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些是王爷的姬妾,说难听些便是王府里专供人玩乐的物件,他赵凌不会让蕙娘如此,他会按照先前许诺,给她名分。
“随我回幽州,到了幽州,无人再敢伤你。”赵凌一把将她拉至身前。
宋知蕙已是急出泪来,抬眼看向身前赵凌,“世子不懂,我走不了的……云舒还在他手中。”
“谁?”赵凌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宋知蕙道:“是我的婢女,她被王爷关在府中不知何处,我若今日胆敢与你离开,那她定然会被……”
“一个婢女罢了,你管她作甚?”赵凌似也不愿再拖下去,直接将她话音打断。
宋知蕙眸色微黯,声音也凉了几分,“可我也只是一个妓子罢了。”
屋内幽兰的光线下,宋知蕙那黯然失神的模样映在眼帘,赵凌不由微怔,“你与她们怎能一样?”
说罢,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却是用那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颊,还不待宋知蕙反应,那灼热又疯狂的吻便向她袭来。
宋知蕙用力推拒,可在赵凌面前,她所有的挣扎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还让他将她贴得更紧。
“世子……赵、赵凌……别这样……”宋知蕙的声音从唇齿间含糊道出,赵凌此刻心里嫉妒得疯了一般,眼前之人明明该是他的,却在他意外受伤之时,成了旁人的姬妾。
偏这人他又不能轻易去动,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寻到了她,她却说甚也不肯与他走。
“嘶……”赵凌口中漫出血腥,他终是将宋知蕙松开,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知蕙,“你咬我?”
宋知蕙哭着摇头朝后退去。
这一刻,三年中二人痴缠在一处的画面,不住在赵凌心头翻涌,但口中的咸腥却让他眸色瞬间沉下,那陌生的神情让宋知蕙心头猛然一跳。
“蕙娘,我们该回去了。”
赵凌冷冷说完,那掌风便落在了宋知蕙的后颈处,她闷哼一声,软软倒在了他的怀中。
降雪轩西厢房的床帐上忽然着起了火,那兖州夏夜的东南风将那火势眨眼间便吹得更旺,等夜里有人发现时,那火势已经朝着北门蔓延开来。
昏沉中,宋知蕙看到那团刺眼的火光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不见,只眼尾的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再度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午后,见她手指先动了几下,赵凌便立即打开水囊,坐到她身侧来,另一只手则覆在她手臂上。
看到赵凌的刹那,宋知蕙眼中依旧没有喜悦。
原来昨晚一切皆为真,而非做梦。
想到晏翊若是知道她离开了王府,会拿云舒如何和泄愤,一股伤心与绝望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见她如此伤心,赵凌又生出不悦来,“与我一起这般为难么?”
宋知蕙想要开口说话,只觉脖颈在隐隐作痛,嗓子也有些干涩,赵凌也不再说话,冷着一张脸将她缓缓扶坐起身,递去那水囊。
宋知蕙一面小口喝着,一面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较为破旧的小宅院,里面仅两间屋子,一看便是赵凌为了隐匿踪迹,随意盘下来的地方。
赵凌不知宋知蕙心中所想,只那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看她那干裂的唇瓣慢慢有了血色,也逐渐湿润起来,赵凌越看越觉得自己喉中也开始干涩。
自他当初受了重伤至今,他还未曾碰过任何女子。
一个是他身负重伤一事,需要隐瞒,便不能随意脱衣,再一个是他的确无心男女之事,纵是近几月需要出席一些场合,看到那些女子,他也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宋知蕙来,一念起宋知蕙,便只觉眼前绝色皆索然无味。
