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沐氏见状上前接过朱祁钺,抱着孩子下去休息去了。
在他走后,朱瞻壑这才笑道:“爷爷,孙儿还没吃呢。”
“这有糕点,饿了自己拿。”朱棣将桌上的糕点推了推,随后说道:
“这大明宫的日子也舒服,就是舒服的让我总做噩梦。”
“噩梦?”朱瞻壑有些迷糊,朱棣见状连忙道:
“你没见过你太爷爷,我这么些年一直担心等我走了以后你太爷爷说我做的不好。”
“不会吧,您做的那么好,百姓都在对您歌颂,怎么会不好?”朱瞻壑不相信。
就他了解来看,百姓对自家爷爷和父亲的评价可是很高的,哪怕江南的儒生们,也多是以非议自家父亲为主,自家爷爷似乎很少被他们非议。
“真的?”兴许是人老了,朱棣有些不相信朱瞻壑的话。
朱瞻壑一听立马道:“您若是不信,不如坐火车去江南问问,百姓确实都夸您。”
“夸我……”
朱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但很快他似乎又想到什么,连忙叹气道:
“可惜啊,虽然百姓夸我,但我愧不敢当。”
“为何?”朱瞻壑只觉得自家爷爷似乎是年纪大了,总是自哀自怨。
“你太爷爷晚年最是希望能解决漠北的事情,而我没能做好,那马哈木还在流窜,时不时与燕然都司发生摩擦。”
“上次我们出塞无功而返,我也不太好意思给你爹找麻烦,看样子这辈子是解决不了这事情了……”
朱棣自哀自怨,那唉声叹气的模样,加上他的表情配合,不免让朱瞻壑感到难受。
“爷爷您放心,您若是收拾不了,孙儿以后替您收拾!”
“额……”朱棣语塞,连忙道:“倒也不是收拾不了,只是再出兵的话耗费比较多。”
“我算了算,如果带三万骑兵和六万辅兵前往,那大概率只需要这个数就能把这场仗打下来。”
朱棣竖起两根手指头,却又很快摇摇头:“不过……”
“您担心耗费大?”朱瞻壑秒懂,连忙道:“不过二百万贯,国库如今充盈,父亲一定愿意调拨帮助爷爷完成心愿的。”
“话虽这样,但我……唉!”朱棣欲言又止的叹气,朱瞻壑见状连忙起身,拍拍胸口道:
“爷爷放心,明日我回宫与我父亲说,想来我父亲肯定会支持的。”
“这……这样不好吧,万一他打骂你,我怕你受不住。”朱棣鼻头一酸,朱瞻壑却作揖道:
“爷爷您放心好了,明日等我好消息。”
“唉……诶……好吧……”朱棣答应的很勉强,朱瞻壑见状也心疼道:
“爷爷您好好休息,保重好身体,等我把事情定下来,您到时候还得带兵打仗呢。”
见朱瞻壑这样,朱棣摸着他的手,眼眶之中好似泪水在打转。
“壑儿啊,爷爷这么多孙子,还是你最像我……”
第480章 携老扶幼
“陛下,太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
翌日清晨,由于朱高煦改常朝为十日一次,故此平常他都是辰时来武英殿理政,酉时返回乾清宫休息。
如此一来,每日能休息的时间也有五个时辰,虽说还有吃饭、沐浴什么的时间,但刨除这些时间,他每日还是能睡四个时辰左右的。
毕竟年纪上来了,四十岁的他也不敢再像年轻时那般不顾身体的处理政务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身体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他活得够长,他才能让大明更快完成现有的工业革命。
大明的一切都在以他的意志进行,一旦他倒下,那很难说大明还会不会按照他的意志走下去。
如此想着,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随后才瞧着大清早从大明宫赶回紫禁城的朱瞻壑走进殿内。
“儿臣参见父亲……”
朱瞻壑作揖行礼,朱高煦颔首:“不错,几年不见,长大了不少,我那个孙子呢?”
朱高煦没看到自家孙子,有些皱眉,朱瞻壑连忙解释:
“爷爷说想多带带钺儿,儿臣看爷爷一个人在大明宫确实孤单,故此将钺儿留在大明宫了。”
“嗯……”虽说有些失望,但朱高煦也知道老头子确实有点孤单,不过……
“钺儿?”朱高煦面上疑惑,朱瞻壑则是解释道:“本想留给父亲您帮忙取名,但爷爷昨日见了便先取了,斧钺的钺。”
“没事,取就取了吧,钺儿也挺好。”
朱高煦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朱祁镇这個名字,其它什么名字都行。
尽管朱高煦认为朱祁镇挺倒霉,摊上了朱高炽和朱瞻基这两个喜欢留烂摊子的家伙,但他被俘的事情还是让朱高煦感觉膈应。
自己之所以那么努力,说到底也是想把局面弄好。
历史上交趾布政司丢失的锅,朱棣顶多占四分之一,朱高炽和朱瞻基占四分之三。
面对交趾的叛乱,朱高炽在赢了的情况下对将领说怀德,结果打输了就惴惴不安,连朝鲜都公然认为他怯懦无胆气。
能被那帮虫豸嘲讽无胆气,朱高煦也不知道该说好大哥什么好。
至于大侄子留给朱祁镇的局面,朱高煦就更加无语了。
黄福之所以怼朱瞻基而朱瞻基不敢对他怎么样,就是因为黄福的话没一句是假话。
又说休养生息,结果休养了几年,百姓叛乱规模比永乐年间还大,疆土也在丢失,内部武备松弛,国库还日渐空虚,全靠朱棣遣派郑和下西洋后充盈的内帑撑着局面,但凡遇到点事情,国库里根本没什么钱粮做支撑。
有这父子爷孙三人做反面教材,朱高煦自然要往长寿、攒钱、开疆拓土的方向埋头直冲。
“陛下,户部、工部、吏部、礼部四位尚书求见。”
父子还没好好聊聊,便听到了班值太监唱礼声。
“宣!”
