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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出书版)_分节阅读_第26节
小说作者:丁中江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1.64 MB   上传时间:2025-03-06 19:55:57
  在讨论新约法过程中,满场都是唯唯诺诺,只有一个议员提出反对,他是张其锽。张是广西桂林人,字子武,进士出身,清末曾在湖南任南武军统领,和谭延私交甚笃。他反对总统有颁给爵位之权,因为这样的总统太像皇帝了。他的意见才一提出,就受到全场的嘘声,他乃拂袖而去,不提辞职和请假,就跑回南方。这一来,吓得他的保举人李经羲上呈自请处分,袁在呈文上批了“追赶回京,交部议处”八个字。
  新约法颁布后,国务院正式撤销,代替国务总理的是国务卿,国务卿只是总统属下的一个办事人员,这和内阁总理的地位大为悬殊了。国务卿一词是从美国官制中搬来的,并且是日本人翻译的官职,本来就似通非通,可是,袁对这个“卿”字很感兴趣,因为卿和皇帝接近,正好移花接木。
  民国3年5月1日,约法公布的当天,袁下令撤销国务院,在总统府内设立政事堂,派徐世昌为国务卿,以孙宝琦为外交总长、朱启钤为内务总长、周自齐为财政总长、段祺瑞为陆军总长、刘冠雄为海军总长、章宗祥为司法总长、梁敦彦为交通总长、汤化龙为教育总长、张謇为农商总长。这张名单的主要部门仍是熊内阁的人马,只留了两个冷衙门位置给进步党。徐世昌被呼为相国,政事堂设左右丞各一人,以杨士琦为左丞,以徐的旧僚属钱能训为右丞。派张一麐为政事堂机要局局长。又设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派荫昌、王士珍、萨镇冰为办事员。总统府秘书更名为内史,秘书长梁士诒去职,改任税务处督办,由副秘书长阮忠枢升任内史长,曾彝进及王式通为内史副长。
  这样改革,把内阁总理变成了总统的“承启处”。
  梁士诒离开了总统府,但他进一步抓住了全国税务,所以他还是一个有实力的人。最难过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政治会议议长李经羲,他到北京来,就是为了要做国务总理,想不到如今落了空;一个是以新朝宰相自居的杨度,他满以为自己是袁袖中的新人物,不料袁却选了旧古董,把徐阁老从遗老博物院请出来,使他一场春梦惊醒了。原来他在总统府中,袁指定纯一斋为他下榻处,以便秉烛夜谈,自徐拜相后,杨就绝足不入公府,以折柳章台自遣。
  其实,袁的总统制不待约法颁布便早已施行,在民国2年前,总统府官制,除秘书厅外,有护卫提调处、军事处、外务处、财政处、总稽核处。民国3年起,改为秘书、承宣、军事、交际、顾问五厅和侍卫处。各厅职官有所谓“监”、“少监”、“丞”、“郎”、“舍人”、“参议”种种。有的属于名誉职,顾问月薪自800元至数千元,咨议则三五百元。
  在总统府挂名的,有清朝旧官僚,有民国卸任的官吏,有奔走南北的时髦政客。袁以网罗人才为名,以为可使天下英雄入彀。这些“人才”越积越多,袁自己也记不起有多少。当时北京报纸上对此曾极尽讽刺之能事,议会亦有:“请将府中官制提交议会审查”一案。
  约法会议以:“春秋著大一统之文,孟子垂定于一之训”作为施行总统制的论据,这也只是矫言强辩罢了。


第61章 徐世昌出山复古
  徐世昌和袁是真正的老朋友,他们订交于布衣时代,走上宦途以后,彼此互相援引,袁成立北洋军后,为了避免清廷的注意,曾拨一部分北洋军给徐带到关外,那时徐任东三省总督。慈禧去世,袁被勒令回籍“养疴”时,徐等于是袁在北京的灵魂。辛亥革命后,清廷再度起用袁便是徐奔走彰德与北京之间所策动的。所以袁、徐两人的私交,确是比其他人深得多。不过徐自辛亥革命后,便以“遗老”自居,“耻食周粟”,他避居青岛,不问政治。民国2年12月13日北京举行光绪帝后“奉安”大典时,他曾悄悄地来过北京一趟,他宣称来京目的是为了参加奉安典礼,顺带祝贺老朋友就任民国大总统。袁就任大总统后,曾颁给徐“勋一位”,他拒不接受,仍回青岛。
  据说,当袁有意请他赴京时,袁“太子”克定的劝驾最为有力。袁克定极不喜欢梁士诒,有人献计克定,把徐请出来,是打击梁的好办法。袁克定由京中赴河南,便力请徐来彰德,徐未答应,可是双方往来了好多信札。
