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件事,他得办了。
他现在尚未确定究竟选谁,因为他要综合考虑一下孙辈。
……
……
后宫诸妃大部分都是初次到南京皇宫。
女人聚在一起很容易叽叽喳喳,朱厚照也躲不过这一回,好在大家都说好,没人敢抱怨什么。
至于说的事情,范围也很广,从气候到花草到饮食到风俗到口音到……南京不一样的街道。
朱厚照为了尽孝,到了南京以后去皇太后那里的次数也多了些,就是怕她有不适应的地方。
至于真正要说的话,是没什么的,拉拉家常而已。
倒是夏皇后考虑的仔细,
慈宁宫中,她说,“母后,皇上,这入了冬,眼瞅着就到年关了。今年一过,载基便满了十六岁,载壡也十五了。是不是该给他们寻个亲事?”
张太后笑眯了眼,问道:“皇帝以为如何?”
朱厚照以前是不着急的,放在宫里他可以多带几年,现在则改了口,“娶妻生子,这原也是应该的。母后,儿臣觉得可以。最好叫他们都多生些,叫重孙们都围着您叫太奶奶。”
夏皇后跟着说喜话,“不止呢,载垨、载壦都有了儿子,等到他们长大再行婚配,到时便是五世同堂,咱们一起好好孝敬母后。”
“哈哈哈。”张太后被逗得乐起来,“这倒是个大事,轻忽不得。人选也得仔细的选一选。唉,说起来时间过得真是快,那两个小家伙都要出宫开府了。”
“总是要的,就算朕忙于国事一时疏忽,皇后也定会记着的。顺妃、敬妃,此事母后做了主,你们也该谢谢母后才是。”
有此一言,这两人自是躬身称谢。
左右无事,朱厚照就在后宫之中多陪她们一会儿。
听着顺妃讲了几个笑话,她一向胆大,加上有皇帝宠爱,所以几十年便没改过,也多亏了她,讲些不知哪里听来的奇怪之语,这才让老太太开心。
当然,宁妃、昭妃因为载垨犯错一事,脸上总是有些阴郁。
朱厚照看她们一双姐妹也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在今晚去了她们宫中留宿。
到了以后,气氛有些沉闷,她们不太敢说话。
就是默默的做着伺候他的事情。
最后是朱厚照受不了,他说:“载垨虽犯了错,但你们不必如此害怕。”
宁妃见皇帝提了,立马告恩,“此次幸得皇上开恩,臣妾、臣妾心中感佩。”
“不必多说。记得你们初入宫的时候,朕就说过,后宫之中咱们以夫妻而论,朕从来都只想将你们当做是妻子,但天家特别……现在这样,也不是你们的错,只要……只要守规矩就好。你们见到载垨的时候也要常常教导他这一点。
现在后宫人多、事情多,要想每日如现在这样和睦,只能明晰规矩。而且朕是皇帝,不能带头破坏宫里的规矩,所以还是都安稳些好,否则闹出了什么事,便是朕想维护也不好维护。”
两位同时低头,“臣妾明白,谢皇上教诲。”
“嗯,事情说过了就说过了,今后莫要再提。不管怎么说……”讲到这里朱厚照把她们两人的手一边一个拉了过来,“咱们也是二十年的夫妻,咱们还是自家人。朕还是喜欢你们两个一起伺候朕。”
说到这边,宁妃偷偷笑了笑,昭妃则还是有些害羞。
她们虽然没那么年轻,但保养的好,看不出一丝皱纹,但完全熟透之后则更有风味,尤其身材弧线更加夸张,这是皇帝在年轻妃嫔哪里找不到的山峰美景。
“皇上,天色晚了,让臣妾与姐姐为您更衣吧?”
朱厚照看到,怀颜的眼神都开始拉丝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微服
有了和王守仁的山间之论,朱厚照对于立储之事不再那么纠结,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
连续几个晚上睡了又沉又安静的好觉。
第二天天刚亮便醒了过来。
他回到明代这么多年,作息也改了,不再是夜猫子,这主要是因为晚上没有其他娱乐事项,灯光不足,入夜之后看东西不方便,所以基本上在后世八点左右就入睡了。
所以说清晨时分都会自然醒,简单洗漱之后,他命人将这两日的奏疏拿来,一边吃着软软的汤圆儿,一边批阅奏疏。
已经连续几天,都是如此。
这日,巳时三刻(九点四十五)左右,侍从室拿了条子进来,说是顾人仪和王廷相这两个阁老求见。
他们这些岁数大的比皇帝起得更早,天子自己就勤勉,所以很看重臣子是否勤快这一条,像是之前的杨一清、张璁都是废寝忘食工作的,所以这两位也不敢怠慢。
其实以前上朝臣子也是天不亮就起,现在早朝免了许多,可他们还是要早早的把一天的奏疏票拟好,然后送进来。
这个阶段朝中无大事,臣子密折也不算多,所以相对轻松。
“臣顾人仪(王廷相)参见皇上。”
“喔,你们来了,赐座。”朱厚照暂时放下朱笔,端坐于位,与他们亲切的说:“两位爱卿,何事求见?”