朱高煦应了一声,随后对朱瞻壑说道:“你来旁边坐着,旁听旁听。”
“亦大伴和郑大伴呢?”朱瞻壑点头应下,同时询问怎么不见亦失哈和郑和的身影。
“郑和与杨展去天津忙海军军营的事情了,亦失哈染了风寒,我让他好好休息去了。”
朱高煦示意他坐下,同时殿外也走进了夏原吉、郭资、黄福三人。
他们走入殿内,在看到朱瞻壑的时候愣了下,随后便对朱高煦他们行礼。
“臣参见陛下、殿下……”
“赐座”
朱高煦示意班值太监赐座,并在三人入座后开口道:
“一大早三人一起寻过来,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见朱高煦没有让朱瞻壑避嫌,夏原吉三人也自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回陛下,户部、吏部、工部的文册已经制好,请您查阅示下。”
夏原吉作为六部之中的“天官”,自然由他开口来解释。
在他的解释下,三本文册被呈上,朱瞻壑也起身上前接过文册,将文册带到了自家父亲面前。
朱高煦将文册翻看,其中吏部的文册详细记载了大明朝行政班子情况。
眼下大明有文官三万七千余名,吏员经过京察后的裁汰,合计有四十五万八千余名。
天下教习三十二万,兵马司三十四万,每年基础的行政俸禄开销二千八百多万贯。
不得不说,大明的行政班子确实比之前历朝历代的班值办事效率要高,但其成本也是历朝历代望而却步的。
别说当下,就是洪武年间巅峰时期的财政,也不过能堪堪在养活这个班子的同时,额外养少量军队罢了。
“六军都督府的文册我也看了,今年军费一千五百万贯,算上你这里的,合计四千三百七十万贯。”
“今年的财政情况如何?”朱高煦看向郭资,同时翻开手中文册。
郭资闻言作揖道:“整体岁入四千五百二十四万贯,刨去军政还能结余一百五十四万贯。”
“不过现在三条铁路都在修建,加上工部勘察新线路,以及其它的河道、水利工程,今年户部负支出近四百万贯,已经从国库之中取钱平账。”
“铁路的盈利情况如何?”朱高煦询问郭资,郭资连忙道:
“两京铁路估计再过三年就能收回成本,但东北铁路估计还得二十年时间才能收回成本。”
“至于西北铁路,如今不过修抵张家口,就当下的收入来说,光这一段就起码得花十五年时间。”
“如果不是两京铁路盈利得当,今年的负支出恐怕会高达六百万贯。”
郭资解释着,朱高煦也颔首表示知晓,同时将目光投向黄福:
“中原和京津,以及四川铁路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回陛下,都已经勘察准备好了,只等明年年末两京铁路完工,就可以对三条铁路同时动工。”
“三条铁路合计两千两百里程,造价一千余三十万两,预计洪熙五年元宵过后动工,洪熙六年中旬京津铁路通车,洪熙七年年末四川铁路通车,洪熙八年末中原铁路通车。”
“户部这边,前三年恐怕每年须多支三百万贯,最后一年支一百三十万贯。”
黄福将工部新铁路的计划全盘而出,郭资也早早与他交流过,除了感受到压力,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两京铁路的开支也慢慢缩减了,如果两京铁路结束,再新修三条铁路,朝廷的负支出还会多出大概二百万贯左右,也就是每年负支出六百万贯。”
朱高煦说着户部的压力,同时也继续道:“朝廷每年的财政增长只有1.5%,也就是每年增长大概七十万贯。”
“在维持这种规模的情况下,未来三年时间里大概要负支出一千六百余万贯。”
“不过三年以后东北铁路第二段就已经完工,京津铁路也完工,只有四川铁路、西北铁路和中原铁路还在修建。”
“财政上,这两条铁路一旦竣工,再加上三年后增长的财政,那朝廷每年负支出能降低到二百六十万贯左右。”
朱高煦将帐算了清楚,又继续说道:“如此再积欠一年,四川铁路竣工后负支出会降低到一百五十万贯,再坚持一年就能实现收支平衡。”
“西北的铁路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工期是否要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