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廉纤讶异:“我爸也过来了?今天是阅川集团月初高管例会的日子……”
接话的是席初晚:“现在啊,你们的婚事最大,公司那边有‘韩副总’顶着。”
温廉纤扬了扬唇,暖意在心中漾起一圈圈涟漪。
说曹操,曹操到。
刚从户外舞台那边回来的韩佑立在门外,轻咳两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庄青裁的视线跃过他:“温皓白呢?”
韩佑冲喻娴点点头算是招呼,这才回话:“隔壁绍园的封叔差助理送了点东西过来,爸去书房了。”
城南山腰开发伊始,共建了四处规模相当的新中式豪宅,分别以绣、绮、绘、绍四字命名,现任绍园的男主人封焰出生“老钱”世家,做过影视资方,关系网复杂,如今亦是能搅/弄媒体风云的大人物。
因为封焰也有过短暂的主持人经历,庄青裁向来与他交好:“封焰送了什么礼物?”
这几天,温大小姐的婚讯不胫而走,不少得到消息的亲朋好友纷纷送来贺礼。
韩佑如实回答:“只有一个信封,应该不是礼物。”
庄青裁没再追问,转而嘱咐三个年轻人:“你们逛一会儿就直接去餐厅吧,我让小厨房准备晚餐。”
温廉纤应声往外走,谁料,等在门口的郑赫挂断了电话,抬手将一行人拦住:“温总让大小姐去一趟书房。”
婚礼在即,很多事需要当面确认。
准新娘并不意外:“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郑赫强调:“温总的意思是,只让大小姐你一个人过去。”
温廉纤脚下一顿,纳闷地与韩佑相视一眼。
*
绣园的书房远比玉玺公馆大的多。
明亮的落地窗横亘在书房与庭院之间,毫无拼接痕迹,金红色的夕阳余晖毫无阻碍地挥洒进屋,温皓白坐在单人座沙发上,脸色不太好。
连带着周遭温度都降低了几度。
温廉纤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唤他:“爸,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温皓白微抬起下巴:“自己看。”
温廉纤这才发现,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叠照片,用牛皮纸信封虚虚遮掩着,应该就是方才封焰差人送来的东西。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据她了解,如果有狗仔想通过娱乐媒体曝光明星爱豆或是社会名流的私生活,多半得先过封焰这一关……这些照片既然被截住送来了绣园,定然是封焰认为不宜公开。
温廉纤忐忑不安地伸手揭开牛皮纸信封,紧接着,缓缓睁大了眼睛:那十来张照片的主角都是韩佑与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从某些角度看过去,两人贴得很近,说是“举止亲密”也不为过。
她去过爱羽乐团的排练厅,对那栋建筑的装修风格留有印象,一眼便认出了照片的拍摄地点——如此看来,那个女孩多半是乐团成员。
脑子里“嗡”地一声响,无数种假设瞬间涌入……
温廉纤觉得呼吸困难。
只是短暂的思考过后,躁动的火山重新归于平静。
温皓白指节轻叩桌面,引起女儿的注意:“需要推迟婚期吗?”
温廉纤定了定神,语气笃定:“不需要。”
似乎并不急于求证事实和真相,温皓白的语气里自带几分揶揄:“你就这么信任韩佑?”
将照片重新摆回桌面,温廉纤接着道:“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刁钻,对方想赶在我和韩佑的婚礼前公之于众,恐怕,是别有用心。”
若是在几个月前,或许还会有所顾虑。
但是现在……
她相信那颗被自己忽视太久的真心,也不忍那颗真心再因误会而被忽视。
垂眸思考片刻,温廉纤又接着道:“其实,爸爸也很信任韩佑吧?不然,你肯定会先拿这些照片去找韩佑谈话,而不是单独叫我过来、问我怎么处理。”
知女莫过父。
知父也莫过女。
温皓白神色欣慰,将照片叠好放回牛皮纸信封里,扬了扬唇:“爆料人要的钱很少,也不懂业内的规矩,不像是专业狗仔,你封叔帮忙摆平了——以后,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误会。”
生怕父亲迁怒于韩佑,温廉纤急忙表态:“爸,你放心,我会提醒韩佑的——既然进了温家的门,就得时刻注意一言一行,别落了话柄,给温家招黑。”
这个回答让温家家主很满意。
温皓白将信封递过去,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语气:“你们自己处理,不要耽误婚礼。”
言下之意,这种小事不配让他亲自出面。
温廉纤也正有此意。
得知父亲接下来还要视频连线公司高管会议现场,她独自离开书房,沿途低头慢行,默默盘算着这种新闻一旦发酵、最大的获利者会是谁……
然而没走几步,便被忽然闯入视野的男人拉进陈列室,压在墙上吻了起来。
是韩佑。
哪怕没有看清楚那张脸,光靠唇舌的温度和令人沉沦的吻技,温廉纤也能够确定那家伙是自家丈夫,只是,想到信封里那十几张烫手的照片,一股无名火便窜上心头——气恼拍照的人胆大妄为,也气恼韩佑不够谨慎,怒火烧心,冷不防冲对方柔软的唇瓣咬了一口。
淡淡的腥甜味在唇舌间散开。
趁韩佑吃痛,温廉纤抬手将他推开,一边平复着轻喘,一边故意扬声质问:“知道错了吗?”