  民国3年2月,袁特请徐的门生王揖唐专程到青岛促驾,并带了一封很恳切的亲笔函,徐被老朋友这番诚意所感动,一方面也觉得这位老朋友的威权日益显赫,于是才命驾动身,于3月29日到了北京。
  袁于5月1日明令撤销国务院时,同时明令任命徐世昌为国务卿,可是,徐表示不肯接受。袁派孙宝琦、段祺瑞二人前往劝驾,徐还是一副遗老的模样,怎么劝也不答应。搞得段祺瑞有点光火了,大声说:“菊老(徐字菊人)老是不肯出山,岂不辜负总统一片苦心,叫我们如何复命?”徐这时才改变了口气,做出很痛苦的表情说:“当然,我不好意思不帮老朋友的忙,好吧,我就暂时出来过过渡。不过,民国官俸我是绝对不能领受的。”
  孙、段向袁复命后,袁很高兴,立刻把自己办公的遐瞩楼腾了出来,改为政事堂。自己则搬到同一院落的春藕斋办公。由于总统和国务卿办公的地点都在同一个院落,因此袁便常常跑来和徐聊天。
  袁对徐特别尊重,他叫手下人尊称徐为老相国。徐到任刚满一个月,因为他宣称不受民国官俸,可是老朋友最懂得老朋友的脾气,袁吩咐主计处,在总统交际费项下,拨出4000元送徐,因为这笔钱是从老朋友荷包里拿出来的,徐便欣然收下。
  政事堂既设在含和殿后的遐瞩楼,它的所在地可谓一半在总统府,一半在旧国务院。只有印铸局本就在院外。政事堂左为机要局,右为左右丞休息所,政事堂公所则是旧国务院址。政事堂之组织细则为:(一)国务卿有参与军事之权,军事会议国务卿得列席;(二)对外公事均以政事堂名义行之;(三)国务卿于政事堂范围内得发堂谕;(四)国务卿得召集各部总长在政事堂会议。照上述各点,国务卿实质上的职权,远超出前此国务总理之上。各部除例行公事得自行办理之外,主要的均须国务卿核准,所以各部总长对国务卿颇有从属关系,当时还有一项规定,即外交、内务、交通、财政、陆军五总长,规定每日必须谒见袁,谒见时由国务卿率领。
  徐对朋友说,国务卿的冗忙,并不下于清朝兼管各部的军机大臣。这位老相国每天起身甚早,8点后盥洗完毕即办公,至9点钟即至总统府,至10点钟偕左右二丞杨士琦、钱能训入谒袁议论国事,11点钟到政事堂办公,12点钟午膳,有时陪袁共食,有时则和杨士琦、钱能训共食。下午2点钟休息,至四五点钟起办公到晚上10点钟。
  政事堂下六个局是机要局、主计局、铨叙局、法制局、印铸局、司务局。最忙的是机要局,机要局除了局长张一麐外,还有两位副手是冯学书和郭则云。张一麐最勤,每天早上6点就开始办公,杨、钱二丞则7点上班,把张整理出来的公事复核,然后向徐呈阅。张一麐和袁的关系也很深,在此以前,梁士诒虽权倾一切,可是张也是一位红牌秘书,他不属哪一派系,据说徐世昌的出任国务卿,袁、徐之间的许多细节都是张从中间传述。主计局长吴廷燮,一向和徐的关系很深,熟于政要和考据,文学见长,人以道学先生目之。主计局是一个居高临下的财政机关,旧日总统府内的财政会议即合并于主计局。吴不是财政专家,出长主计,令人有才非所用之感。吴有鉴及此,乃在财政考据方面发表“权威”意见,诸如中国田赋簿籍之数,税法因革之原,他都考之有据,还著了一本《清理财政考略》专书。主计局设在怀仁堂,即清朝的仪鸾殿。铨叙局、印铸局、法制局都是旧人,司务局是专办庶务,局长是曾随徐在东三省的旧人吴笈孙。
  徐世昌出山后,自有他的做法,他认为“为政不在多言”,过去阁员入阁之初,总是长篇大论地发表政见,结果则是一事无成,焦头烂额。如今大乱之后,惟求休息,所以不敢有新政发表,只求择可行的行之,不可行的不行,行而有成效的就是善政,相反的就是恶政。他说:“如果大家讥笑我无所表现,我也不敢辞,今天大家拉我出来,或者就是因为我的这种特性。”
  然而徐的特性是什么呢?具体言之是“复古”!
  “复古”,并不是徐的倡始,其实正是袁的本意。任何一个新旧蜕变的时代,旧的阴影总是时隐时现,袁的北洋系根本是个旧东西,他不是一个非常人,无法除旧立新。自民国成立以来,一般武人、大吏和无行文人,其头脑顽固的自不必论,大多数则是争妍希宠,以求升官发财,我们随手拣来就有许多证据。
  一、元年3月3日,东三省都督赵尔巽下令:“共和既定,即应解散党禁,勒令复业。近闻南省党人尚有潜伏奉省各地,无资回籍者,统限于五日内赴就近官署报告,酌给川资,限速出境。”这位由清朝督抚变作民国都督的赵尔巽,不知他心中的政党是什么东西,民国是由何人创造?
