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静鸾察觉到不对劲,她的殿下虽然善良,但眼神不会如此无助柔弱,再观察楚元虞的身体,看起来又瘦削不少。
一行人走进屋内,萧随对静鸾说:“要照顾好虞儿,她撞破头,失忆了,性子也软了些。”
静鸾眼泪滑落,我的太子殿下,“殿下,您还记得奴婢吗?奴婢是静鸾啊,自去年一直跟着您伺候您,还有浅幽。”
楚元虞仔细思考,脑袋却空空如也,半晌只能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楚修成也哭了,他悲伤地抱紧楚元虞的腿。
“好了,不要惹虞儿伤怀,她伤未痊愈,还要仔细些。”
萧随又抬手让在外面候着的人进来,那是一位丫鬟,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貌若桃红,她朝着几人行了一礼,“王爷,姑娘,奴婢雨霜,拜见二位。”
“这是本王特意挑选的丫鬟雨霜,今后便由雨霜和静鸾照顾虞姑娘。”萧随牵着楚元虞的手,看向雨霜的目光似有暗示。
“是。”静鸾二人异口同声,对视的那瞬间,眸中各有情绪。
“既然虞儿已经回来,那幼弟也不便在此,现在搬到别院,小厮阿潺和飞尘伺候你,去吧。”
楚修成呆在原地,还没好好跟楚元虞相处,就要被人拉走,他擦干净眼泪,见楚元虞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暗下决心,总有机会他要带阿姐走。
“走吧公子,别惊扰大人们歇息。”阿潺跟飞尘带着楚修成走,楚元虞目光不舍,想喊他却忘记该叫他什么了。
“好了,别看了。”萧随将她扳到自己面前,抬着她的脸痴痴看着,半晌忍不住要吻上去。
楚元虞目光闪躲,无意间与身旁那位名叫静鸾的女婢对视,见她眸中含着泪和屈辱,她怔了怔。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王爷,大夫到了。”
萧随放弃亲吻,转而扶着楚元虞坐在床上,“来,将外衫脱下,躺好。”
等她躺好,萧随放下帘帐,“请大夫进来。”
有萧随在,两位婢女都派不上用场,只能拿些粗活,烧水的烧水,清点物品的清点。而后被萧随遣散到门外候着。
一只细瘦的手腕从纱帐伸出,萧随在旁边紧盯着,那大夫是宫里出来的,医学造诣很高,经验老道。他诊脉后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开口就让萧随心一沉。
“这位夫人,先前是服用过有违身体的药物?”
萧随眼眸闪烁:“是,可有法子治回来?”
“有是有,只需老夫再加几味药,长期下来,夫人的经期也能顺条些。”
“如此甚好。”萧随颔首,忽而顿住,“那失忆的伤如何去治?”
“开药方,疏通脑中淤血堵塞,闲时去熟悉的地方走走,保持心情畅通,不要郁结在心,方能好得快些。”大夫说完。
“那若是不治,会如何?”萧随心跳声越来越大,屋内好似响彻“怦怦”的撞击声。问出这话时,他感觉灵魂一下被拉远了,只能飘浮于半空中看自己空洞地开口询问。
他实在是怕了,萧随每每想到楚元虞拚死也要离开他的场景,他的心就剧烈震动,再也不得安生。
若是……在她失忆时,能让她爱上自己,不求同等的爱,但求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萧随要吩咐治好她脑中淤血的话,就这样在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了不愿她醒。
“这……”大夫迟疑地捋了捋胡子,在宫中混迹多年,他早已经老油条,闻言便猜出这男人心中打算。
萧随:“内人是撞到头才失忆,若是不疏通淤血,是否会危机性命?”
“是如此,只是还要请大人三思啊。”大夫摇了摇头,如何医治,他做不了主。
萧随:“不,你照常开疏通淤血的药。”
失忆的药,他之后再寻吧。萧随心里难以决定,痛苦万分。若是,若是她好了,不离开自己,那他就不下药了。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长腿一跨拦住大夫,低声询问:“若要她怀孕,可有法子?”