第33章 033 “错了就要挨罚”
现任温家家主并不钟情于收藏, 但温家几代人积淀,陈列室内依然保存着不少承载艺术家才情与灵魂的珍品。
温廉纤话音落下,便隐隐能听到一点回音。
韩佑明显愣怔了几秒钟, 舔了舔唇瓣上还在渗血的小伤口, 出于本能地脱口而出:“纤纤说我错了, 那我肯定是错了。”
没想到对方“认罪”如此迅速, 温大小姐眸光一动:“那你说, 要怎么罚?”
倒也不是真的想惩罚韩佑。
某种程度上而言, 他也是受害者。
温廉纤只是想知道,这只成了精的男狐狸, 还有什么“赔罪”的招数?
暧昧在两人之间蔓延。
韩佑沉默了几秒钟:“……我把钱都给纤纤, 这样可以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仿佛在等待表扬。
只可惜, 温廉纤并没有接受这个方案。
提到“钱”的事, 她总是出奇敏感,冷不防说出心里话:“我要你那点儿钱做什么?你自己留着花吧。”
那点儿钱……
韩佑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始料未及生出几分疑惑:“不是钱的事?”
温廉纤撇撇嘴:“当然不是钱的事。”
“那是……”
“照片。”
“照片?”
“你被人偷拍了,还差点被媒体曝光。”温廉纤不再卖关子,将牛皮纸信封递给他, “还好我爸很理智,没有因为这些照片迁怒你……要不然, 婚礼可能都要推迟了。”
她承认, 这话有吓唬当事人的嫌疑。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 韩佑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低头翻看那些照片:“她叫田甜,是爱羽乐团的小提琴副首席,负责日常考勤, 我那天请婚假被她叫去了排练厅值班室填表……仔细想想,她那天的表现,也有点古怪……”
只是眼下没有证据,也不好妄加揣测。
他将照片放进外套口袋:“回去以后,我调查清楚的。”
知道自家丈夫没有人脉也没有手段,温廉纤并不放心:“真的不用我来处理吗?”
韩佑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解决:“纤纤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温廉纤明白对方是体谅自己经营分公司不易:“好吧,那你也不要勉强,如果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刚说完,便收到了喻娴发来的消息,催促两人早点来餐厅试菜,别丢她一个人应付两位开朗健谈、也没把她当外人的母亲。
喻娴:当然,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喻娴:韩佑他妈正说到你们两个三岁时一起蹲小马桶比赛拉臭臭的事,挺有意思的,我不介意多听一会儿。
温廉纤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急着离开陈列室,谁料,步子还没迈开便被韩佑硬生生拽住,禁锢在原地。
男人偏过脸,用舌尖细细濡湿她的掌心:“……纤纤还没说怎么罚我呢。”
对上那双带着委屈和悔意的桃花眼,温廉纤心里的埋怨已然消散了一大半,嘴上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我可得想一想。”
韩佑动作一顿,倒吸凉气的动作引起她的注意:右耳上那枚银十字耳钉不小心勾着了自己外套上的蕾丝装饰。
两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解除困境。
没有了继续亲昵的气氛,温廉纤却漾出一丝笑意,抬手捏了捏韩佑被耳钉扯红的右耳垂,又捏了捏他空荡荡的左耳垂,忽然计上心来:“那……就罚你再去打个耳洞吧?痛一痛,长长记性,以后谨慎一点。”
“只是这样?”
“这样足够你反省了。”温大小姐彰显自己的通情达理,“本来也不全是你的错。”
她还想说点什么安慰丈夫,走廊里却响起了郑赫嘱咐几个佣人的动静,应该是专程来书房接应他们的:晚餐由负责婚礼宴席的厨师团队烹饪制作,算是试菜,迟迟不见准新人到场,庄青裁和席初晚肯定也着急。
韩佑应了声,终于舍得放温廉纤离开。
只是。
落在她眼眸中的那抹笑容,却显得意味深长。
*
不和谐的音符很快被欢乐祥和的主旋律所吞没。
男方入赘的接亲流程和寻常接新娘不大一样,再加上婚宴要在远离市区的绣园举行,温廉纤提前两日就和喻娴一起在绣园住下了。
婚礼当天,她在伴娘的催促下早起准备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