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剧情,怎么有点眼熟?
这念头一冒出来,洛雪烟顿时感觉书里的角色变成了熟悉的学长学姐。她又仔细研读了描写女主的段落,越看越觉得她像学宫时期的洛晏清。他那时男扮女装,走的也是万人迷路线,被全学宫上下奉为“学宫之花”。
而让洛晏清穿女装的始作俑者正是她……
洛雪烟年少时曾生过重病,凶多吉少。巫者说她和洛晏清的命格绑在一起,虽非双生,但日辰互生影响。洛晏清命格强势,抢占了她的气运,只有压制命格才能保她一命。就这样,他穿上了女装,还以女子的身份进了学宫念书。
洛雪烟感到一阵恶寒,合上书看了下作者笔名。
火炎焱?
洛雪烟想起那个雷厉风行火凤一族的王女。洛晏清曾和她有过婚约,后来因为各种理由退婚了,闹得沸沸扬扬,还当众给了自己一剑。那之后,两人依然有交集,隐隐有复合的苗头。要是没有那场祸乱就好了……
洛雪烟叹了口气,揉了揉江寒栖的脑袋,说道:“我去放下话本。”
江寒栖退了回去,她走到桌边,把话本放到最上面,感觉垫在最下面的话本有些奇怪,抽出来翻了下,发现是学宫之花的同人文,直觉告诉她,那笔字是江寒栖的。她转过身,扬起手里的话本,确认道:“这是你写的吗?”
江寒栖用力点了下头,自豪道:“你,喜欢。”
更像神气十足的猫咪了。
洛雪烟感觉心都化了,撂下话本,快步走到床边,倾身给了个熊抱,拥着他晃了下,感叹道:“天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江寒栖很喜欢这种紧紧贴在一起的感觉,他们好像变成了一个人,永远不会分开。他仰着头,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发出满足的喟叹,笑眯眯道:“你也,可爱。”
傍晚,江羡年和今安在满载而归,不仅带了江寒栖的衣服,还带回了一堆染料。他无法自如改变外观,血眸好藏,那一头银发却是个大问题。他们思来想去决定动手把他头发染成黑的。
两人经过江寒栖最喜欢的角落,只看到雪人孤零零地站着,去房间敲门也没有应答,在宅子里找了一圈,发现他们在灶房包饺子。江寒栖挽着袖子,蹲在地上生火,洛雪烟正在下饺子。画面过于接地气了,两人皆有些愣怔。
洛雪烟招呼道:“辛苦了。我刚包了几个准备试馅,你们要不要也来两个?”
江羡年看看案板上的一大团面,又看看两种馅料,想起洛雪烟昨晚问过他们这边过冬至的习俗,还旁敲侧击地问了下他们的馅料偏好。她钦佩道:“这些是因因一个人弄的?”
洛雪烟笑笑:“大部分是观南弄的,我就和了下面。”
洛雪烟没想到江寒栖会包饺子。她洗菜的时候觉得水刺骨,刚嘶了一声,江寒栖立即顶了上去,随后包揽了洗菜,择菜,剁馅一系列的活。若非她觉得和面有意思,他甚至还打算把面揉了。
她意外道:“我没想到他会包饺子。”
今安在记起京城的满汉全席,感觉那时候遥远到像是上辈子的记忆,怀念道:“不止饺子,江兄什么菜都会做。”
洛雪烟端详如同琉璃一般精致的人,诧异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厨。”
江寒栖一听到她的夸奖,立即骄傲地仰起头。
夜最长的一天结束在热气腾腾的饺子宴里,洛雪烟吃撑了,拉着江寒栖到雪地里消食。晚上开了坛黄酒,她喝得有点多,醉了,一会儿站在雪人旁边问江寒栖她和雪人哪个白,一会儿绕着他蹦一圈说他逃不出自己的天罗地网。
洛雪烟跳累了,往江寒栖怀里一蹦,搂住他的腰,安安静静地抱了会儿,问道:“今天开心吗?”
