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萧夫人身边的郑媪,还带了封请柬过来。
尤今今接过请柬后便细细看了。
原是前乔州牧的夫人要办赏花宴,邀了谢府的所有女眷前去。
这些贵妇人和贵族女郎的宴会,尤今今不陌生。毕竟前世潘兰儿也曾在府中办了不少。但让尤今今诧异的是,她如今不过一小小妾室,这位前州牧夫人竟还邀上了她。
回想前世,她们这些妾可是无赴宴资格的。
见她神色懵然,谢之骁便开口道:
“想去吗?不想去的话,我直接替你回了。”
尤今今闻言摇头。
不论想去与否,贸然拒绝这位州牧夫人也实在不好,且到时候她过去也是跟在萧夫人和虞氏的身边,应当没什么不妥之处。
第64章 梳头
谢之骁告假这两日,除了陪尤今今到街市溜了一圈陪她东买买,西吃吃,要不就待在北屋黏着女郎哪也不去,死乞白赖地哄着她研究了小半本秘戏图。
当初大哥给的那本被火烧的差不多了后,谢之骁找到那东西的来路后便私下偷偷买了一堆。
未圆房前可是连夜恶补了一堆知识,如今次数多了,脸皮厚了,便求着女郎同他一起看了。
尤今今虽嫌谢之骁缠人,可与他确实比前世同梁珩也要舒慰多了,且毕竟她前世也不过活到了十八,也正是好奇之龄。
正是蓬勃年纪的少年少女契合之极,二人皆是快乐无比。
不过他实在精力旺盛,尤今今不过一个娇柔女郎,那里能及得上他的百般体力,后面只能任他揉圆搓扁了,如何撒娇埋怨也不管用。
其中香艳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后来两天假结束,谢之骁还有些恋恋不舍,但尤今今则是庆幸,庆幸他只告假两日。
二月底三月初,正是初春花开之季,尤其中间还有个花朝节。
此时办赏花宴再合适不过。
赏花宴定在二月廿五,这日也正是冀州的花朝节。
如今谢成自立,虽还称乔用为一声州牧,但乔用手上的实权早已交付。
乔用如今年近七十,膝下本有一女,年十七时,乔用为其择婿。女婿虽是寒门,但文采斐然,品行高洁,乔女与夫婿恩爱三年,却因病早逝,女婿一时受不了打击,一年之后也随妻而去,只给这对老夫妻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孙子。
而如今孙子乔程也年将二十,虽院里已有了两个通房,但还未有正头夫人,现下快要及冠,乔老夫人便生了几分为其娶正妻的心思。
所以此番借着赏花宴,乔老夫人便想提前相看相看这些世家女郎,若是相中合适的,便早些为自己这孙子定下婚事。
尤其是她还听闻关东二姝之首的虞婉儿近日来了冀州,知其才貌双全,便动了些心思。
若是t自家孙子能娶到这虞氏女,那可真是一桩美事了。
花朝节,又称花神节,自前朝就有。
不过南边北边花朝节的日子也略有不同。尤今今幼时在扬州,在晋安时,花朝节都是二月初二,而冀州这边却是二月廿五。
不过日子虽不同,习俗倒是差不多。
女子在花朝节这日要祭花神、赏红、扑蝶、挑菜、踏青,为新一年的自己祈求好运。
所以花朝节同乞巧节一般也为女子之节。
二月廿五这日,谢之骁告假结束,又得早起去校场操练。
不过这天尤今今要随萧夫人早起祭完花神再去赴赏花宴,所以也比平日起的早。
醒来时,谢之骁已穿好衣裳,在铜镜前替自己束发,黑而长的马尾,用红绳绑之,动作格外熟练。
梳得还怪好的。
尤今今好奇地盯了一会儿,心里也是觉得有些稀奇。
想当初她在青州,梁珩也可是穿衣梳发沐浴都要婢女伺候的,哪像谢之骁这般,竟是事事都是自己来。
似是觉察到女郎的目光,他偏头瞧过来,见她醒了,那双漆黑眸子顿时一亮。
“还有半刻钟才到时辰呢,你怎么醒的这般早,是不是我动静太大了?”谢之骁以为自己今日动作太沉吵醒了他。
尤今今摇头,一头青丝散乱,看向他已经束好的头发,有些好奇。
“郎君的头发一直都是自己束的吗?”
见她目光灿灿,谢之骁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红,又偏过头去。
“你问这个做什么。”说罢便想岔开话头,开始说什么早膳备了她喜欢的玫瑰香露。
尤今今偏不搭话,依旧看他头发,“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好像旁的郎君都是婢女伺候梳洗更衣,怎么北屋这边好像没什么婢女一样。”
谢之骁听到这话顿时眉头一拧,“什么旁的郎君?”