大夫:“夫人长期用药,能调理月事不至于晕厥已是万幸,但女子怀孕一事,于夫人而言,有些难。”
萧随面色大骇,楚元虞尚且年轻,怎么就有了不孕之症,他急切问:“该怎么做?”
但是转念一想,女子生子如趟阎王殿,萧随稍稍平静,不怀也好。
“不过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能够有孕,而且胎也不易保,夫人体弱,等王爷先将她身子养好,再请老夫把脉。”
“好,有劳了。”萧随在他开完药后送走他,嘱咐甘兰赐他银两。
萧随将在外守着的婢女喊进来,先下了命令,“即日起,虞儿名字改叫虞娘,你们叫她虞姑娘。等本王与虞儿成婚,就改叫王妃。”
一番话出来,楚元虞及静鸾都怔住了,不敢想自己听到了什么,而雨霜则应了声:“是。”
静鸾虽然知道身不由己,但还是半捂着脸凄凉道:“王爷,我们姑娘人尚神智不清,您该问问姑娘的意见。”
萧随神色顿沉,“你伺候不了,就换人。”
“不!”楚元虞抱紧静鸾的腰,从床上下来站在她身前,“我不想嫁给你!”
“你也不许将她赶跑,不然我也走!”
萧随看着楚元虞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虽然心里气极了,但脸上浮着笑,“好,本王不赶走她。”
静鸾默默上前一步,蹲下身给楚元虞穿鞋。
“至于婚事,待本王处理完朝廷上那些碍事的人——你们先准备着,早晚会用上,包括那座专门为虞娘布置的府邸。”
“是。”
萧随三言两语定下婚,全然不顾另一位当事人的状态,楚元虞咬唇,愤然往门外跑,却被萧随拦腰扛在肩上,双脚悬空。
“好了,虞儿莫要闹脾气了,去传晚膳,我要与你好好叙旧。”
静鸾眸中欲言又止,萧随扛着楚元虞的画面在她脑中不断闪现,她想逼自己一把,雨霜这时轻拉了她一下,“走吧,姐姐,我们去传膳。”
屋内顿时只有萧楚二人。
“虞娘,本王的虞娘。”萧随坐在床榻,将人禁锢在怀中鼻端拚命嗅着楚元虞的香味,楚元虞双手搁置在胸前,是一个防御的姿态,但怎么也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萧随抬眸,突然发现女人抽泣哭着,盯着自己的眼眸中有恨意,他霎时间停了手,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虞儿哪怕是失忆了也不喜欢他。萧随苦笑,想到那个决定,心脏又如锥钻。
楚元虞察觉到力道松了,立马抹着泪从他怀里下来,远远坐在床沿的另一头。
萧随在那瞬间想了许多事情,各种阴暗的想法和正面的在打架,良久,他慢慢吐出一口郁气。
他挪步慢慢靠近楚元虞,伸手碰了碰她,“虞儿,我们是相爱的。不信你看,你喜欢的东西,我全部都有。”
萧随诚挚地看着她,可是言语苍白,楚元虞不相信。
楚元虞甩开他的手,她还是很伤心,这样暗无天日被困在府里,整日被萧随像狼一样嗅来嗅去,亲来亲去,她怎么也觉得害怕。
“我要出去,我不喜欢这里。”楚元虞呜咽着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指望男人能放她走。
萧随慢慢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部蹭着,吐出来的热气烫得令楚元虞瑟缩,“虞儿,这里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布置成你喜欢的模样,好不好?”
楚元虞哽咽出声,她哪里是不喜欢屋子,只是讨厌萧随的作为,她眼下正是单纯不成熟,有话也就直说了,“我不喜欢你,你抱得我好难受。”
萧随原本说完话就沉浸在女人的香味中,听到这话,心里瞬间凉透了,他还能压制住心里的情绪,“不是的,虞儿,你喜欢我,你喜欢我抱着你,亲着你,你感觉错了。”
楚元虞:“那我就不是你的虞儿,你找错夫人了。”
萧随心死透了。
第35章 “你是我的,我怎么会认错?”
