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的宾客不多,都在上午陆陆续续抵达,绣园外的豪车如长龙般排列,彰显着赴宴宾客们非富即贵的身份;所幸,有温皓白和庄青裁出面接待,还有姑姑白娇蕊担任“总指挥”,温廉纤并没有多费心神。
为了搭配新中式龙凤褂,发型和妆造半点都不能含糊,她一边由着化妆师摆弄头发,一边喝着喻娴递过来的冰美式消肿提神,顺手给远在玉玺公馆做准备的韩佑发消息。
温廉纤:我好像有一点紧张。
不知道新郎眼下在走什么流程,几乎是秒回了她的消息:喻娴不是陪着你吗?
温廉纤:就是因为喻娴陪着我,所以更紧张了……
温廉纤:她给我出主意,说让你坐着大红花轿来绣园。
温廉纤:还说,让我来掀你的红盖头。
按照事先约定,婚礼流程一切从简,温廉纤索性删掉了“堵门”环节,只让韩佑象征性地散一散红包就好……
没想到,这个决定遭到了喻娴的强烈反对,还想出不少“为难”新郎的花活。
韩佑:如果纤纤觉得有必要,现在改婚礼流程还来得及。
韩佑:我愿意配合。
尽管新郎豁得出去,新娘却并没有整花活的心情:凤冠步摇珍珠扇加身,衣帽间里还有待换的主婚纱、迎宾纱、敬酒服和送客纱以及每套造型所需搭配的发饰与首饰,想到这些,她只求能尽快结束这场被迫社交,早早和韩佑一起躺在卧室那张大床上……
拆拆礼物,数数礼金。
或者做点别的。
喻娴没能如愿,自然不甘心。
迎亲队伍踩着吉时达到绣园,浩浩荡荡却规规矩矩,穿梭于一眼望不到边的花海之中;新郎靠“钞能力”开路,红包一个接一个顺着门缝塞进来,直到喻娴两只手都拿不下,这才不情不愿开了门。
这还远远不够。
没有迎亲小游戏,她就铆足劲起哄让对方“表真心”,随后,看见韩佑从怀里摸出一枚十克拉全美方钻戒指……
钻石有多真,心就有多真。
喻大明星彻底哑了火,等小夫妻给双方家长敬完茶,还在感慨那枚“太开门了”的钻戒:“韩佑为了娶你,也算是倾尽家底了吧……”
温廉纤还来不及和她解释钻戒的来历,韩佑的身影便闯入视野,毕恭毕敬,双手给喻娴递了杯热奶茶:“喏。”
喻娴找到了发泄口:“……也不知道给你老婆准备一杯?”
韩佑噙着笑打断她:“这是在给你敬茶,小丈母娘。”
喻娴:“……”
看着闺蜜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温廉纤在一旁抿笑,笑够了,才示意韩佑别闲着、赶紧去帮忙招待宾客。
目送他走远,喻娴才嗦了一口奶茶,喃喃道:“完了,我好像也被韩妲己迷惑了:虽然还是看他不顺眼,但是他给我敬茶诶,还管叫我小丈母娘……”
新娘蹙了蹙眉:“都说是乱了辈分。”
“无所谓,我不介意多个儿子。”
“但我介意多个妈。”
“这不难,以后,韩佑在的时候我们当母女,韩佑不在的时候我们当姐妹!”
温廉纤忍俊不禁,推了她一把。
接下来的婚礼流程都还算顺利: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落在成套的银质餐具上,巨型LED屏幕循环播放着这对新人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星空顶仿佛直通天穹,连星星和月亮都受到邀约,前来一睹这人世间的少有温馨。
除了……
温皓白不大愿意把女儿的手交给亲自挑选的女婿——任凭司仪催促几次,他还是紧攥着温廉纤不放。
舞台下众宾客的神色从欣慰到疑惑、从疑惑再到好笑。
最后,是韩奕看不下去了,坐在台下喊了一嗓子:“温皓白你到底行不行?你要是不行,换我上台,把我儿子的手交给你女儿!”
前来参加婚宴的都是熟人,也都清楚温、韩两家的交情,哄笑过后,温廉纤和韩佑双双唤了声“爸”,温皓白这才回过神,将这一环节迅速向前推进。
好不容易等司仪念完了誓词,新婚小夫妻相视一眼,在交织的祝福声和鼓掌声中完成了交换戒指和亲吻彼此。
打辩论赛、给员工开例会、向客户展示项目成果都不会怯场的温大小姐,此时此刻却四肢僵硬,视线难以聚焦。
缓缓拉开和丈夫的距离,她心有余悸小声嘀咕:“……还好。”
韩佑的笑意浓到快要化不开:“什么?”
她双颊泛着粉色,声音更低:“还好我们有提前练习接吻,不然,我、我肯定下不去嘴。”
韩佑扬了扬唇,借着拥抱之际,替害羞的妻子挡住台下无数道视线。
*
既然是婚宴,就免不了要喝酒。
绣园设有庭院地暖,午宴安排了户外自助,晚宴则在宴会厅举行,招呼完一圈宾客,温廉纤已然有了醉意、连步子都在飘。
见韩佑仍端着酒杯穿梭于圆桌之中,她在喻娴的陪同下,先一步回卧室休息。
伴娘对那位“不顶用”的伴郎颇有微词:“付总那儿子长得高高帅帅,白白净净,找他要微信竟然说没有手机,只有小天才电话手表……你们总说他忙,没法提前见面,也没说人家在忙着备战中考啊!害我浪费感情!”
