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冀州街市的花灯好看的,虽然他不感兴趣,但每年元宵节,母亲和大嫂似乎都很期待出门去看花灯。
想必女郎应该都喜欢吧,她或许也会喜欢?
而尤今今果然很期待,她最喜欢看那些漂亮的花灯了。以前在胭脂楼没有出去的机会,只能站在阁楼上看街市上那些五颜六色的漂亮花灯,纵然托人买回来,却也体会不到那种热闹的氛围了。
后面到了青州梁府,就更没有出门的机会了。
所以现下听谢之骁说元宵带她出去,尤今今自然开心。
“那我等郎君回来一同过元宵。”她笑眼弯弯。
就连她笑着,谢之骁都觉得心口扑通扑通乱跳,捏她手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多用了点力气。
“疼……”尤今今皱嗔他。
谢之骁连忙收住了手,眼底有些歉意。
不过尤今今现在手也不酸了,只是今日来了癸水,腰和肚子那里都有些酸酸涨涨的难受,便将谢之骁的手带到了腰上。
“感觉腰也好酸。”她抬眸看她,那意思显而易见。
而谢之骁果然十分上当地替她揉起腰来,他的手掌修长宽大,掌心又带着他温热的烫意,力道适中,顿时缓解了腰上不少酸涨感。
他揉得太过舒适,不经意间,揉着揉着尤今今的睡意便来了,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谢之骁认真的侧脸,有些迷糊的朝他嘟囔。
“明天你记得叫我。”
“好,睡吧。”
翌日天色将亮,谢之骁便起身了,洗漱收拾好后,看着恬静睡着的尤今今,还是没有叫醒她。
小女郎侧身睡着,瓷白的小脸睡得有些红润,长睫乖巧地垂着,毫无防备的模样太过娇憨。
谢之骁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后,转身便走了。
等尤今今睡到自然醒的时候,身侧那块床榻早已空了,她顿时皱眉。
不是说好了要叫她的吗?竟然不打声招呼就走。
女郎心中忍不住生了些怨气,而这份怨气直到长吉送来一件东西后才渐渐消散。
看着笼子里那白胖白胖的,冲着她“咪咪”叫小肥猫,尤今今心中再大的怨气也没有了。
“郎君说怕小夫人这几日无聊,便特意送来这只狸奴给小夫人解闷。”长吉咧嘴笑道。
谢之骁自己对这些小猫小狗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昨日看到尤今今那么热心的给大哥未出世的孩子绣肚兜,便猜想她应当是喜欢小孩子的。
可是他们如今没有孩子,那便只能送只小猫小狗陪她解解闷了。于是一大早便去集市,精挑细选了一只长得白白胖胖又乖顺的小肥猫回来。
尤今今当然是喜欢的不得了,小猫出笼熟悉环境后,她便那着那根逗猫的羽毛不停地陪它玩,且时不时地捏捏她的小胖脸和小肉垫。
看女郎嘴里“咪咪、咪咪”的叫着,蒹葭提议道:“女郎你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
尤今今撸猫的手一顿,她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她看着怀里圆溜溜的小肥猫,长得和个汤圆似的,顿时灵机一动。
“要不就叫汤圆吧,长得就像颗汤圆。”
于是小汤圆一跃成了北院的新主子,平日里都屁颠屁颠地跟在尤今今的身后。
而尤今今得宠如此,南院那两位自然是银牙咬着,心里记恨着。
自那除夕夜在饭桌上闹得不愉快后,东屋那边就再没叫她们祖孙二人去吃过饭了。
虽每日依旧好吃好喝招待着,但周婆子依旧觉得隐隐不踏实。
“这谢家二郎也不知去了什么哪里,竟是七八天都不曾回来,成哥儿和谢家大郎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的,你说,这谢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周婆子嚼着瓜子,一边吐皮,一边和自家孙女闲聊。
夏荷摇头,忍不住埋怨:“如今谢府的那群婆子嘴巴一个个都跟上了钳子似的,什么消息都问不出来!”
从除夕夜一过,北院就将好几个爱嚼舌根的婆子打了一顿,赶出了府,其他人谁不是看在眼里,怕在心里。
杀鸡儆猴,谁也不敢再碎嘴。
周婆子听罢瞪了夏荷一眼,“还不是你,不争气的东西!这么些日子了,竟还未和那谢二郎单独说上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那谢二郎整天都不见人影,我如何搭的上他!”夏荷气闷,又不是她不愿去勾搭,主要是她根本就碰不上人啊。
更何况,那谢家二郎这七八日都不在府上了,她上哪去找他去。
周婆子摇头,瞪她一眼:“那个萧氏昨天可是托人和我说了,有人在幽州发现你爹的踪迹了,到时候若他们真找到人了,我们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过穷日子吧!”
夏荷闻言心里一慌,这些时日,她早就习惯了锦衣玉食,哪里还过得了穷日子啊。
“祖母,那我们怎么办啊?”
看自家孙女还知道着急,周婆子这才哼了一声。
“谢家二郎不成,那就换谢家大郎,那小子看着像是个温吞性子,比那小霸王可强多了!”
夏荷花一听要去勾搭谢之祈,顿时面露难色,“可那虞氏那样厉害,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婆子听罢眼底划过一丝狠意,“厉害有何妨,再厉害也是个有孕的妇人,还能管的住自家男人偷腥吗!”