  二、元年3月10日,禁卫军军统冯国璋,令南城居民撤去国旗,盖恐两宫触目生感。冯国璋后来还做了民国的总统,可是他的心中,国旗竟不如逊清的废帝重要。
  三、甘肃都督赵惟熙不肯剪发,且对剪发的人加以迫害。元年7月,甘肃旅京人士向参议院请愿,要求转咨政府,电饬赵惟熙剪发,并保护剪发人民。后来赵获得二等嘉禾章和陆军上将衔,竟有谢恩折,折中凡是有“凯”字处,均以恺字代替。
  四、元年樊增祥电袁,反对官吏自称“仆”。又谓民国宜有五等爵位。
  五、2年2月28日,北京《国风报》载有冯国璋、倪嗣冲劝进密电,中有句是:“……孙黄失势,已入英雄之彀中;黎段倾心,可寄将军于阃外……”
  六、湖北商民裘平治(一说是山东人),函呈总统府,略谓:“总统尊严,不若君主,长官命令,等于弁髦。国会成立在迩,正式选举,关系匪轻,万一不慎,全国糜烂。共和幸福,不如亡国奴,曷如暂改帝国立宪,缓图共和。”袁虽于2年3月19日下令拿办,裘竟公然晋京自首,像是讨赏的功臣。
  七、2年4月,湖南人章忠翊递上劝正皇帝位表,自称曰臣,全体用骈文,有不可不正位的理由六。袁令湘督拿办,但无下文。
  以上各则,不过随手拣来,像这类怪现象,多不胜举,主要是袁不认真禁止,且似乎在鼓励,所以才会像野火一样时灭时起。
  到徐世昌上台,复古便公然倡导。徐到任后第一件事,是命令全国文职官吏,在呈送履历片时,必须开具清朝的旧官衔。当他任国务卿时的第一次端午节,他戴了红顶花翎,以“大清”太傅身份,参加了逊清的节宴,并且向溥仪叩头拜节。由于徐国务卿竟恢复了太傅身份,外间就传说袁将通过徐恢复大清帝国,各部次长将用满人的谣传。徐不只是要所有文职官员在逊清时做官的履历,同时更进一步恢复旧时官名。3年5月23日,改各省民政长为巡按使,改观察使为道尹。变本加厉的,是所有前清官场中的旧习惯,包括称呼、排场等等也都恢复了。袁指示陆军部通令各省军事机关,无论在公文上或私函内,一律禁止互称“先生”;这和民国元年2月24日临时总统孙中山先生下令取缔“大人”、“老爷”等称呼,官吏以官职互称,人民以“先生”或“君”互称,恰恰成为尖锐的对比!
  徐国务卿还恢复了端茶送客的习惯,这本是清朝官场的仪式,官员们在接见僚属或是宾客时,侍者敬茶,客人照例不得取饮,当主人端茶时,便是暗示客人必须告退了。至于在地方上,各省都督传人用令箭,行程用滚单,求见者递手本、履历。有一位安徽桐城县长某,到任后去谒见兼民政长倪嗣冲,没有准备手本,是用的名片,结果被倪嗣冲严词申斥。
  袁经常召集各部属员举行谒见礼,除了由大总统明令“免予觐见”者外,各省来京的大员和新任命的大员都要举行觐见礼。上下级和平行级之间行文都有一定程式,各省都督对政事堂、参谋部、陆军部行文都用“呈”。但直隶都督则例外,这也是援引清朝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对军机处等机关视为平行机关的旧例。
  在这种复古的浪潮下,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因此,大家都感到民国官吏远远不如逊清官吏有威严,总长不如尚书,都督和民政长不如总督和巡抚,县知事不如县正堂。3年,琼崖道尹王寿民上呈广东巡按使李国筠说:“琼崖民俗强悍,非临以官威,不足以资慑服,拟援用前清仪仗,如金鼓牌伞、日照执事、大号四轿等。”李也公然批准。其实,在袁政府中,地方官吏乘坐绿呢大轿,鸣锣开道,前呼后拥,卸任时勒令地方人民建立德政碑,恭送万民伞等恶习久已盛行。还有一些地方执行了逊清官场中的丁忧守制、回避本籍的规定。
  一片复古声中,只有两样事没有办到,一件是辫子没有明令恢复;一件是袁将甘肃都督赵惟熙关于恢复“谥法”的建议提交政治会议讨论,未能通过。
  辫子虽然没有明令恢复,可是留辫子的人还是很多,张勋统率的军队便全部留辫子;甘肃都督赵惟熙也是不肯剪辫子的大官,而在参政院中,有十多个参政也是留了辫子,大摇大摆地出入官场。谥法也仍然存在,因为正提倡“民间私谥”;而且清朝废帝宣统对死去的王公大臣和逊清遗老仍有“赐谥褒忠”的上谕发表。
  民国3年7月28日,袁公布了文官官秩令,把“官”和“职”分开,有的是有官有职,有的是有官无职,官分为九等,是:上卿、中卿、少卿、上大夫、中大夫、少大夫、上士、中士、下士。
  袁所发表的授卿令,上卿仅徐世昌一人,其次赵尔巽、李经羲、梁敦彦是中卿加上卿衔,这三人都是曾在逊清当过总督或是尚书。中卿是:杨士琦、钱能训、孙宝琦、朱启钤、周自齐、张謇、梁士诒、熊希龄、周树模、汪大燮等。少卿加中卿衔的有章宗祥、汤化龙。少卿有董康、庄蕴宽、梁启超、杨度、孙毓筠。