未成年的伴郎,自然也无法帮忙挡酒。
喻娴边摇头边叹气:“真是辛苦韩佑了,我说把红酒换成葡萄汁,他说不用,后来干脆换白酒、又去敬了一圈连城那边来的人……”
温廉纤脑子晕晕乎乎,但说起韩凌松,温廉纤又来了点精神。
韩家如今的掌权人韩凌松看起来比她的父亲年纪还要大几岁,成熟稳重,不怒自威,身材样貌保养得极好,想来是他们韩家人都有这么一副好基因,如果自己和韩佑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也……
啊,想多了。
温廉纤不动声色抿了抿唇。
喻娴给她倒了杯温水润喉,嘴里不忘八卦豪门秘辛:“不是说,韩佑的爸爸与本家两位兄长关系很差,韩老爷子去世以后,连一分钱遗产都没拿到吗?那个韩凌松,怎么还大老远跑来参加侄子的婚礼?”
温廉纤耸耸肩,坐在梳妆镜前摘掉了身上那套翡翠首饰:“其实,韩佑送我的钻戒也是韩凌松出的钱……”
“哇哦,出手这么阔绰?”
“韩佑说韩凌松没有孩子,我猜,可能是希望我们以后为他养老送终吧?年纪大了,终归还是记挂着亲人的。”
喻娴嗤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帮她去拆盘发:“那种身价的商圈大佬怎么可能没有孩子?等真到了那一天,说不定,私生子就如同雨后春笋般从世界各地冒出来了……”
温廉纤被她的比喻逗笑了,身子一动,不小心扯着了头发。
喻娴连声说“抱歉”,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说起来,我倒是在一个饭局上听人说,韩凌松以前包养过时响——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那个很有名的男演员?”
“是啊,时响也是越老越有男人味,前段时间还接了个高奢代言呢,那两人站在一起,我是真的能磕!”喻娴摇了摇脑袋,“回头问问你姑姑,她肯定吃过这个瓜。”
温廉纤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一掀眼,结束应酬的韩佑推门走了进来。
依稀还能听见楼下的喧哗……
温廉纤琢磨着,新郎应该是得了长辈们的准许,提前上楼来陪她的。
喻娴懂事地起身道别:“新娘子就交给你了,我撤咯。”
关门前,还不忘笑嘻嘻地冲温大小姐挤眼:“宝贝儿,请尽情吩咐妲己。”
温廉纤:“……”
韩佑随手落了房门锁,走到妻子身后,接着帮她拆盘发:“她刚刚说了什么?”
温廉纤糊弄过去:“没听清。”
破天荒在竹马身上闻见了浓重的酒味,她忍不住吸吸鼻子,视线透过面前那面梳妆镜,描摹着丈夫英挺俊美的轮廓,这身黑色英伦风三件式的西装,实在是很衬他的宽肩、细腰和长腿,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直到视线落在男人略显红肿的左耳耳垂上:那里,新穿了一个耳洞。
这一天两人都太忙了,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温廉纤一蹙眉:“这两天去弄的?”
韩佑坦然承认:“纤纤不是说让我痛一痛,长点记性吗——错了,就要挨罚。”
听到这话,温廉纤有一点点小小的心疼,顾不上松散的发髻,立刻站起身来,抬手轻抚对方的耳垂:“还痛吗?”
韩佑趁机用双臂抵住梳妆台边沿,将她圈住:“已经不怎么痛了。”
本以为是温存时刻,他顺理成章压过去,没想到,温廉纤却目光一斜:“这才多久啊,就不怎么痛了——那肯定没长记性。”
韩佑:“……”
默了一秒钟,他弯起盛满醉意的桃花眼:“纤纤是嫌这样的惩罚不够吗?”
温廉纤因男人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而心尖颤颤:“我可没这么说。”
像是早有准备,韩佑扬了扬唇,一言不发解开了马甲排扣,捉住她的手慢慢往里探、在贴近胸口的位置徘徊。
很快,温廉纤便在顶端触到了一点凉意:像是一枚嵌在肉里的金属饰品。
饰品?
还没有想象出金属饰品的形状,她的耳畔,先响起了韩佑刻意压低的委屈埋怨:“耳洞是不痛了,但这里的,还一直痛着呢。”
第34章 034 “我不要你痛”
摸索到了穿孔的位置, 温廉纤呼吸一滞:婚礼仪式一整天,韩佑都戴着这个?
板板正正的西装胸襟下,藏着两枚金属钉……
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为情。
他是真的想要用疼痛和羞耻来惩罚自己?还是想要以此来讨她的欢心啊?
温廉纤双颊烫得厉害, 想要缩回手, 手腕却被韩佑握得更紧:“以后我要是做错了事, 纤纤就这样扯……”
现场教学如何让他疼, 让他痛。
温廉纤借着酒劲半推半就地学, 只是, 盯着面前因为忍耐生理性疼痛而眼眶泛红的男人,没拨弄两下, 她便先受不住了, 抗拒着将手抽离:“我不要你痛。”
韩佑缓了缓神, 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纤纤心疼我?”
温廉纤愣了愣, 随即, 很轻地“嗯”了一声。
当然心疼。
修身马甲和衬衫都解了扣子,韩佑胸前大敞,她自始至终都没能挪开眼:确实还红肿着,看起来就很疼。
鬼使神差伸出食指,温廉纤放轻力道替他揉了揉, 然而,毫无章法的碰触对韩佑而言, 亦是另一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