尤今今被他问的一噎,抿唇嘟囔,“我只是听闻过而已……”
谢之骁霎时心中一阵酸溜溜,想到了阮裕。
“梳洗更衣这种小事还让人伺候的男人定是靠不住的!”说罢他又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看她,意有所指似的,“只有那些酸唧唧的文人还有酒囊饭袋的废物才会如此。”
谢之骁幼时跟着外祖父,稍大一些又跟着谢父在军队里混,日子也就粗糙着过,再加上平日里又不喜人近身,所以在尤今今来府里前,院里根本就没有婢女伺候。
至于梳头束发什么的,谢之骁耳根一红。
自从七岁的时候外祖母教会他后,他便再也没让旁人替他梳过头了。
所以谢之骁还挺瞧不上那些院里一堆仆役跟着伺候,恨不得吃饭都要别人嚼碎喂的世家子弟们。
一个个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跟个废物似的。
但谢之骁又怕尤今今嫌他太过得太糙,所以此话一出又有些惴惴,便看向她,眸子黑而亮。
“你觉得呢?”见她不搭话,谢之骁更紧张了,生怕她会对他露出一丝嫌恶的神情。
谢之骁这话虽粗糙了些,但尤今今听着还是颇为赞同的。
毕竟前呼后拥让婢女伺候的梁珩也确实是个酒囊饭袋,且还是个好色之徒,于是轻轻点头。
“我觉得郎君说的有理。”尤今今说罢,目光在又他的发上微微停留,杏眼弯弯,“不过郎君倒是颇会束发。”
见女郎点头又不吝啬夸他,小郎君自然也高兴了,暗暗觉得自己又赢过了阮裕一局。
如今和谢之骁也相处一些时日,尤今今渐渐摸出了他的一点脾性。
天不怕,地不怕的,确实嚣张,确实霸道,也确实狠心。
从她才来谢府,他拿她作赌,射穿流民首的脑袋,又说砍就砍那李申一臂的事情就可以看出,谢之骁此人是绝对的杀伐果断,又心狠利落。
而她先前也的确当他同梁珩也那些世家贵族一般,皆是不可一世,把世人看作蝼蚁。
可时日相处久了,却发现他日子过得极糙,既不骄奢淫逸,也不苛待下人,人也似乎没那么坏。
见尤今今思绪飘飘,谢之骁以为她还在想着什么人,顿时嫉妒横生,走到跟前,俯身捏着女郎的脸硬是蛮横亲了几口。
“我要去校场了,今天记得想着我。”
他眸子熠熠,带着几分期待。
尤今今被他吻得两腮绯红,忍不住抬眸瞪他,瞥见他微微发干的薄唇,顿时娥眉一蹙,伸手将床头装着香膏小瓷罐的拿了过来。
揭开盖子指腹捻了一坨香膏后,便朝谢之骁的唇上抹,惊得他立马直起了身去躲。
“这是什么!”谢之骁红着脸羞恼看向她,“我又不是女郎,我才不涂胭脂!”
“这才不是胭脂。”尤今今嗔他,漂亮眼睛一扬,“郎君的嘴唇干了,都快要起皮了,涂上这个会好些的。”
女郎手上拿的是润唇露,平日夜里她都会涂上一层保养唇瓣,所以嘴唇从不起皮干裂。
如今正值换季,最是容易唇裂时,他就这么大剌剌的吹风,回来定要裂皮的。
但谢之骁听罢,立刻摇头,“男子汉大丈夫,不就起了点皮吗,有什么要紧。”
尤今今见谢之骁依旧一副果断拒绝模样,心中暗骂他是犟种。
最后还是得小女郎埋怨说他若是不涂往后就不许亲她这种话,谢之骁才肯乖乖低头任她抹。
她仰头,水汪汪的眼睛底色认真,给他涂唇的样子恬静温柔,谢之骁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
最后抱着她黏糊了一小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去了校场。
而尤今今这边用完早膳后,便换了件新裙裳,坐在铜镜前,由着蒹葭替她上妆挽发。
今日要去祭花神,穿着打扮自然不能太随意,不过女郎样貌生的好,穿什么都好看。
蒹葭手巧,给尤今今挽了个垂云髻,簪着一枝海棠钗,嫣色裙裳,衬得女郎分外娇艳。
既不逾矩,又不小气。
待尤今今去了东屋和萧夫人请完安后,那厢虞氏便和虞婉儿也来了。
听婢女通传,坐在窗边的尤今今忍不住抬眸望去。
只见虞氏身旁一身材清瘦的窈窕女郎正款步而来。
碧色襦裙,青丝半挽,妆容清淡,狭长的眉眼,却自有一股风流之态。
似是仙气又似是鬼气,却叫人欲罢不能。
尤今今也是看入了迷,一时未回神,多盯了几眼,那厢女郎似有察觉,抬眸便朝她看了过来。
只这一眼,虞婉儿便知自己实在轻敌。
她未曾想这小妾竟是生的这般貌美。
发髻轻便,妆容素净,却依旧雪肤花貌,青眉粉黛,艳艳夺目。
尤其是那鬓边海棠,竟是都不敌她半分娇艳。
两厢对视,各自都心中惊叹,一个羡她,一个羡她。
不过虞婉儿惊艳归惊艳,心里也依旧是自得的。
一个妾室再美又能如何?
出身低微,空有美貌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呢?
萧夫人这几日也在庄子上忙,自虞婉儿来谢府后,这也是她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