  被袁毒死的赵秉钧,袁追赠为上卿;被袁和赵暗杀的宋教仁也被追赠为中卿。
  又有顾鳌“恢复五等爵”的条陈,由法制局编纂,政事堂议决后,再交参政院通过颁行。这样一来,袁以大总统而有皇帝的生杀予夺之权,且有卿、大夫为其辅翼,五等爵为其沛施酬庸之典,实在是无其名而有其实的大皇帝了。
  皇帝时代的廷寄(就是皇帝封交各省督抚的官书),袁改其名为“大总统封交×督”。逊清的御史台主司弹劾,现在则易名为肃政史,主司审理的则易名为平政院,至于国务卿则极为类似逊清的军机大臣。各部总长无权干预各省行政,各省民政长直接向总统行文而不由有关各部转递,这就相同于逊清各部尚书和各省督抚平行,督抚得单衔上奏的老例。
  这一切官爵体制,都是皇朝的复活,就只差一个皇帝。连国玺的使用也仿照皇帝的御玺,袁的国玺条例分为三类:一是中华民国国玺,用之于国家大典及与外国交换国书;二是封策之玺,用之于册封和颁爵;三是荣典之玺,用之于授勋。
  武职的更改,是把各省都督改称将军,有上将军、将军、左右将军之称。并将全国划为八大军区,于3年6月30日下令:“各省都督一律裁撤,于京师建立将军府,并设将军诸名号,有督理各省军政者,就所驻省份开府建牙,俾出则膺阃寄,入则总师屯,内外相重,呼吸一气,永废割裂之端,同进升平之化。”
  同时又下令:
  任命段祺瑞为建威上将军管理将军府事务。张勋为定武上将军长江巡阅使。直隶巡按使朱家宝加将军衔,督理直隶军务。张锡銮为镇安上将军,督理奉天军务,兼节制吉黑军务。孟恩远为镇安左将军督吉林。朱庆澜为镇安右将军督黑龙江。靳云鹏为泰武将军督山东。河南巡按使田文烈加将军衔督河南。阎锡山为同武将军督山西。冯国璋为宣武上将军督江苏。朱瑞为兴武将军督浙江。李纯为昌武将军督江西。倪嗣冲为安武将军督安徽。段芝贵为彰武上将军督湖北。汤芗铭为靖武将军督湖南。陆建章为咸武将军督陕西。甘肃巡按使张广建加将军衔督甘肃。新疆巡按使杨增新加将军衔督新疆。胡景伊为成武将军督四川。龙济光为振武上将军督广东。陆荣廷为宁武将军督广西。姜桂题为昭武上将军督热河。蔡锷为昭威将军。蒋尊簋为宣威将军。张凤翙为扬威将军。(此三人无地盘)以上将军,有地盘有兵权的冠以“武”,无的则冠以“威”字,两者可以随时调换。
  文官授卿,武官授将军,大总统怎么办呢?当时曾由副总统领衔,众将军列名,恭上大总统为“神武大元帅”徽号,这个神武二字不问即是神圣英武之意。可是袁这时兴趣不在此,因此,神武大元帅的徽号便胎死腹中。
  袁的兴趣在哪儿呢?原来他忙着要在天坛“祀天”。早在3年1月14日他就交议了“祭天”和“祀孔”两案,袁准备在阴历元旦穿戴古代衣冠,行跪拜大礼,到圜丘举行祀天典礼。政治会议议员孙毓筠建议以天坛为祭所,冬至为祭期,冕服为祭衣,跪拜为祭礼,所以延到这年12月20日才颁布了祀天的日期和命令。
  这是戏剧性的一项节目,在举行祀天典礼前三天,内务部就把“斋戒牌”晋呈总统,并分发给各陪祭人员,陪祭人于先一日举行演礼。到了23日,自新华门到天坛,沿途都用黄土铺在地上,所有规定的警戒线上,警察挨户通知,不许民户留宿亲友,每户须具十字连环切结。正阳门和天桥两旁的摊贩都被警察赶走。天坛周围站有几千名荷枪实弹的兵士,有些屋顶上也布置了瞭望哨,天桥下也布置了守望哨。大总统经过时,不许沿途人民停留偷看。钟鸣三下,大总统乘装甲汽车出总统府,在南坛门外换乘礼舆——双套马的朱金轿车,四角垂以缨络——到昭亨门外换乘竹椅轿到坛前。大总统由武官长荫昌和侍从长陆锦左右搀扶,缓步走上石阶。大总统头戴爵弁,身穿十二团大礼服,下着印有千水纹的紫缎裙。陪祭人员制服:特任官九团大礼服,简任官七团大礼服,荐任官五团大礼服,下面全是一色的紫缎裙。
  大总统所用的祀天祝版,把清朝皇帝所用“子臣”两个字改为“代表中华民国国民袁世凯”。这个祀天大典,由清晨3时开始,至8时50分礼毕。
  这是当时北京盛传“蛤蟆祭天”的一幕。因为相传袁是“西山十戾”中的蛤蟆,他颈肥腿短,走八字路,煞像癞蛤蟆,又喜绿色,当他元年就任临时大总统时,就有南下洼蛤蟆结队朝王一件怪事,所以在他祀天大典时,乃争传蛤蟆祭天。
  前面已说过,根据新约法,立法机构采取一院制,定名为立法院,在该院未成立前,于6月20日设立参政院,代行立法院职权,特任黎元洪为院长,汪大燮为副院长,参政员73人均由总统直接任命。袁所发表的参政员,多数是清朝的达官贵人,年纪均在60岁以上。比较新的人物是梁士诒、梁启超、孙毓筠、严复、杨度、刘师培等。参政院成立的这一天,政治会议即宣告取消。参政院本身仍是一个咨询机关,和政治会议一样。
  袁在参政院成立以前,曾派出劝驾员多位持他的亲笔函分别到大连、青岛这些遗老休养地去促驾,信上这么说:“共和宣布,系政体之更易,并非清室之已亡;望勿以此芥蒂于怀,同出匡济,以救中国之危。”
