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客气了。”陈婉茹抬起双手去接。
姜扶笙将牛乳盏放在她手中便直起身子欲坐回去。
陈婉茹无意间抬眼,瞳孔猛地一缩。姜扶笙正站在她面前,她从低处往高处看,恰好看到姜扶笙露出的一小截脖颈。
那里遍布着斑驳的痕迹!
她虽没有成亲,可到底岁数不小了,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样密密麻麻的痕迹,可见留下痕迹之人的热烈与疯狂。
这里是良都侯府,姜扶笙住在叙兰院根本不出门,这痕迹还能是谁留下的?
姜扶笙方才骗了她!他们分明早有首尾,真是恬不知耻!气恼和愤怒齐齐涌出心底,陈婉茹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以至于盏中的牛乳都洒出来一些。
“哎呀……”
手腕一烫,陈婉茹瞬间回过神来。
“没事吧?怎么弄的?”姜扶笙吃了一惊,忙取过帕子替她擦拭。
陈婉茹看着她近在咫尺吹弹得破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什么。”她面上露出几分感慨和无奈:“方才来的时候遇见赵梦珠,说话蛮横无理的,还不让我来见你。我就是想起叔父叔母他们来。倘若他们还在上京,你就不用吃苦,也不用过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眼底隐着恨意。既然姜扶笙和赵元承无情,那就莫怪她无义了。她就照着父亲所说的去做。
“是啊。”姜扶笙乌眸中泛起几分怀念,悠悠叹了口气。
赵梦珠打量她的神色,又问道:“叔父叔母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或者是家书?”
姜扶笙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我们不说这个了,婉茹,我们好久不见,你留下来陪我用午饭吧。”
家书自然是有,但也是赵元承让人悄悄带回来给她的。此事不宜张扬,还是不告诉陈婉茹吧。
爹娘很快便能抵上京,眼下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赵玉玦嘱咐她不能说爹娘的事,她不能露了马脚,干脆不提爹娘最安全。
陈婉茹打量着她的神色,起身道:“不了,我得回去,你知道我爹那人的……”
姜扶笙闻言也不好再留她:“那我送你,等你得空再来。”
陈太傅对待子女极其严厉,陈婉茹兄弟姊妹都怕极了陈太傅,既是陈太傅的意思,她自然不能强留陈婉茹。否则,陈婉茹回去无法交代,只怕要挨家法。
送走陈婉茹,姜扶笙想着方才的对话走回软榻边,才坐下解着大氅便听内间传来窗户合上的声音。
她扭头望过去,果然见赵元承纵步朝她走来。
“一会儿不见,你怎么翻出我的大氅了?”
他上前挨着她坐下笑问,又很自然地伸手揽她。
第74章 他心里只有卿卿我我
姜扶笙躲开他的手抿着唇不说话, 手里扯开大氅的系带。
还不是他没分寸?在她脖颈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害得她只能临时拿他的大氅遮挡。
婉茹瞧见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怎了?”赵元承不解,凑近了偏头看她:“好端端的怎么不高兴了?”
“你
做得好事。”大氅滑落, 姜扶笙抬起下巴, 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重重叠叠的痕迹展露无疑。
想起昨夜的情形, 她莹白的脸儿逐渐红了。
都怪他!
“我以为什么呢。”赵元承笑起来,猛地凑近在她脖颈上轻啄一下:“她看见就看见呗, 左右我们很快成亲。”
姜扶笙闪避不及被他亲了个正着, 气恼地捶他。
这人好生厚颜无耻。
赵元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姜扶笙挣扎着, 他倒越发抱得紧了, 藤蔓似的紧紧缠着她。
“好了, 至于为个外人伤了我们的和气吗?”
赵元承在她脸上亲亲, 又小狗似的用鼻尖蹭她脸颊,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姜扶笙哼了一声,偏头躲开他的亲近。她原本也没有真的生气, 只是忍不住要埋怨他几句罢了。
“你下次能不能适可而止?”
