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一出戏他主导了几成。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方霓起身离开。
“霓霓——”钟眉追了出去。
人走后,赵庭越垂着眸子没有动,眉目倦冷,没什么表情地捻着手里的一根烟。
“要么还有联系,拿你当大冤种。要么就是和谈二那段刻骨铭心,没把你放心上。就这样的女人,你还要试着谈?”余星瑶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烟,咬自己嘴里,回头跟陈锐志要打火机。
赵庭越缓缓抬眸,漆黑冷然的眸子,刀锋似的划刻到她脸上。
就这么一动不动盯着她。
余星瑶下意识从嘴里拿下烟,后怕地捻了下,磕磕绊绊的:“……我没别的意思。”
第68章 000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走廊里很安静, 地毯踩在脚下绵软轻柔,好似踩在云朵上。
方霓实一脚虚一脚,始终无法踩实。
心里充释着一股难以泄出的气流, 闷闷地堵在胸口。
“我不知道你跟她有过节,我也不认识她的。”钟眉很是歉疚,亦步亦趋跟着她解释。
方霓摇摇头:“跟你没有关系。”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余星瑶。
初见时她就不怎么喜欢自己,当时以为是身份门第之见, 但应该也没什么过节, 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针对自己。
方霓倒无所谓她的针对, 只是再次被迫想起了不太想回忆的往事,心情受了影响。
其实刚才一番她已经摸清了大概原委, 只是觉得荒诞和不可思议。
赵庭越没有出来,陈家树到是追了上来, 一直和钟眉解释, 钟眉没给他好脸, 两人说着说着还吵了起来。
方霓在旁边听着,一开始还觉得烦,听着听着反而失笑。
乍一听是拌嘴, 再听倒像是打情骂俏。
她的心境逐渐平和下来。
转回走廊拐角时,另一行人正好从拐角另一侧过来。
路不宽,狭路相逢, 没法儿一道过去了。
方霓停下来, 甫一抬头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谈稷。
谁也不先让步, 气氛更加尴尬。
方霓到底还是退到一边, 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先过。
“我有话跟你说。”擦肩而过的时候,谈稷拍了下她的肩膀。
方霓停下脚步和他对了一眼, 察觉到其余人都用各异的目光望着自己,不想在这儿多停一秒,说了句“好”。
钟眉担忧地看向她:“可以吗?”
方霓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转身和谈稷拐入另一侧半开放的廊道。
方霓离开时又回了一下头,正好看到赵庭越出来。
他人站在阴影里,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像是磁铁,也像盛夏里的灼灼烈日。
她本能地想要摆脱这种不适感。
“还不走?”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肩上,一瞬将她从僵硬中解脱。
方霓神思回到现实,点点头,跟他一道离开。
赵庭越远远的冷笑了一声,折返厢房。
-
冷风拂面,带来微微的麻痒,吹久了倒没有那种挣扎般的刺痛感。
很多东西只要习惯,似乎就没有那么不适应了。
就像她现在也能平和地和谈稷站在一起聊天谈事了。
“就这么跟我出来,没问题?”他斜倚在栏杆上,双肘微微屈着,很是疏懒,俄而回头问了她这么一句。
不咸不淡的,观他眉眼间神色,不似关切,倒像是调侃。
方霓心里着恼,装没听懂,硬邦邦道:“有什么问题?”
他略挨近些,循循善诱:“当着未婚夫的面儿跟老情人出来。”
方霓无语了,他还真说呢。
她别开头不去看他,觉得跟他这样的人没办法沟通。
谈稷眼底的笑意如春风化开,渐渐的有浅浅的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
是动人的,可可恶得很,方霓懒得回头搭理他。
吹好久的冷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说她想回去了,转身准备离开,冷不防他正侧目望她,薄凉的唇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如蜻蜓点水。
她心里也泛起丝丝涟漪。
一切好像静止,方霓直愣愣地望着他。
近距离的,谈稷的眼神像一汪清泉,冷澈见底,能映照出她此刻所有的喜怒哀乐。
把她那点儿彷徨退缩,以及微妙的挣扎和不甘都映照出来。
方霓眼里好似起了雾,仓皇地避开了。
她以为他又要指责她什么,谁知他什么都没说。
她心里反而有一种不确定的失落。
“你的脾气好像比以前好了。”她像是喃喃。
“我以前的脾气很差吗?”谈稷好笑地复又望向她,莞尔。
看着她抿着唇迟钝地摇头,说:“我的意思是,你比以前更懂得隐忍和隐藏了。”
谈稷似模似样地点点头,“哦”一声:“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脾气一直不怎么样,只是会装。”
方霓为他的直白尴尬不已,嗔怪地瞥他一眼,纠正:“人与人打交道,都要控制自己的。我是说,你比以前更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可见这些年过得也并不是非常如意,结果是正向的,但个中艰辛估计只有本人知道。
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把自己失意艰难的一面展示于人前的。
当年闹成那样,跟家里几乎都闹翻了,谁还会给他提供便利?家族同辈里看笑话的都不在少数。
人都看结果。
那些编排他的、排挤他的,如今又有几个要仰仗他?
个个变脸如同变色龙。
“我当你夸我了。”他宽大的掌心托起她小巧的脸,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方霓被他眼底涤荡的笑意感染,赧颜地躲开。
谈稷很低很低地笑了一声,松开她。
冰凉的手指滑过她脸颊时,她微微地战栗了一下。
风过无痕,四周又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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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这一年的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曹华倒是对她格外关照,因为有两个主管离职、调到大区,一些杂事、交接的工作都是她在做,她现在倒是派了两个人将这部分工作接手了。
快1月底的时候,她终于放假了,原本打算和钟眉去逛街,置办点儿年货,搭伙过这个年。
出门前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她看第一眼的时候不太想接,装作没有听见地塞回兜里。
抬头见钟眉直愣愣盯着她,脸上微赧:“骚扰电话。”
她若是脸不红心不跳,钟眉肯定不会多问,但她表情如此尴尬,钟眉出于礼貌又多问了一句:“谈公子?”
“不是。”她抿着唇,又添了一句,“他秘书。”
钟眉“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还是接吧。”她目光落她兜里。
还在震。
方霓有点无奈地接起来,声音闷闷的,带点儿埋怨:“喂——陈秘书,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知故问,陈泰找她,必然是因为谈稷的事儿。
果然听得陈泰苦笑一声,
却不在电话里说:“可以见面聊吗?”
他语气郑重。
方霓沉默了会儿,点头应允下来。
“对不起,我有点事情要离开一下,我……”方霓内疚地望向钟眉。
她却是一副了然模样:“去吧。”
方霓真切地从她眼底看到了尽在不言中的笑意,脸上更无言的烧。
和谈稷就像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怎么都分不开,主观上想分开,客观上也根本做不到。
钟眉曾对她说过,旁观者清,她瞧着并不像是放得下。
方霓沉默不语。
路上她乘的快车,因为路途难行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赶到中源楼下,已经是上午1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