  参政名单中,有光绪二十九年任大军机的瞿鸿禨,他是个出名的大糊涂蛋,曾误认梁士诒是梁启超的兄弟。这时已经60多岁了,有人觉得还请他出任参政,实在大可不必,也不需要费力气把他从政治垃圾中拉出来。怎知袁却说:“什么?你以为他不干吗?是他叫他的夫人来京讨这份差使的。”
  参政院中也有一个宪法起草委员会,起草委员是:梁启超、杨度、严复、马良、李家驹、汪荣宝、达寿、施愚、王世澂、曾彝进十人。最妙的是杨度和两梁随时都有碰头的机会,他和梁士诒是在光绪二十九年经济特科殿试中,梁考第一,杨考第二,两人被瞿鸿禨军机糊里糊涂地附会为“康梁余党”而不敢复试;他和梁启超则在光绪三十一年五大臣出国考察宪政时替他们做枪手编制宪法草案;民国以后,这三人同在袁政府下面共事,昔日少年才子,现在都已变成鬓毛斑白的中年人,尤其是杨、梁两人,始终注定要在宪法“运动场”上竞跑,由“满清宪法栏”跳到了“民国宪法栏”,而所谓的“民国宪法栏”就是袁家宪法的前奏曲。
  黎元洪拿起了参政院院长的木槌,这时他才体会到所谓的参政院,是一个制造皇帝的御用机关,他开始对于他的处境感到惶惑,可是他已身入罗网,有行不得也之苦。他屡次请求出国游历,或要求回原籍黄陂料理家务,企图跳出袁的手掌心,袁当然不会放他走。虽然他看出黎不一定敢站出来反对他,可是黎却是一个好偶像,倘被国民党或其他野心分子所利用,仍然有可资号召之处。所谓缚虎容易纵虎难,黎虽不是老虎,却有老虎的号召力,于是他乃用温语好言慰留他。黎自然知道自己不能不辞而去,也没有方法破壁飞去,因此他只好恢复辛亥革命初期那份沉默态度,除了“唔……唔……好……好”之外,像一座泥塑的菩萨,既不表示意见,也不开口说话。
  袁的总统任期问题七上八下,最妙的是有这么一段故事,民国3年初,四川城口县知事陆某,上了一个条陈,请将大总统的任期定为终身制。袁看了这个条陈,大发雷霆,正拟发布命令拿办这个县太爷,以示自己无意成为终身总统,旁边一位策士悄悄地对他说:“这样一来,岂不是要使真心拥戴大总统的人们心灰意冷吗?”袁听了为之恍然大悟,立刻把这个条陈发交到3月8日的政府公报刊出,并通令各省文武长官就这个条陈表示意见,于是,首先交卷的是有袁家急先锋绰号的倪嗣冲,他表示大加赞美。
  7月间,总统政治顾问古德诺提出了一个说帖,认为总统选举法有修改的必要,因为这个选举法是以参众两院为总统的选举机关,而新的约法采取一院制,参众两院已不存在,这个选举法规定大总统、副总统因故不能行使职权时,由国务总理代行总统职权,而新约法对官制有所修改,国务院和总理都不存在了。
  袁把古博士这个说帖提交参政院参考,这等于是授意参政院修改总统选举法。8月18日,参政院通过参政梁士诒等的提案,修改民国2年10月5日公布的总统选举法。12月28日约法会议通过总统选举法修正案。自从参政院成立后,政治会议即结束,可是作为造法机关的约法会议仍然存在。
  根据这个新选举法,总统任期改为10年,连任不受限制。总统改选之期,如果参政院认为“政治上有必要”,得议决总统连任而不必进行选举。总统继任人由现任总统推荐三人,预书于嘉禾金简,钤盖国玺,藏之金匮石屋,备有钥匙三把,由总统、参政院长、国务卿各执其一,平时不许开启,须在选举前取出来交与选举会。总统资格以年满40岁并在国内居住满20年者为限。现任总统得继续当选。总统选举会由参政院参政、立法院议员各选50人组织之。副总统亦由现任总统推荐三人,其当选资格与总统同。
  根据这个选举法,不仅袁可以成为终身总统,而且可以造成袁家的世袭总统。这时候袁已年过五十,总统任期规定为十年,任期届满后,如果他还健在,通过选举形式或是通过参政院的表决形式,就可以达到连任的目的。如果活不下去,或者年老“倦勤”,则他已预留了继承人,据说他在嘉禾金简上预先填了袁克定、袁克文、袁克权的名字,选来选去都是他的下一代。
  这个选举法是古今中外独家创始的选举法,这是仿照逊清康熙皇帝的立储法,把嗣君的名字预先写好,封匣内,藏在正大光明殿的匾额后。


第62章 白狼军神出鬼没
  当袁以武力“统一”中国,志得意满的时候,袁的左右就拼命宣扬袁是“安定”中国的唯一人物,于是袁也有今日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就在这个时候,在河南和湖北交界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支反袁的武装力量,它没有什么来历,它的出现像传说、像演义、也像神话。
  这就是民国初年,昙花一现、轰动中外的白狼军!