顾人仪回道:“启禀皇上,臣与王阁老是为了内阁缺员一事前来奏请。本朝内阁虽无定员之制,但大多数时候都以三人为佳,可自张秉用去位已半年有余,若继续延宕,不利人心安定。”
朱厚照明白他们的意思,
顾人仪这个人呢,重视自己的名声。所以总是少一个人,旁人会说他贪权揽权。
这倒不是说三个人的工作两个人分,所以心里不痛快,这是后世想摸鱼的人的想法。真要碰着贪的人,恨不得搞独相。
这些日子到了南京,江南文教又盛,怕是顾人仪又听了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是该早定,你们可有推荐人选?”
顾人仪有避嫌的心思,“自古用人权柄归于上,臣为首揆,不应多言。”
“臣附议,还请陛下委派。”
其实明朝的文官本来是什么都要管的,只不过二十多年下来给他收拾的老实不少。
朱厚照沉吟一声,“朝中六部九卿已是稳固之局,还是不易再动。”
像是吏部尚书蒋冕、兵部尚书张经、外务官桂萼,这都是新上任的,按照他的习惯,人员要保持相对稳定,否则一个衙门没熟悉,又去了另外一个,走马观花一样的,搞什么?
另外如户部尚书姜雍、产业部尚书邢观、工部尚书吕恩、少府令范玉昌和礼部尚书靳贵,这都是当得很称职的,朱厚照也不想动。
至于刑部尚书周铮、大理寺卿赵慎和左都御史张子麟,这些人朱厚照觉得他们入不了阁。
赵慎倒是几十年的老臣了,经验丰富,但他几十年的经验都在办案、断案这一块。就像原来的刑部尚书闵珪,成了一个领域的标志性官员,那就不好动了。
而内阁阁老的选拔原则,是与未来的施政方向有关的,与如何办案子没关系。
朱厚照现在有两个总体上的选择,
一个是像嘉靖那样,继续玩新老交替的游戏,就是现在顾人仪上去了,那在后面给他放个不一样的年轻人,比如严嵩。等到时机成熟再行替换。
另外就是像早些年三杨阁老和刘健、李东阳、谢迁这种,保证内阁的团结来获得朝政的稳定。
而即便是第二种,朱厚照也不会放纯粹的、只会清谈的官员。
本来王阳明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他身体不好了,还是让他养着吧。
这么算下来,他心中还真的难以决断,便说道:“你们两位不必如此,朕还怕你们任人唯亲?若是心中确有合适的人,不妨说一说。”
顾人仪和王廷相于是不再推辞,分别说了个名字。
顾人仪推荐王守仁,王廷相则推荐顾佐。
朱厚照都摇头,“王阳明身体不适,顾佐么,南洋公司离不开他。”
这样,顾人仪又推荐一人,“陛下,礼部右侍郎,方献夫如何?”
方献夫……
这个人么,是王守仁的弟子。
看来咱们的顾阁老是很会照顾皇帝的心情,嘿,就算是清流,可要当到首揆,不知道怎么拍皇帝的马屁又怎么能行?哪怕是暗拍都得拍。
朱厚照先前没想过这个人,主要是方献夫跟随王阳明确实把自己的学术造诣搞得很高,但此人的心思么……给朱厚照的感觉就是都在精研理学上。
历史上,他也是因为大礼议而被嘉靖重用。
朱厚照给他弄到礼部去任右侍郎,算是人尽其用,可说要让他入阁,哪怕他是王守仁的得意弟子那也不行。
他本人推崇王阳明,那是他个人的事情。
官职,这是公器,否则他该给王阳明上一堆文臣的荣誉尊号了,太傅也不是给不起。
顾、王二人看皇帝闭口不答,就知道此人黄了。
“陛下欲从地方督抚中挑选吗?”
这个操作在正德年间,已经被皇帝做过了,虽然仍有部分人觉得拔擢太快,但有先例,自然不是问题。
现在比较冒头的地方大员,如新疆巡抚王宪、山东巡抚欧阳铎、四川巡抚杨慎、浙江巡抚汪献等,这都是皇帝尤为信任的大臣,而且大多在政务方面搞得有声有色。
朱厚照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字,这事也不需纠结过甚了,他开口道:“令欧阳铎前来听旨,此人是个办实事的。至于山东巡抚之缺,由关延卿去补。”
顾、王都想不到是这么一位。
“遵旨。那臣这就去拟旨。”
“可。”
不管是谁,对于顾人仪来说这个心思是解决了。
出宫以后,他说道:“皇上不喜清谈,尤重实务,这也是应有之义。王阁老,依老夫看,还是不要过多议论。”
王廷相心有默契,“正该如此。”
朝中有很多资历更老的官员,比如靳贵、比如姜雍,但他们都没排上号,但顾人仪可不想听他们的牢骚。
现在他是首揆,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
至于欧阳铎这个人,他离所谓的清流是若近若远,倒不邪性,就是可能不太喜欢他们这一套。
可就是这样的人反而受到皇帝青睐,之前接任山东巡抚很多人都觉得意外,这次就更加意外了。
这实际上就与朱厚照心中的‘施政方向’有关。
他觉得有了明约、收拾了日本,国内又有水泥、白糖这样的新式产品问世,货币改革也刚刚落实下去,是该有一届内阁来好好的做点事情了。
其实此次到江南,他给自己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要微服出巡,从何鉴到李东阳再到王守仁,江南连续二十年都在这些世人口中的名臣之下,但真实的民间到底是怎么样,他要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
顾、王二人走了以后,朱厚照继续,等到将所有的奏疏全部批完,他就命人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