改造世界:意识通过指导人们的实践,将观念中的模型、蓝图变为客观现实。正确的意识促进事物的发展,而错误的意识则阻碍事物的发展……”
陆先生终于耐不住的笑出声来。
一开始还是低声闷笑,后来越发爽朗,甚至有几分猖狂似的。
伸手捏住眼前小丫头的脸颊。
手上微微用了几分力,恰好可以让她吟出疼痛的嘶鸣声。
许岸哪里见过这样的陆先生,带着几分怯,眼眸通红,泪水将落不落。
陆临意到底松了指头,手却依旧放在她的脸颊上,微微托起,想吻她,可向前探来的瞬间,许岸偏了头。
小姑娘眼眸里裹挟着不满和委屈。
是他失态了。
许是酒精,许是小丫头让他放松,潜藏在心底的那头蔓延生长了数年的野兽浅浅探出个头。
吓坏了他的小丫头。
陆临意轻叹了口气,手指摩挲过被他掐红的地方。
低声认真的道了句,“许岸,对不起。”
许岸没有说话,噙着泪,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得体的状态。
不敢泄气,仿佛只要开口就能哭出声来似的。
“是我的错,”陆临意耐着心哄着,侧目看了眼身旁的石楠木烟斗,取了过来,放到了许岸的掌心里,“打我两下解解气?”
这话说的,哪有陆先生的模样。
谁敢打陆先生,许岸就是再仗着他喜欢自己,也断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分明就是开她的玩笑。
于是越发的气,鼓着腮,红着眼,偏偏被他困着,人又走不掉。
陆临意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你还回来,或是……”
他勾唇用深而浓的眸子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淹没似的,“给你亲好不好。”
第21章 晦暗
许岸那点嚣张跋扈的气焰不过是汝城限定。
她吃过寄人篱下的亏, 也惯来会看眼色。
陆先生说的再好听,她多少也清楚。
有钱人的喜欢不过是镜花水月,做不得主。
可也的确被他刚刚的行为吓到, 迟迟不愿意开口。
陆临意的耐心比她想象中的足,当真好言好语的安抚着。
甚至捧了那天她巴巴看了许久的锦翠烧釉瓶,说要送她赔罪。
“我这屋子里你稀罕什么就拿去, 你当我喝得多了, 不作数。”
再闹下去,就有点不识好歹。
许岸到底扯了个笑, 这事算是翻了过去。
不过眼见着要过十二点。
陆先生堪堪起身, 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件深灰色的风衣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手落在她的手腕上, 后来不过瘾似的, 向下, 握住了她的手。
手掌被包裹在巨大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