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桃疑惑地抬起眼睛,便见一个清瘦的年轻男子立在大门前,满身的书卷气。
她顿时怔住了,还是盛明琅先露出一个清润的笑,扬声道:“桃桃!”
真的是哥哥!
明桃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盛明琅马上张开双臂迎接她,将许久不见的妹妹抱了个满怀。
一时间她有许多话想说,却全都被堵在了心口,化为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盛明琅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桃桃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的,”明桃摇摇头,哽咽道,“我只是许久没有见你,哥哥。”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了,没想到竟还有与他重逢相认的时候,这让她如何不欢喜。
“好了,在妹夫面前哭是要被笑话的,”盛明琅轻声道,“快起来。”
明桃被他的称呼弄得脸红,马上放开他了。
什么妹夫,她还没成亲便将她往外推!
盛明琅整了整衣衫,朝李清洲作了个揖。
“感谢都尉数次舍身救舍妹,给了她一个遮风避雨之所,如今又将宅院借住给我们兄妹二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负手而立的李清洲忙将他扶起来,沉声道:“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盛明琅笑道:“是,一家人。”
明桃愣住,这个身份,他们俩怎么比她接受的还快?
李清洲道:“咱们进去说话吧。”
明桃晕晕乎乎地进了宅院,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便坐了下来。
明桃问:“哥哥,你不是比我们晚一天出发吗?怎么你先到了?”
盛明琅道:“我是男人,赶路自然快,桃桃是女子,路上必须要好好照看才行。”
说的也是,明桃点点头。
李清洲想起一事,说道:“府上暂时没有什么下人,明日人牙子便会过来,到时候你们一起挑一挑。”
盛明琅拱手道:“多谢。”
明桃小声问:“清洲哥,你不过来吗?”
李清洲自然想来,可是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实在分身乏术,只得说道:“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明桃便叹了口气,说是过几日,可是应该得到成亲那日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剩几日了。
他们在路上商量过了,婚期定在正月初九,还有半个月。
但他们已经分开了数月,明桃自然是不想与他再次分开的。
两个男的聊起了别的,明桃不感兴趣,听着听着便开始打哈欠,逼出几滴眼泪。
连日来的奔波让她体力不支,纵然再次见到哥哥很兴奋,但是现在只想睡觉。
见她如此,李清洲道:“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盛明琅忙道:“我昨日就过来了,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我带她去。”
李清洲没说话,看向明桃。
明桃打了个哈欠,不想做选择,直接说道:“那你们陪我一起去吧。”
穿过一段回廊,到了西厢房外。
盛明琅快走几步拦住李清洲,从容道:“让桃桃自己进去吧,女子闺房,咱们俩进去不合适。”
明桃这才知晓哥哥在想什么,脸上顿时发烫了。
其实她和李清洲早就同床共枕过了,虽然没做什么,但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告诉哥哥的,哥哥是文人,极为守规矩,若是知晓,肯定会生气的。
明桃目不斜视地走进西厢房。
刚推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暖意,她怔了下,这才发现每隔五六步便是一个炭盆,里头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整间屋子都暖烘烘的。
有个人快步走了过来,扬声道:“奴婢春华,参见小姐。”
春华?
明桃顿时愣住了,直到春华抬起脸来,终于确定了就是从前伺候她的丫鬟。
“春华,真的是你!”明桃兴奋地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春华哽咽着解释:“盛家败落之后,奴婢便被发卖到京城了,是姑爷找到了奴婢,这才为奴婢赎了身,过来伺候小姐。”
明桃抱了抱她,忽的想起她的称呼,连忙说道:“你别瞎喊!”
春华又哭又笑,“马上就是了,小姐能嫁给姑爷,夫人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明桃重重点头,笑中带泪。
她也顾不得睡觉了,走出厢房。
见李清洲背对着她走向院门外,明桃连忙追了上去,想也不想便抱住他。
“清洲哥,谢谢你。”
他帮她做过好多好多事,多到她已经数不清,多到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谢什么,”李清洲转过身来,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明桃摇摇头,“我一定要谢的,你要不要我给你的谢礼?”
李清洲问:“什么谢礼?”
“就是……”明桃的声音很轻,但是同样笃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李清洲神色动容,俯身轻吻她娇艳如花的唇瓣。
明桃正要回应,他却直起了身,明桃不解地望着他。
“怕你哥哥看见,”他轻叹一声,“我得在他面前守规矩。”
今时不同往日,成亲之前他不能进明桃的闺房了,哪怕她一次还没住过。
万一大舅哥不高兴了,劝说明桃将婚期延后,他哭都没地方哭。
见李清洲这么怕,明桃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惊慌失措地朝他身后喊道:“哥哥!”
李清洲顿时一愣,僵硬地转过身,道歉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身后却空无一人。
明桃笑盈盈道:“清洲哥真好骗!”
李清洲不再忍耐,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拦腰将她抱起来,直接走进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
明桃害怕了,等他将手放下来,马上说道:“我告诉我哥……唔……”
剩下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李清洲的吻来势汹汹,另一只手还暧.昧地摩挲着她的腰肢,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明桃呼吸不畅,他适时松开,哑声道:“桃桃,我原本想放过你的,可是你如此调皮,该罚。”
不等她开口,他又吻了上来。
明桃呜咽着想,她就不该招惹他!
终于放开她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李清洲没敢多看她娇艳的脸,转过身平心静气。
明桃碰了碰有些发麻的嘴唇,朝他的背影撅了撅嘴,坏人!
“我先回去了,”明桃轻哼一声,“你这么久了还不走,被我哥哥撞见,你就完蛋了。”
她不仅在鹿首村有靠山,如今在京城也是有靠山的。
李清洲还是没忍住抱了抱她,低声说:“下次见面应当就是春节了,到时候你来伯府,见见我的父母与祖母可好?他们也想见你。”
明桃轻缓地眨了下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马上说道:“我不去!”
她有些害怕,她还没见过京城里的勋贵呢——李清洲除外。
“好吧,”李清洲叹了口气,“成亲之前不宜相见,我们到正月初九的时候再见吧。”
这么久啊,明桃皱了眉,问:“你不能偷偷溜过来找我吗?”
“你哥哥答应?”
明桃顿时不说话了,想来应当是不会同意的。
李清洲捏捏她微微鼓起的脸,提议道:“这几日你先考虑着,到时候我让我母亲给你送封请帖,来不来都凭你心意,好不好?”
明桃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李清洲最后亲了她一下,“桃桃,我先走了。”
明桃依依不舍地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
走出清平巷,李清洲便直奔忠远伯府,将他与明桃商定的婚期告诉给家人。
祖母笑道:“好好好,初九好,祖母就盼着抱重孙了!”
忠远伯轻咳一声,虚弱道:“只有十几日了,清洲,万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忠远伯夫人小声说:“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清洲尽管说。”
李清洲沉吟片刻,道:“倒是真的有件事需要母亲帮忙。”
忠远伯夫人顿时惊喜道:“什么事?”
她这个儿子自小便独立,什么都憋在心里,没想到失忆一场,竟主动求她办事了。
“写一封拜帖,邀明桃来伯府一叙。”
正月初一清晨,拜帖送到了清平巷。
临近傍晚,李清洲站在寒风中翘首以盼,不多时,一家人都来了,连父亲都拖着病体出来了。
他有些犹豫,这个阵势会吓到明桃,况且,她也不一定会过来。
没想到祖母却道:“全家都来,才能看出我们对她的重视,不过不来也无妨,咱们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