“世子。”宋知蕙喝了许久,也思忖了许久,终是放下水囊,抬眼朝赵凌看来,缓缓道,“我自知身份低贱,所以不想让世子为难,所以才百般推脱,不愿再与世子见面。”
赵凌拿起她喝过的水囊,仰起脖子大口喝了起来,缓解了几分口中干燥。
再垂眸看向宋知蕙时,他忍不住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一次宋知蕙并未推拒或是躲闪,只略微垂下眼睫。
这才是他熟悉的蕙娘。
赵凌喉中更干,他喉结微动,将手落下,“你若在意婢女,回了幽州我将岁喜赎出,叫她来你身边伺候。”
宋知蕙细眉微拧,淡道:“不必。”
赵凌正要开口继续说什么,门外传来随从颇为急促地叩门声,是那晏翊身侧的暗卫,朝着这边寻过来了。
赵凌脸色瞬间冷下,将榻上的宋知蕙直接横腰抱起,来到院中扶她上马,随后自己也跨上马背,将她护在身前。
赵凌此番身侧带了两人,一出屋宋知蕙便看到了王良,他手腕上缠着绷带,显然是昨晚受了伤。
两人眼神短暂的对视后,便装作不识般立即移开。
王良骑马上前道:“世子,那二人武艺绝佳,且极擅长追踪,属下已经尽力掩了踪迹,但……”
话至此,他又朝宋知蕙看去一眼。
“你二人留下断后。”赵凌说罢,双腿用力夹那马腹,抬手便是一鞭,胯下马儿飞速朝院外奔去。
宋知蕙却是不放心地回头去看王良。
赵凌显然误会,安抚她道:“放心,我的人便是拼死也会拦住他们。”
这话却是让宋知蕙更加不安。
从兖州快马加鞭赶回幽州,通常加急不眠不休骑马也需五日,赵凌自己的话顶多七日,但他如今带着宋知蕙,两人共乘一匹马,少说也要奔着十日去了。
头一日忧心身后那暗卫追上,赵凌快马加鞭一路疾行,宋知蕙只觉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且每日至休息两次,每次只片刻功夫便要继续赶路。
到了第三日黎明,出了兖州地界,赵凌终是缓下速度。
也得了空与宋知蕙去解释当初为何会失言。
两人寻了一处溪边,炎夏清晨的山间,有几分舒爽的凉意,宋知蕙浑身酸痛,也一直未曾洗漱,采了些叶子,在溪边清理着口齿。
赵凌早已一身黏腻,他脱去外衣,直接跳入水中擦洗,他这身上还是如从前一般紧实,许是男子一至二十便长得极快,不到两年光景,竟比从前又宽了许多。
赵凌一面擦身,一面不住地朝宋知蕙看。
见她一直低头洗漱,未曾抬眼看他,索性直接淌水行至她身前,指着那心口处的疤痕道:“当初军医说,若再往里侧偏半指,世间便再无赵凌了。”
宋知蕙终是抬眼,在看到那骇然的伤口时,呼吸也跟着一紧,她知道赵凌身受重伤,却没曾想伤得这般厉害,不止心口那一处,腰侧还有几道明显的伤痕。
赵凌缓缓上前,低道:“蕙娘,我未曾骗过你,只是我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他字字句句与她解释,将最初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起了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悸动,也说了出来。
“我当初羽翼未丰,无法护你周全,才不敢轻易将你带出,让你受了诸多委屈。”
话至此,赵凌抬手握住了宋知蕙的手,又带着她的手,缓缓触在身前那一道道疤痕上。
触碰的瞬间,赵凌的气息便陡然粗沉起来。
三年的相处,宋知蕙实在对他太过熟悉,她知道面前之人这般的声音代表何意。
其实早在二人这两次骑马之时,她也能感受到他在颠簸中的那些异样。
“蕙娘。”他一把将她拉至怀中,哑声唤她,“随我回幽州,此生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第四十八章 你似乎变了许多
赵凌这番话说得的确动听, 也许他真的出于真心,可宋知蕙却难以相信,因她是女子, 凡是女子皆知,入了男人的后宅, 任谁都无法做到真正的不受委屈。
宋知蕙神情淡漠, 任由他拿着她的手, 在那一道道疤痕上轻拂, 最后缓缓向下而去,在触碰到的瞬间,宋知蕙抬眼朝赵凌看去,“世子可有想好,此番带我回了幽州后, 要将我作何安排?”