江寒栖抚上她的后背,笑道:“嗯。”
洛雪烟一本正经道:“以后也要开心,好吗?快说好。”
江寒栖感觉她在戳自己的肩胛骨,有点痒,笑出了声,乖巧道:“好。”
他刻意拖长了音调,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
洛雪烟故作神秘道:“头低一下,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寒栖垂下头,感到一触即离的柔软。
洛雪烟得意道:“哼哼,上当——唔。”
被骗的人展开反击,索要了一个真正的吻。
呼吸乱七八糟地交融在一起,空气凝固了,变得黏糊糊的。
分开时,洛雪烟晕乎乎地望着江寒栖,脑子彻底不转了,只听到一声带着笑的抱怨:“骗,子。”
洛雪烟感觉他的声音裹了一层糖浆,就像冰糖葫芦,有些粘。她呆呆地回击道:“粘人精。”
第273章 归属 几人忙活了一整天,……
几人忙活了一整天,终于把那一头银发染成了黑色。
半干的长发搭在架子上,如同藻荇。
江寒栖坐在椅子上,病态的瘦削被棉衣所填充,反倒凸显出了骨架的高大,看起来像一座沉稳的山。不过沉稳只是表象,他和洛雪烟共用一只手抄,暗戳戳地勾她的手指玩。
洛雪烟在旁边翻看自己写的糕点测评,偶尔会猛烈的回应一下,比如故意捏住一根手指僵持片刻,或者等他把手盖在手背上再反过去使劲挠手心。
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连表情都是淡淡的,只有时不时变形的手抄知道他们到底亲密到何种程度。
“因因。”
轻轻的敲门声,门口的人影是本该回屋睡下的江羡年。
洛雪烟把小册子撂到桌子上,用食指顶开缠上来的手,抽出手,一边起身一边回道:“在呢——门没锁。”
江羡年进门,洛雪烟迎了上去,奇怪道:“不是累了要……嗯?谁在说话?”
江羡年把自己的通讯符递给她,通讯符中间的晶石在发光,显然是接通的状态。她小声解释道:“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那位苗疆圣子吗?他给哥哥寻恢复人身的法子,才听到我的留言。”
洛雪烟不确认道:“……谢无忧?”
通讯符里冷不丁传来激动的声音,最开始一句是听不懂的方言,伴随着倒吸气,大概是感叹词之类的,再然后才是洛雪烟熟知的语言:“洛雪烟你真死而复生了?!”
谢无忧此时人在深山老林,闭关研究了一个多月的莲心针,试图改良用到江寒栖身上。
江寒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大仇未报,难得有了心爱的人还亲眼看着她死在面前,疯了之后还被囚禁在曾经最想逃离的地方。他实在看不过去,打算寻到控制妖性的法子后把江寒栖弄到苗疆。
江羡年保得了江寒栖一时,保不了他一世。闻人家东窗事发,朝廷明令禁止豢养妖物。江家和闻人家地位相当,若被查到私养无生后果不堪设想。江家巴不得丢掉这个烫手山芋,一直在给江羡年施压,直到她领了鞭刑才消停下去。
几个人秋后就开始合计把江寒栖送出江家的事,谢无忧怎么也没想到连尸身都没留下的人会魂兮归来。据说有种妖物能捕捉执念,以执念的模样接近人,食肉啖血。他担心洛雪烟是妖化的执念,绞尽脑汁找她的破绽。
洛雪烟为江寒栖有这样一个好友感动之余也有些无奈,追忆往昔真是太强失忆人所难了。她敲敲额头,头疼道:“你信不过我,总该信观南的判断吧。”
她把通讯符对着江寒栖,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哎哟,这时候就不要点头了,吱一声。”
江寒栖乖巧道:“吱。”
谢无忧默默拿远了通讯符,感到一阵恶寒:“……”
洛雪烟看着他笑了声,拿过通讯符,问道:“这下能相信了吗?”
谢无忧说道:“所以你真是鲛人一族的公主?”
洛雪烟回道:“如假包换。”
谢无忧沉默了会儿,语出惊人:“那你会把江寒栖招为驸马吗?”
“嗯?!”