  白狼军的首领是白朗。白朗是何许人呢?绘声绘影,莫衷一是。根据传说,白朗为河南宝丰县人,家颇富有,好读小说,仰慕宋江之为人,清末曾在第六镇统制吴禄贞手下充当参谋,吴被袁暗杀后,他就和中州大侠王天纵一同在嵩山落草,自称为中原扶汉军大都督。据说他年约三十七八岁,身肥,长四尺余,头上戴着乌巾,有两寸半的绿色小辫,坐的是黄缎八人大轿。
  河南和湖北边区,是个贫困歉收的地方,由于人民衣食两缺,所以易于铤而走险,白狼军的组成和发展,在这种条件下便很顺利而迅速。民国2年秋天,白狼军开始出现。
  河南都督张镇芳是袁的表弟,以秀才出身而曾任津海关道,革命时管理皇族捐,后来担任直隶都督。由于河南是袁的故乡,所以袁才把自己的表弟从直隶调来。张是个聚敛之臣,只懂搜刮,这样一来便更增加了白狼军的声势。
  白狼军有一首歌:“好白狼,白狼好,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人人都说白狼好!”还有一支是:“老白狼,白狼老,抢富救贫,替天行道,人人都说白狼好。两年以来,贫富都匀了。”当白狼军和官军接触时,则唱出一个口号是:“白狼军专打官长,不打弟兄。”白狼既然自比宋江,他便把他的军师陆文禔当作吴用一样看待。白狼军的战略是声东击西,避实就虚。
  他的崛起,恰遇袁对南方用兵,把北洋军主力都调到南方去打国民党,因此后防空虚,白狼遂纠合退伍军人和樊枣一带的溃兵,纵横于舞阳等县。
  民国3年1月11日,白狼军由西向东,横越京汉铁路,接连攻下了光山和固始等地。河南是毅军翼长赵倜的防区,袁派赵为“豫南剿匪督办”,责成他收复失地,并以全力剿灭白狼军。可是白狼军行动非常敏捷,闻讯立即开入安徽,26日攻占六安、霍山两县,六安县长殷葆森弃城走,袁大为震怒,立即下令枪毙。同时把只会搜刮的表弟张镇芳撤换,派北洋军的第一号大将段祺瑞出任河南都督,责成他驰赴信阳督师。白狼军毫不把这个威名赫赫的段都督放在眼内,公然将白狼军的大本营设在离信阳不远确山县县境内的磋砑山上。
  袁的捕“狼”赏格,合计北京、河南两地计算,由5000元逐步提高到12万元。
  当时,外国方面怕“匪”乱蔓延,于是向袁表示,愿意出兵代袁平乱,袁觉得这简直是一大侮辱,因此命令外交部向各国公使声明:“政府确有戡定匪患的能力,并能负责保护外国侨民。”
  白狼军的兵力究竟有多少人呢?有的说只有1万人,有械的不到1000人;有的说能战的约有2500人,可是却裹胁了2万人。白狼的布告则宣称凡退伍兵入伙的,没有军火不收。裹胁的人中,十之七八是烟民。袁兵的月饷仅四两,白狼军却以十两月饷相诱。白狼军一天能走120里,官兵却每天只能走五六十里,所以官兵虽称追“狼”,实际上却是摆队相送。
  袁政府对这支行踪飘忽、出没无常的“匪”军大为惶惑,竟无中生有地夸大白狼军的声势。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依照袁政府前后公布的战报,大约已经击毙“匪”一百万人,而白狼本人更不知被袁军击毙了多少次。袁政府这些捷报,相反地更衬托出白狼简直是个千变万化的齐天大圣,据说白狼曾派遣第五纵队潜入天津、北京、上海、汉口、广州各大城市,分别扮作古董商人、杂货店主、流动乞丐,进行各式各样的活动;还有情报说白狼在各大都市建立了交通网和运输站,一方面从水路运出他们所抢到的物资到卖价高的地方脱手,一方面换回自己所需各种物资。
  袁的公报中确凿有据地说到曾在广州破获了白狼的秘密机关,同时还绘声绘影地说已经发现“匪目”中,除了白狼之外,还有“黄狮”、“绿狼”。于是袁以大总统名义发布命令:“一律缉捕归案。”
  3年3月间,武昌城有四个小孩在池塘里游泳,无意中摸到一支废枪,这一下可不得了,缉捕人员马上把这四个小孩捕去,一个惊人的消息不胫而走:“白狼已派童子先锋队到武昌了!”袁大总统又据以密电各省,责成各省严加防范白狼派的“童子先锋队”。
  更严重的谣言是:辫子军统帅、长江巡阅使张勋,竟在徐州的总部接见了白狼的密使。这个谣言可真把袁吓倒了。张勋虽属北洋系,却是北洋系的旁支,并非袁的嫡系,不久以前,为了争夺南京帅印,袁曾玩了一些手法迫张勋让出江苏都督和南京地盘,这是新仇;还有旧账是张勋一直忠于逊清,他和他的部队始终留了辫子就是一个证明。既然有新仇旧恨,张勋靠不住是可能的。所以风传白狼军派代表去见张勋,袁倒真的捏了一把汗,生怕辫子军和白狼军联合,针对这一点,袁想出了一条“以毒攻毒”的妙计,就是命令张勋去攻打白狼军。张勋公然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命令,但却要求袁准许他扩充兵力,招募10营新兵。这个反要求弄得袁目瞪口呆,急忙派心腹并且和张勋有交谊的阮忠枢到徐州去疏通,叫他不要招兵,也不要剿匪了!