“你是我的, 我怎么会认错?”萧随抬着她的脸,仔细在眼眸中仔细描绘,她的一颦一笑, 喜乐忧愁, 他都记在心里,怎么会错。
楚元虞与他说不通,气得抿唇一言不发。
“王爷,姑娘, 用膳了。”
外屋上的饭桌摆满了膳食,为了给楚元虞接风洗尘,萧随设了盛宴,从宫中膳食到精致小巧的点心, 只属于她一人, 当然他在旁只是作陪衬。
萧随仔细给她穿好鞋, 再穿件薄衫, 虽然是盛夏,但京都夜晚凉风习习, 楚元虞身子又弱,他要呵护好。
楚元虞被他牵着坐到位置上, 打了个喷嚏,萧随拿出帕子替她擦着,又抓着她的手,“怎么着凉了?手突然这么冰。”
他观察四周,见这里正对着风口, 便吩咐两位婢女, “你们之后将这张桌子挪到旁边,不要正对着门。你们下去吧, 将门关上。”
“是。”静鸾不想走,可是奈何不过权势。
硕大的外屋只有他们二人,萧随慇勤地给她夹菜,亲手为她剥螃蟹和虾壳,脑海里思衬着等下喂点酒暖身也好,不过想到她要喝药,就算了。
而后,楚元虞吃了几口就说饱了。萧随说什么也不肯再吃。
“小祖宗,拿你没办法了。”萧随放下手执着的碗筷,满座珍馐,他的心只在身旁坐着的女人身上,若是月老红线有显形,必然能看见他的心上连着的就是楚元虞。
用完膳,萧随便带着人去浴堂,半哄半宠溺地揽着她的腰,心内斟酌等会亲自帮她沐浴,好检查伤情。
不料楚元虞虽失忆但不痴傻,见了汤池就明白不该有男子在场,她香腮似雪,微蹙秀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失忆后的女人与以前清冷孤傲的脾性不同,她如今直率毫无城府,目之所及都看得玲珑剔透,坦言不避。
萧随闷笑几声,让她看出来也无妨,左右是他的王府,端看他如何去做。
“好,静鸾雨霜,你们伺候虞娘沐浴。”萧随蓦地退让,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楚元虞见他果断离去,心内却有些讶异,竟这般好商量。
萧随到书房中处理这些日子堆积成山的公务,见甘兰在旁便询问:“可看好了?”
甘兰领了令牌,又道:“那处给虞姑娘安置的府邸已备好。”
萧随满意顿足,他早已有了预谋,在京城中精挑细选了一座豪宅,作为楚元虞出嫁时的地方,同时也是他赠与爱妻的府邸,计在她的名下。
他端坐案桌,虽然眼下局势没有条件与虞儿成婚,但他心中早已预演过千万遍。
先提笔将一张张镶金的结婚请帖写下邀请宾客的字,从宫廷到贵族,凡是有头有脸的人,萧随都没有落下。
只待大仇得报,事情已了,他就要将这场旷世之婚昭告天下。
萧随没有处理公务太久,估摸着浴堂那边已经结束,他便放下事务去往浴堂,果见其中无人。
几位丫鬟正准备将汤池中的水换一番,陡然见萧随前来,齐齐跪下行礼。
萧随抬手,“你们出去罢。”
一丫鬟斗胆开口:“王爷,这池中水还未换。”
“无碍。”虞娘的水,也是香甜的,萧随换它做什么?
丫鬟们面面相觑,没见过王爷这般不嫌弃的,到底还是出去了。
沐浴完,萧随换上睡袍,一路直往楚元虞的别院去,只两个时辰不见,他就思念至极,恨不能马上见到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