送走江羡年时,洛雪烟脸上的热度还没散掉,捧着脸走进房间,见江寒栖看着她,总觉得他在打量两颊的红晕,对炭火心虚地抱怨了一通,坐到椅子上。
她拿起小册子,瞥见抄手伸了过来,把手送了进去。很快,冰凉溜进了指缝,另一只手的关节很大,每根手指之间都被撑满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在握着一颗心。她羞涩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一触即离,两颊又烫起来了。她反握住渴求温暖的手,轻声道:“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吧。”
那只手骤然收紧。
长睫颤了两下,江寒栖看向她。冬至过后,那双血眸重新获得了感知色彩的能力,不过看脸时会被一层薄薄的血雾蒙着。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看到了一只红得像要滴血的耳朵。刹那间,一把心火烧了起来,他感觉脸热热的,害羞道:“好。”
两天后,四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江家。江羡年和今安在各骑一匹马,洛雪烟和江寒栖一起骑小枣。
江寒栖蒙着眼,看不见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身前的人。风在向后去,带走了难闻的红翡草味,引来了好闻的暖香。他知道她穿了一件红斗篷,像火似的。他那时换完衣服找到她,看到一束光正正落在斗篷上,明艳的红令人目眩。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像个英雄,他一个人的英雄。
江羡年和今安在一别就是三年,洛雪烟想让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到稍大的城镇会逗留一到两天。
这日到了南浔,江寒栖不想出门,洛雪烟陪他留在客栈。江羡年和今安在漫无目的地逛着,忽然看到一条河,河畔立着一排杨柳,柳条枯瘦,像倒垂的针,凝固在寒气中。
江羡年指着那边道:“哦,那里是开灯会的地方吧。”
今安在看过去,想起灯会上种种愣头青的表现,讪讪咳了下。那可不是值得回忆的美好过往。
江羡年触景生情,哼了声,甩开今安在的手,翻起了旧账:“你当年差点气死我,一会儿说喜欢我,一会儿又说自己没情根。”
今安在弱弱道:“没情根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
江羡年不依不饶道:“还有相思绳。我看中了一对,抛了那么多次媚眼给你,你一次都没接到。”
今安在小心翼翼地牵住江羡年的手,讨好一般地揉了下指腹,低声下气道:“哎哟,当年不是眼瞎吗?”
今安在凑到江羡年面前,她偏开头,他跟着把头歪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她,说道:“江姑娘现在抛,我肯定接得到。”
江羡年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抿了抿嘴,捶了下他的肩膀,说道:“油嘴滑舌。”
今安在承诺道:“我以后一定给你补一对相思绳,不,买两对。”
江羡年不解道:“怎么多出来一对?”
今安在解释道:“一对赔罪,一对定情。”
“还有海棠花灯,”江羡年看看河流,河面荡漾着波纹,那是风来过的痕迹,不是海棠花灯落水的波纹,“我还挺喜欢那个花灯的,可惜掉进河里了……”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冒出来一朵水做的海棠花,晶莹剔透。
江羡年伸出手,海棠花缓缓落到她的手心里,出乎意料的温暖,就像握着她的那只手一样。
今安在说道:“先用这个代替吧。”
江羡年突然想到他们要分开三年,感到一阵难过。她把水海棠轻轻抛到半空,看着它散成细密的水珠,抓紧今安在的手,低落道:“我什么也不要,只想要你。”
今安在安慰道:“等做完这件事,我以后只会属于你一个人。”
江羡年不言语,他勾起她的尾指,自顾自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三年后的今安在只属于江羡年一个人,骗你我就是小狗。”
江羡年喜笑颜开,说道:“事先声明,我不会跟小狗成亲的。”
今安在笑呵呵道:“事先声明,我也不会变成小狗的。”
“江姑娘?”
两人回过头,看到穿着千机阁制服的男子,有些面熟。
“哎,今公子也在,”男子见两人皱眉思索,“我是姚守良,南浔千机阁的天佑卫,两位不记得我了?”
今安在恍然大悟,连声道:“记得记得。”
姚守良看两人一身素衣,气质也截然不同,联想到江寒栖战死的事,惋惜不已。他问道:“两位来南浔是为了除妖?”
江羡年回道:“只是出来散散心。”
姚守良问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今安在回道:“没有,我们就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