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黎略显惊讶地扬了下眉角:“这也能验?”
“……”
陈焕刚学完,正是活学活用的时候,这才为证明清白脱口而出。
才一说完,又开始后悔了,生怕郡主知道他方才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郡主的眼神……怎么真的变了??
“陈公公果真是……见多识广。”
陈焕的脸都涨红了。
尤其看到郡主略带调侃和审视的眼神时,更是心虚了。
怕郡主以为他是与旁人发生过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事才会懂得那么多,可让他承认自己特意去问这种事,是万不可能的。
身为阉人已经低人一等了,他想在郡主面前留些体面。
说透了多丢人呐。
他背在身后的手掌攥了攥,说道:“郡主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奴才是有所了解,但总不能说知道便是实践过吧?”
“嗯,陈公公说得对,两者自是不能等同。”
枫黎点点头,并不否认。
她听见的那些传闻,说得不太好听。
她不是个在意闲言碎语的人,她也不信那些,毕竟她初露头角时,子虚乌有的中伤不少,很多都是是空穴来风或者添油加醋,不过是为了打压罢了。
但不把风言风语当一回事,不代表不应该问清楚。
她坦然道:“今日听到了些不好听的,我便直接问了。”
与其放在心里添堵,或者拐弯抹角地问,她觉得还是直接些比较好。
直接问更能问个明白,省的相互猜忌,反而有了隔阂。
“有人说陈公公从一个杂役太监一路爬到如今的位置……”
“……”
话无需说完,陈焕身上一下子冷了下去。
胸腔浮动,说不出的揪心和羞辱感蔓延了整个大脑。
任谁这么说都没关系,但不能是郡主。
他心心念念地、偷偷摸摸地找人去问那些有的没的,就是为了能好生讨好了郡主,叫她能觉得满意,好能多看他一眼、多对他保持些兴趣,别到时候扫了她的兴致。
可她竟然道听途说了些风言风语就怀疑他是靠着出卖身体才在宫里有了权力的!
她怎么能这么想他呢?
刚才忍下去的讥嘲自贬这会儿终是忍不住了。
他夹枪带棒地开口:“奴才就是……!”
本想说“就是靠着别的法子爬上来的,郡主能怎样”,最后还是在出口前临时改了口。
“奴才就是个低贱龌龊的阉人,呵,郡主不信奴才也正常。”
他可真是没骨气,一句发狠的话都不敢说。
他太清楚自己的性子了,郡主要真信了,他能后悔一辈子。
“不是我不信你。”枫黎见他这样,有些想笑,但还是好声解释了一句,“只是心有疑惑,就问上一句,总好过跟陈公公一样,有什么事憋在心里胡思乱想,是不是?”
“……”
这是明明白白地埋汰他呢!
第三十八章 上次都没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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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与她笑盈盈的双眼对视, 想生气,但生不起来。
他低低地哼两声:“奴才哪似郡主那般大气坦荡,就是个小家子气的主。”
他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这么多年就没想过沾上感情。
郡主将他的心思勾去不说,他顶着杀头的威胁跟她好, 竟还怀疑他。
他那么多委屈上哪说去!
就算是他没忍住先表的白,那也得赖她。
他这辈子就赖上她了。
枫黎见他这么快就被顺毛,止不住笑意:“不小家子气, 我知道陈公公是跟我耍小性子呢。”
陈焕瞪她一眼。
知道就别说出来啊, 这不是故意臊他么。
“咱家从没用过那些蝇营狗苟的法子, 谁不信都行,但郡主不能。”
“好,我信陈公公。”
枫黎见四周没外人, 小心地牵住了他的手。
目光在陈焕颇为俊俏的脸上扫了一圈。
她又问:“那你与刘公公……”
陈焕蹙蹙眉头, 听见“刘公公”三个字都觉得晦气。
他不悦道:“那老东西好色, 男女不忌, 咱家少时……”
眼神快速往枫黎脸上瞄了一下。
“唔, 模样也算不差, 被他盯上,但没叫他得逞。”
那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在枫黎面前提起,他的注意力就跑偏了, 不在事情本身上, 反而转移到了……那句“模样不差”上面。
当着郡主的面夸自己好看, 他还真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枫黎察觉他的小眼神,轻声地笑:“陈公公现在模样也不差。”
陈焕心里窃喜。
他“唔”了一声:“也是,不然郡主这般见色起意的人……”
“哪里见色起意。”枫黎打了下他的掌心, “不过是欣赏罢了。”
“郡主对奴才只是欣赏?”
陈焕得了宠就喜欢拿腔拿调地使小性子。
他早年没得势时,没少与人唇枪舌战,胡搅蛮缠的功夫一点儿不差。
枫黎不拆穿他,只笑道:“对陈公公自是大不一样,岂止是欣赏,简直是离不开才对。”
陈焕被哄得心满意足,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
他想说“奴才也离不开郡主”,又觉得太肉麻了些。
最终低声嘟哝一句:“郡主就知道哄奴才。”
“不哄你还要哄谁?”枫黎看看天色,已经该去太后处了,“我该去陪太后了,陈公公忙去吧。”
陈焕有些失落,但两人如今的情况嘛,一次也只能见这么一会儿。
他该知足了,于是欠身行礼:“是。”
在外面时,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他从来不会少了该有的礼数。
待到枫黎的身影不见,才直起身子。
他收敛神色,冲几丈之外乖乖盯着地面的几个太监道了句:“走吧。”
既然知道有人在背后传他的闲话,都传到郡主耳朵里了……
总得给那些人立立规矩才是。
到了广储司,直觉告诉他,气氛不太对劲儿。
一众下人似是缩着脑袋做事,见他过来,更是一个个的干活更麻利了,似乎是刻意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手头的事上,生怕被他揪住。
他在院中站定:“刘公公呢,让他出来见咱家。”
本来就想过来找刘公公的茬,这人可倒好,在郡主面前搬弄是非!
不把那老东西弄得掉层皮,他不配当郡主的奴才!
“刘公公他……”
有人低声开口,几人相互看了几眼,都畏畏缩缩的。
陈焕脸色愈发难看,凤眸微眯,透出阴毒:“支支吾吾地捂着什么?怎么着,是他如今高升了、得了皇上青眼了,咱家都请不动他了么!”
“不、不是,陈总管息怒。”
在场的太监宫女纷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刷刷的低头下去。
有人解释说:“刘公公如今刚挨了板子,想下也下不了地啊。”
陈焕眉角一跳,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问:“怎么回事?”
众人不知道陈焕刚与郡主碰过面,也不知他们的关系,便有掌事的一五一十地说了。
“方才郡主来此,听见有人闲言碎语,说、说……”那人猛地埋头俯身,肩膀都在发抖,“说陈总管从前与刘公公有点故事,还说了些其他的不好听的,郡主被污了耳朵自是不悦,以身为管事纵容下人为由,将刘公公连同那几人一并打了板子。”
说完,他缩了缩身子,生怕陈焕发作,再揪了人乱棍打上一通。
而陈焕的反应平静得叫他们意外。
非但没生气,脸色还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