第55章 香囊
南院这一番算计旁人自然是不知。
而尤今今这边和小汤圆玩了七八日后,又渐渐觉得无聊起来,虽每日看话本子都能看到深夜,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尤其是每日早上起身的时候,看t着一侧空空的床榻,竟然还生出了些许怅然来。
尤今今并不觉得这是种思念,她觉得自己或许只是习惯了谢之骁的存在。
这些阵子,谢之骁在的时候,尤今今虽有时候虽会嫌弃他总贴着她,可发现他在时,她似乎确实睡得很安心些,他总喜欢让她躺在她的怀里半搂着她,热气腾腾的,连炭盆都不用点那么多。
这几日他不在,她又多加了几个炭盆和汤婆子,可依旧觉得被窝似乎没那么暖。
用膳的时候也是,尤今今看着那一桌子的菜,也似乎觉得没有和谢之骁一起吃的时候香了。
今日已经十一了,想到谢之骁说十五前回回来,尤今今才觉得有些盼头了。
而这几日她也帮虞氏绣好了小衣裳,所以这日用完午膳,闲着无事,尤今今便带着那些衣裳去了西屋。
结果尤今今来的时候却是意外的碰见了夏荷,她坐在窗前殷切地和虞氏说着什么,虞氏对她神色倒是不冷不淡。
而在见到尤今今后,虞氏立刻笑颜一展,起身去迎她。
“正无趣着呢,你便来了。”
尤今今忙唤了声大嫂,笑眼弯弯道,“我今日是过来送衣裳的,那些肚兜我都已经绣好了。”说罢便将那装着衣裳的箩筐朝虞氏递了过去。
“你这也太快了,这几日累坏了吧,真是太麻烦你了。”虞氏闻言神色惊喜,忙伸手接过。
看着那肚兜上活灵活现的小老虎,忍不住摸着那绣面连连称赞。
“今儿你这刺绣功夫真是厉害,这样难的花样都会绣。”虞氏有些爱不释手,抬头对尤今今笑,“今日你必须留下用膳,费了你这么些时日,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尤今今抿唇笑,“不麻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绣点东西反而觉得有趣。”
而一旁的夏荷在听到虞氏说什么“正无趣”时,就面色有些难看了,她此刻看着二人旁若无人似的闲聊,心中更是闷闷。
若不是祖母让她常来西屋,好遇见谢家大郎搭讪几句,她才不愿意来与虞氏这里阿谀搭话。
此时尤今今来了,见她们二人聊的融洽,夏正想寻个理由离开时,便见虞氏的婢女匆匆掀帘进来,
“夫人,郎君回来了。”
虞氏闻言面色一喜,而夏荷也顿时眼神亮了亮,立刻消了回去的心思,掐着时辰,在谢之祈进屋的时候,朝虞氏开口道:
“荷儿平时最喜女工刺绣,若是嫂子不嫌弃,荷儿也能给小侄儿绣一些小衣裳。”说着便将自己的帕子递到了虞氏跟前。
碧色的绢帕上绣着一朵粉艳艳的荷花,确实栩栩如生。
那绣工确实出彩,不提尤今今和虞氏,就连一般的绣娘也比不上的。
尤今今生辰时收过夏荷做的香囊,知道她绣工不俗。
而本来听到夏荷的话后还不屑一顾的虞氏,在看到她那帕子上的精致荷花时,顿时起了点兴趣。
“这是你自己绣的?”
夏荷点点头。
虞氏有些心动,想着若是生了个女孩,让夏荷绣一些花儿鸟儿的也确实不错。可她又实在不喜夏荷这人,便有些犹豫。
谢之祈正是这时候进屋的,看到一屋子的女眷后微微诧异。
尤今今见到谢之祈便行了个礼叫了声兄长。
而夏荷则是含羞带怯地叫了声“大哥哥”。
谢之祈似是觉得女眷太多有些不方便,便冲虞氏点头说了声,“你们聊吧,我去书房。”
尤今今看出来他们夫妻两个想要说说话,便起身寻了个借口说要回院子。
虞氏知道尤今今是想给他们夫妻一点独处的时间,谢之祈这几日早出晚归,她也确实想和自家夫君说会儿话,可刚刚自己又留了尤今今吃饭,这会子见尤今今要走,便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留下来吃晚膳吧。”虞氏又留人。
尤今今笑着摇头,“改日再来吧,回去我还得喂汤圆呢。”
虞氏知道尤今今是用借口也不再去留了,只是心中确实抱歉,便殷切开口,“那下次定要过来。”
尤今今点点头,便起身离了屋,虞氏示意了一眼,身旁的婢女连忙跟过去送人。
倒是夏荷坐的安安稳稳,不似要走的模样。
虞氏霎时神色有些不愉,但也不好开口赶人。
谢之祈最后还是去了书房。
而那夏荷硬是在西屋待到了晚膳的点才不舍离开,若不是虞氏说自己乏了想要休息,那夏荷怕是还待着不走。
虞氏和谢之祈用膳的时候,虞氏便和谢之祈埋怨。
“那夏荷这几日总是过来,简直扰人清静,今日你回来,二弟妹都知道不打搅我们,结果她还迟迟不走,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虞氏说罢又看向谢之祈,“还说要替我们的孩子绣几件小衣裳,她绣工确实不错,你觉得可行吗?”
谢之祈闻言皱眉,有些不赞同:“若是再来打搅你,让下人回了她就行,衣裳自有绣娘去绣,不必轮到她,她再惹你不快,不必去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
谢之祈虽重孝道,知道这周婆子一家是父亲的远方亲戚,不好轻易怠慢。可他心中自然是更爱护自己的妻子,此时听妻子抱怨,心中对那周家愈发不快了。
见虞氏微愣,谢之祈又看向她正色道,狭长的眼里全然是温柔,“凡事要以自已为主,你才是最要紧的。”
虞氏一听,面色微红,“你这个老古板竟也有不古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