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的亲还得结下去,黎家要的就是一个态度,没想闹得太难看,既然该罚的罚了,他们也不好得理不饶人。
董元容看向陈婧安,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就是那二郎媳妇儿吧?来来来,过来我瞧瞧。”
陈婧安见她冲自己招手,硬着头皮过去,唤了声伯母。
董元容面上和蔼,说话带刺:“孩子,不知道你家是怎么教育你的,不过要我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尤其是事关女子清誉的言论,咱毕竟是高门女眷,总不能和那市井泼妇一个做派吧,你说呢?”
这是明晃晃的讽刺了,陈婧安脸色都白几分,心里记着袁循对她的嘱咐,强笑着应是,转头看向在董元容身边站着的黎又蘅,过去牵了她的手,低眉顺眼地道歉:“弟妹,原是我多嘴,听了几句没影儿的话,就胡思乱想起来,又传到我婆母的跟前,这一来二去的,竟闹成那样,险些毁了你的清白,我实在是该打该骂。今日厚着脸皮过来,就是想正儿八经地同你道个歉,还望弟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
都到这一步了,黎又蘅还能不原谅她吗?说那么多不过都是客套话,于是黎又蘅也客套地回了几句。彼此颜面上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傍晚袁彻回来后,黎又蘅同他说了今日之事,商议着也该回袁家了。
袁彻随手拿了本书,坐在那儿翻来翻去,说:“都听你的。”
黎又蘅倚在窗口吹风,手里拿着梳子梳发,“我还没住够呢。不过想必公爹和婆母为着袁瑛的事情发愁呢,咱们做兄嫂的也不能不闻不问,还是早日回去看看为好。”
说完,半晌也没听袁彻吭一声。
她扭头去看,正瞧见袁彻对着手里的书卷发呆。
“在想什么?”她问。
袁彻回神,“没什么。”
这么爱答不理的……黎又蘅微微皱眉。
莫不是还在为她装醉诱哄他的事情介怀?夫妻之间这么小气像话吗!
她抽走他手的书,随便翻了两下丢到一旁,直截了当地问他:“郎君,你还在气那晚的事情吗?”
袁彻眼神闪烁了一下,说没有,起身要走。
黎又蘅把他按回去,站到他身前,膝盖将他两腿分开,柔软顺滑的发自她的肩膀滑下,落在袁彻的耳侧。
“说吧。”
袁彻被她逼到无处可逃的境地,有些郁闷,僵了半天才艰难开口:“你说实话,你那晚是不是……见色起意?”
黎又蘅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尤其是他的声音听起来还透着些委屈,弄得她有些无措。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的确是临时起意,她给出答案:“算是吧。”
袁彻似乎更委屈了:“那为什么从那以后都没有再……”
黎又蘅这才明白他在闹什么别扭,一时怔住了。
袁彻想起昨晚,以为黎又蘅动了念头,可她只是趴在他的胸口平静地睡着了,像是已经对他丧失兴趣,思及原因,他仰脸望着黎又蘅的眼睛,轻声问:“是我做得不好吗?”
第29章
静夜沉沉,清辉倾泻而下,坐在圈椅里的人穿着白色寝衣,浑身不染纤尘,唯有月色落在他的脸侧,将那眉眼衬得清雅脱俗。
他这人身上永远带着一股端正儒雅的书卷气,黎又蘅可以想象他吟诗作赋、谈经论道的模样,可现在,他紧紧地盯着她,一开口却是小心翼翼地问这样的问题。
她在心里感叹此人真妙,不禁露出会心笑容。
她一笑,让袁彻更局促了。
垂下眼眸沉默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十分正经地分析起来:“我对那事没什么经验,那晚的情况又始料未及,也许的确有不周到的地方,但只一次……也不能说明什么。我虽不擅长,但可以学,你也可以教我。总之,这种事需要夫妻之间相互磨合,时间久了,慢慢就和谐了。”
他说完,谨慎地抬眼去看黎又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黎又蘅点头,“你想了。”
“我没有想!”他连忙澄清,“我也没有不想,我……”
黎又蘅的目光落在袁彻的唇上,盯了一会儿,她转身,慢慢悠悠走到窗口,抬手合上窗。
袁彻没有察觉她的动作,还在真挚地解释:“我是说,我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但我不会强迫你也无欲无求,作为你的丈夫,倘若你有需求,我会尽量满足你。你……哪里来的绳子?”