她睨着他问。
乖恬的人儿露出不常有点嗔怒模样来,明澈发乌眸睁得大大的,浓密修长的眼睫卷卷翘翘的,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赵元承按捺不下心中的喜爱,大手摁住她后脑勺,在她眼睛上连着亲了好几下。
“我问你话呢!”姜扶笙气闷不已,又捏起拳头捶他胸口。
这人心里是不是只有卿卿我我?没一点正形!
“好好, 都依你。”
赵元承捉住她拳头握在手心, 低头笑看着她。
他乌浓的眸中含着笑意, 笑意中似乎藏着万千情丝,织成缱绻暧昧的天罗地网,要将她拖进去吃干抹净。
手上传来温热, 又被炽热的眼神所笼罩,姜扶笙没来由的脸儿一烫,垂眸躲开他的目光,扭身想离他远一些。
“别走,和我说说话。”赵元承拉住她。
姜扶笙回头瞥他一眼:“说什么?”
赵元承心思都在她身上,随口问道:“陈婉茹和你说什么了?”
他盯着她漂亮的颈窝,抬手勾住她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
“没有说什么。”姜扶笙道:“就是些寻常的话。”
倒是没有她以为的尴尬场景,这般想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她还是伤到了婉茹。
“她有没有问起你爹娘?”赵元承想起来问她。
“问了。她问我有没有收到家书,我说没有。”姜扶笙抬眸看向他。
“就这些?”赵元承追问。
姜扶笙漆黑的眸子转了转,垂眸小声道:“还说若是爹娘在,我必不是眼下的光景。我想着爹娘回来的事不能露了破绽,便没有接她的话,用留她吃饭遮掩过去了。”
赵元承闻言皱起眉头,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姜扶笙不禁忧心:“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要不然,他怎么是这副神色?
“没事。”赵元承宽慰地拍拍她肩,一扫方才的散漫起身叮嘱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我把石青留给你,别见任何人。”
第75章 有我在呢
赵元承说着便要往外去。
“你别走。”姜扶笙拽住他衣袖, 忐忑地问他:“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你和我说实话好不好?”
瞧他端肃神情,她害怕了。
她一向知道自己不是顶聪明的,在救爹娘回来这件事上只能依靠赵元承。她能做的唯有不添乱。
但赵元承忽然变了脸色, 她猜是自己方才和陈婉茹说的话有问题。
可是有什么问题?她根本没有提及爹娘的近况便故意转开话题。事关爹娘的安危, 她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她瞳仁漆黑, 里头装得都是担忧,鸦青发丝散落几缕, 迷茫无措的模样像迷途的小鹿, 叫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别怕, 不会有事的。”赵元承托起她的脸, 大拇指轻轻摩挲她脸颊, 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柔声道:“有我在呢。”
姜扶笙怔怔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回想自己方才和陈婉茹的对话,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再想想赵元承的本事, 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
太傅府。
陈婉茹身姿端庄地走进大门。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没有面带微笑,而是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姑娘,老爷在书房等您。”
门边的小厮瞧见她低头行礼,而后开口告知。
“知道了。”陈婉茹朝他点点头,快步向书房方向行走。
书房三面墙边都是书架,陈太傅坐在书架下的书案边,手里翻看着一本手札。
他年岁不小了, 鬓边已然有了点点斑白。他身量瘦削, 长着一张狭长的脸, 神色严肃。一眼望去像学堂里待学子极其严厉的夫子,让人望而却步。
“父亲。”陈婉茹走上前,端端正正朝他行礼:“女儿回来了。”
她低着头浑身绷紧, 保持行礼的姿势。
他们一家兄弟姐妹都怕极了父亲。父亲不开口,她是不敢起身的。
陈太傅掀起眼皮看她,眼底似有不喜:“怎么说?”
陈婉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着没有说话。
从良都侯府出来时,她怀着满心的愤懑,恨不得插翅飞回来告诉父亲自己的发现。
可马车沿着街道慢慢走回来,她又逐渐冷静下来。
赵元承和姜扶笙毕竟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她从懂人事之后便悄悄爱慕赵元承,已然数年。
她恨姜扶笙和赵元承两人不知羞,做出那样的事。可也不至于要置他们于死地。
“砰!”
陈太傅将手中的手札重重摔在书案上,发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