  白狼的消逝或死亡是一个谜,这一场风暴也以谜的结果告终。由于白狼军在河南、陕西、安徽、甘肃的大行军,使到他过分疲惫,待他由甘肃折回陕西再返河南老巢时,事实上已是强弩之末了,所以白狼军的兵士们一见到家乡,便不顾命令纷纷回家,他们虽不是衣锦还乡,却也是满载而归。
  追击白狼军的,是毅军翼长赵倜。袁本来派他为豫南剿匪督办,责成他消灭白狼军,怎知白狼军无法堵住,赵倜竟受革职留任,戴罪立功的处分,从此他便奉命追击白狼军,白狼在前,毅军在后,马不停蹄地追、追、追。当白狼军回到河南老巢,喘息未定,兵卒逃散,赵倜的毅军也赶到了。这时袁世凯在北京突然接到赵倜的告捷战报:“据镇嵩军刘统领镇华称,张治功电称,前派靳副官敬民、王队长景元混入匪内,八月五日午后在鲁山附近大营北廿里石庄将白匪击毙。匪尸已解省辨认。”又发表田文烈的报告:“狼身腐败,已于八日将首级由汽车解到,装以木笼,悬之迎薰门城墙上。”
  8月9日,袁发表褒功令,特任赵倜为宏威将军,刘镇华晋级中将,并授以勋五位,张治功升授少将。不料过了三天,8月12日北京的大总统府又撤销了这个褒功令,并有冒功处分,原令如下:“续据河南护军使赵倜电陈:白匪毙命,确系田作霖、张敬尧、牛桂林、刘宝善等各支队先后在三山寨等处围剿,白匪迭受重伤,旋即毙命。匪党移尸掩匿石庄附近,张治功适在该处查获等情。张治功迹近冒功,刘镇华未经实查,遽予转报,殊属不合;姑念搜捕甚力,免予议处,应将九日策令取消。”
  冒功之外还有争功,由于争功,第六师和毅军几乎开火。事后据俘虏所供,白狼死后,白狼军由宋志年为总杆首,据守母猪峡,白狼军中干部七人秘不发丧,瘗尸张庄之东,想冲开一条血路,其中有一人向毅军告密,所以有割首冒功一事。
  9月20日袁任赵倜为德武将军,督理河南军务,升任张敬尧为第七师师长。
  白狼的惊扰在白狼死后总算告一段落,谈到白狼的惊扰,还有这么一段插曲:有一天,袁在报上看到一篇署名段世垣的专论:“中央制刍议”,觉得文意两佳,便打听他是何许人?旁边秘书说是河南人,曾任国会议员。袁很以同乡中有这么一个人为得意,遂派为总统府秘书。过不久,袁表弟张镇芳由河南都督任内调回,和袁谈起地方人才,袁忽然想起了段世垣,称赞他的文章不错,张即变色说:“他么?是一个老同盟会会员。”袁一听脸色也变了,正像西太后听到革命党和维新派一样,立即派侦探查探段的行动,侦探们一会说他是黄兴派来的炸弹队长,一会又说他和白狼的军师另一国会议员凌钺秘密通信。3年3月,这位座上客变成了阶下囚,而总统府另一秘书马小进则宣告失踪,总统府还换了出入核验的腰牌,并要粘贴使用人的小照。


第63章 复辟谬说
  谈到复辟,首先要介绍一下劳乃宣。劳乃宣其人是清朝遗老,庚子年闹义和团时,他做吴桥县县令,上书请取缔义和团;民国成立后,他志存复辟,在辛亥年冬天,他曾作《共和正解》,第二年夏天又作《续共和正解》,民国3年秋天他乃把他的这两本“大作”合印成一本书,名为《正续共和解》,遍送京内外。
  劳乃宣的共和,是这样解释:周宣王时因天子太幼,不能执政,乃由朝中重要的公卿“和”而“共”修政事,所以名曰共和。因此,所谓共和,乃君主政体而非民主政体,今日一般政界人士“不学无术”,乱加民主于共和,实在是不通。于是劳某乃力陈中国不能推行民主制的种种理由。这就是他的《共和正解》。至于续编是自诩他早有先见之明,民主制对中国之不恰当。他自作聪明地认为袁世凯虽身为大总统,但有伊尹之志,所以他主张创行一种宪法,名为中华国共和宪法。以共和为名是符于他的共和正解,名中华国而不名民国,即表示要行君主制;虽然是君主制,却又不称帝国,则是不与日本雷同,日本是称帝国,俄罗斯和德国虽行君主制,但却不称帝国,“中华国”亦然;至于为何不称大清而称中华?是因中华是全名,大清只是一族之名。凡此云云,便是劳乃宣的大作奇论。
  劳的“大作”自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同意,因此,在当时的政坛上,也激起了不小的浪花。因为袁自徐世昌出任国务卿后,一切表现都是复古,这便使人联想到袁是有意恢复帝制的。劳除了刊印这本“大作”外,还写了一封信给也是遗老,而由袁聘为清史馆馆长的赵尔巽,信上说:
  总统之任必有满期,退位后无异齐民。其时白龙鱼服,无以自卫,怨毒所蓄,得而甘心,不测之灾,必难获免。项城识略过人,必早虑及此。以管见推之,以为必示人以非富天下之诚,而后足以平逐鹿之纷争,必示人以不忘故主之忠,而后足以戢纠桓之骄气。然此时遽议归政,冲主不能亲裁,别求居摄,殊难其选,实仍无以逾于项城。故愚议议定十年还政之期,昭示天下,而仍以欧美总统之名,行周召共和之事,福威玉食,一无所损,所谓闭门天子,不如开门节度也。还政之后,锡以王爵,则以总统退位,复为齐民者不同。爵位之崇,仅下天子一等,自必堂高帘远,护卫谨严,不致有意外之患。……且总统无传家之例,而王爵有罔替之荣,如是则项城安而王室亦安,天下因之以举安,是以深冀我公之上陈,项城之见听也。……公谓成先朝之史,以报先朝之恩,窃谓此说得行,其所以报先朝之恩者,尤胜于修史万万。……
  劳为什么写这封信给赵呢?原来他在不久之前,曾在青岛碰见赵,赵刚由北京到青岛,他们谈话时,赵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不久日月重光。”他就抓住了机会,想逢迎意旨,仰承颜色,以猎取功名富贵,所以当赵由青岛回北京后,劳即写了这封信给赵。
  劳乃宣除给赵尔巽写了上面的一封信,同时还给袁的儿女亲家,清朝时当过两江总督的遗老周馥写了一封信。周馥在天津曾和袁共事,他的儿子周学熙又做过袁的财政总长。劳给周的信中说:
  赵次帅(赵尔巽字次珊)由京来岛,谓项城自言,今日所为,皆所以调护皇室,初无忍负先朝之意,曾商之世相(清室内务总管世续),欲卸仔肩,而世相言无接手之人,故不得不冒此不韪。诚如此言,则项城之心亦良苦矣。当以拙作正续两解质之次帅,问其可否代呈项城,次帅曰可,因即请其携之入都。……伏思我公历事累朝,恩深位重,孤忠耿耿,至今梦寐不忘,于项城有父执之谊,识拔之雅;近又缔结丝萝,亲同肺腑,若出一言,重如九鼎。可否将狂瞽之言,转达聪听?倘荷采择,见诸实行,非特有造于先朝,其所以为项城者,亦不啻出诸九渊,升之九天也。
  除了给赵尔巽和周馥外,劳还有第三封信是写给又是遗老、又是国务卿的徐世昌,信上说:
  ……我公既受先朝重任,又与项城至交,此策得行,两无所负。……忆己、庚之际,拳匪初萌,弟在吴桥任内,考出义和拳为白莲教支流,刊“义和拳教门源流考”分布各处,又通筹办法,屡举上官,而直省台司,褎如充耳,以致酿成滔天之祸(是指直隶总督荣禄等没有采纳他的条陈)。时项城出任东抚,道经连镇,弟往迎送,以刊及原稿面呈,项城大为嘉纳,到东后一切照行。联军到京,东省卒得保全,其取善之宏,从善之勇,令人感佩。今夏在青岛,蒙赐手书,尚有:昔庚子之变,执事不惮苦心,标正论以拯危亡之祸之语,是项城用弟言取效,至今犹未忘也。窃谓弟今日所言,尤关重大,若荷听从,其收效之宏,较之庚子更胜万万也。
  劳的“大作”和给赵、周、徐三位遗老的信,当然都到了袁的手中。袁看后并没有表示什么态度,只淡淡地向徐世昌说了一句:“把他请到北京来充参政吧!”袁既然不取缔劳的谬论,反而要请劳为参政,这一来当然使人相信袁是同意,甚至鼓励复辟的,于是,鼓吹复辟为登龙术之一,便成为当时北京官场投机取巧的一条捷径,许多人都附和这个主张。
  劳乃宣接到徐世昌电报,请他赴京任参政,他马上兴致勃勃地由青岛到了济南,准备转道进京,要为他倡导的复辟而大显身手。可是在济南却听说北京正闹着“检举复辟”的案子,被检举的人中,有一位是名士宋育仁,宋是附和劳的主张而请求“还政清室”。劳听到这个消息,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袁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因此,他考虑了一天,觉得宦途风险实在太大,还是返回青岛观望一个时候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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