袁彻止住话音,疑惑地看向黎又蘅手中的红绳。
黎又蘅牵起他的手臂,轻声哄道:“把手背到后面。”
袁彻不解,但照做着靠在椅背上,将两臂背到后面,直到双手被绑起来,他才想起来问一句:“你绑我做什么?”
“不是要磨合吗?”说话间,红绳系紧了他的手。
他愣了一下,又皱眉问:“那你绑我做什么?”
没有任何解释,黎又蘅起身绕到他面前,手从他的肩膀摸到脖颈,向上微微抬起下巴,拇指揉上他的下唇。
一连串细微的动作已经让袁彻呼吸乱套,他想躲tຊ,手却被紧紧束缚。这一刻领悟到黎又蘅的目的,他开始抗拒,“又蘅,别胡闹!”
黎又蘅眉头微挑,“你自己方才怎么说的?”
他一时哑然,眼看着黎又蘅坐入他怀中,他压下眉眼,语气重了几分:“这太不正经了,不行!”
黎又蘅不管他小小的怒意,低头去解他的衣,“你要是想让黎府上下都听见你的声音,就继续。”
袁彻闭上嘴,不安地往窗口看去,回过来脸来恳求般低声说:“你不要这样。”
“你上次话也是这么多。”黎又蘅抬手,手指封住他的嘴唇,“这是个毛病,要改。”
都傻不愣登地被绑了,被拿捏住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袁彻没有半分躲闪的余地,黎又蘅热情地拥住他,像一根柔软的藤蔓,缠着他,拉着他向下坠。
尽管他想要压抑克制,热潮还是在宁静的夜释放,渐渐浓重。
他清心寡欲多年,对这方面没有太多渴望,可成婚后,男人或许真的会变不一样,那种隐秘的苗头也会从他心底钻出了。他想,自己的确喜欢同黎又蘅一起,可是现在在黎家,让他实在介怀。
尤其是被缚在椅子上,无法动弹,失去一切掌控,他感到彷徨无措,像是置身虚空,不断地坠,没有落点。
停歇之余,黎又蘅扶着他的肩膀,身体发着颤,分明感到他蓬勃的力量,却又见他微皱着眉,不知是欢喜还是悲愤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好笑,故意问他:“郎君,不舒服吗?”
袁彻平整的寝衣被揉乱,靠在椅背上一脸隐忍。
“可是现在停下,会更难受吧?”
他红透了脸,紧抿的唇张了张,还是那句话:“你松开我……”
尾音突然变了调,他喉结粗滚,不可抑制地溢出一声粗喘。
黎又蘅很满意他的反应,唇角勾起,他却有些着恼,看她一眼,又很快羞愤地移开眼睛。
她将他的脸掰过来,问他:“躲什么?看着我。”
他微垂着眼,依旧不看她,试图掩藏着什么。
“袁暨明。”她叫了他的名字,“你听话。”
袁彻迟缓地抬眼,望进那双潋滟的眼眸,凌乱不堪的心暗自一震,所有的思绪化为一个明亮的光点,引着他往前,他不管不顾地凑过去,去找黎又蘅的唇,动作甚至有些莽撞。
黎又蘅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轻易得逞。
那微仰着的脸上被幽幽烛光一照,什么都清清楚楚,什么都藏不住。她如愿以偿地在那清冷的眼底看到了浓郁的欲色。
手指覆上他的眉眼,轻轻描摹,她感叹道:“好漂亮。”
袁彻眼睫轻颤,心底莫名生出一种委屈的感觉,促使他更加急切地往黎又蘅身上贴,黎又蘅笑了一声,终于吻住他。
可她真的有些坏心眼,让他尝到甜头,却又不肯让他满足,明知道他行动受限,还若即若离,勾得他着急,只管把将椅子折腾得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想反抗又解脱不掉,顺从又无法尽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被动地享受着折磨,背在身后的双手一直在无谓挣扎着。
不知在欲海中浮沉了多久,终于灭顶。
圈椅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他坐回到椅子里,仰头粗喘。身前的黎又蘅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儿,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哼哼几声,手腕从他的肩膀滑下,垂到他的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他腕上的红绳。