赵凌还是如最初那般回答她,“纳你入府。”
他尾音带着几分微颤, 说罢后便要俯身去覆她唇瓣, 宋知蕙却是又开口道:“可是问过了马宗正之女?”
赵凌动作瞬间顿住,剑眉也不由蹙起,“你如何知道的?”
不等宋知蕙回答,赵凌便倏然反应过来, “是他告诉你的?”
宋知蕙抿唇默认。
“他倒是什么都与你说。”赵凌这话里藏了一丝酸意, 他深吸一口气,与宋知蕙温声道,“不必惧她, 她不过是皇帝派到幽州的眼睛罢了,如何与你相比?”
“她是皇后的侄女,又会是你日后明媒正娶的发妻, 我呢?”宋知蕙淡笑着摇了摇头,“世子,便是广阳侯此番愿意你纳我入府,待入府之后呢?”
“我原本就是妓子出身,又做过靖安王的姬妾。”宋知蕙说着,长出一口气,将手从那顿了许久的大掌里抽出,缓缓朝后退去,“我不想瞒世子,所以有些话我想今日便说清楚。”
“蕙娘,别说了。”
不知是久忍失了耐性,还是不愿意让她开口,赵凌眉宇中带着几分威压。
宋知蕙却并未停下,而是直接道:“靖安王并非如传闻般不近女色,他碰过我。”
赵凌脸色瞬沉,他没有说话,三两步又来到宋知蕙面前,抬手再次揽她入怀,俯身便含住那双唇。
他从前便是如此,不喜与她解释,与其说那么多,不如直接做给她看。
从他下定决心要将她寻回那一刻起,她在外面经了何事,都已不再重要。
这是他的过失,又怎能怨到她头上。
他赵凌要的就是这个人,与旁的无关。
这一吻,轻柔绵长,仿若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他冷面示人,却独在她面前有了温柔,那细细密密的温柔缓缓来至耳根,再朝脖颈而去。
赵凌对她的痴缠,的确出乎了宋知蕙的意料,但越是如此,她越觉棘手。
“世子可曾想过……”宋知蕙匀着呼吸道,“这般放不下我,只是因与我为初次的缘故?”
赵凌没有理会,只将头垂得更低,朝那更软之处而去。
“三年的相处,世子只是与我有了习惯,啊……”宋知蕙忽觉心口处传来一阵疼痛。
垂眸去看时,赵凌已松了口,他直起身,盯着那白皙柔软的浑圆上那道渗血的牙印。
“蕙娘,这些话今日说过之后,往后便莫要再说了,若再说……”他抬眼看向那因为疼痛而染了雾气的眼睫,沉哑着声道,“便失了你我情分。”
说罢,他彻底蹲在了宋知蕙身前,那细密的温柔继续朝下,却是在撩开裙摆之后,那动作倏然顿住。
片刻后,赵凌再次压下所有意动,长出一口气后,起身将宋知蕙横抱在身前,踏水而出。
将近三日皆在马背上,宋知蕙皮肤本就光嫩,那双腿内侧早已磨破。
“伤成这样为何不说?”
赵凌将她抱进林中,此处乃是荒山,幽静偏僻,且此时天刚微亮,更是鲜少能见到人影。
宋知蕙被他放在一处石头上,赵凌拿出药膏,宋知蕙伸手去接,他却没有给她,而是直接掀开裙摆,用指腹沾着药便开始帮她涂抹。
他力道很轻,但那腿上的伤实在严重,还是让宋知蕙忍不住咬了唇瓣,但全程她也仅是如此,并未哭喊或者哼咛一声。
涂完腿上的伤,见赵凌要将药膏合上,宋知蕙连忙低道:“世子,方才那咬痕还未涂……”
赵凌没有说话,只眉梢朝上微挑,还是将那药膏收进了袖中,俯身再次将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