二人身上混着黏腻的水,紧紧贴在一起,都没力气再动。
夜已经很深,虽然袁彻不好意思,但黎又蘅还是叫人去备了水。
各自清洗了一遍,黎又蘅从浴房回来时,那荒唐的痕迹都被收拾干净,梨花木圈椅也被安然放回原处。
袁彻正就着水盆洗着什么东西,她走过去,见他的手腕上印着一圈红痕,手里正搓洗着的是她的小衣。
十分妙不可言的画面,黎又蘅静静看了会儿,过去摸了下他的手腕。
“放那儿让下人洗吧。”
“……不成。”袁彻红着耳根揉搓着那轻软的布料,仔细清洗上面的痕迹,神色冰冷又倔强。
黎又蘅知道今晚把人欺负很了,不敢再逗他,笑着说:“那就辛苦郎君了。”
折腾半晌她也筋疲力尽了,打个哈欠躺到床上,盯着袁彻给她洗小衣的身影,渐渐睡去。
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之间,她感到袁彻也上床了,趴在她耳边嘟嘟囔囔:“以后不许这样了。”
……
第二日,黎又蘅跟父母交代了要回袁家的事,董元容和黎兆叮咛她,在婆家不论受到什么委屈,一定要回家说,自有父母为她做主。
黎又蘅让他们只管放心,心里还是想着尽量报喜不报忧吧。
午后,袁彻下值到黎家接上她,夫妻二人一同回袁家去了。
这场风波就算是平息了,各自又回归平常。徐应真拉着黎又蘅嘘寒问暖,那亲热劲儿较以往更足,只字不提先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再提起来只让人心里膈应罢了。
不过别人不提,袁瑛却不得不提,说起来,要不是她在陈婧安面前多嘴,也不会有后边的事。这一茬黎又蘅不说,她自己得有点自觉,跟人家赔个不是,把话说开,否则以后姑嫂之间不好相处。
她被徐应真催促着去了黎又蘅的院子,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
那日事情来得突然,二婶跳出来说黎又蘅和沈行知有私情,她猝不及防地被牵扯进去,后来黎又蘅被迫公布信笺,她万想不到那信中所写是唐惟一的事。
父亲母亲都大动肝火,她起初还不愿相信那些是真的,直到亲耳听见那妇人承认自己和唐惟一的关系,正如母亲猜测的那样,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动过的真情不假,事实被揭开时自然是切身的痛。这几日待在屋子里痛定思痛,万般悔恨自己的愚蠢,若不是黎又蘅花心思多打听了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被骗多惨。之前,她还觉得黎又蘅多管闲事,暗戳戳地和她较劲儿,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不耻。
前几日听说黎又蘅待在娘家不肯回来,她真以为自己要害得兄嫂这段婚姻破裂,惶恐不已。还好,黎又蘅还是回来了。
她心里想着去道歉,双脚却黏在地上,迟迟不肯上前。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觉得黎又蘅不算一个温柔的人,万一她不肯原谅,揪着她不放怎么办?
正踟蹰着,见袁彻从院里走出来,她一下子拽住他:“哥!”
袁彻被她吓一跳,问她:“怎么在这里站着?”
她拽着袁彻的袖子,眼巴巴地往那院里瞧,“嫂嫂在屋里吗?”
袁彻明白了,叹气说:“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去同人家好好道个歉吧。”
“我有点怕。”袁瑛打起退堂鼓,想让哥哥同她一起去,便晃晃哥哥的袖子,正要撒娇,眼睛一扫,却正好瞧见那衣袖下的手腕,红痕刺眼。
“哥,你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