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玉跟上她道:“我劝过你不要多喝的。”
后蚀看这二人终于结束,走上前来道:“王女要去军营吗,我们早点回去,王女还可以与我谈一谈合作的事。”
羲灵是不打算和谢玄玉纠缠,但也没打算再见后蚀。
她看后蚀对她说出那番“要不要玩一玩”话后,还能若无其事一样邀约,不知是他究竟是心大,还是说他还有那心思。
羲灵道:“若是关于全知神的事,明日谈吧,我喝多了,今夜就先在城中睡一宿。”
她没有过多交涉,说完便快步往城门走去。
走了几步,她便听到身后紧随的脚步声。
羲灵转过头来,“都说了,不许跟着我。”
一人一猫立在那里,猫公“呜咽”了一声,委屈巴巴看向谢玄玉,又看向羲灵。
羲灵转身去,任由冰冷的雨滴打湿身上。
入了城门,那一人一猫仍旧亦步亦趋跟着,羲灵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猫公:“怎么还跟着我?”
猫公道:“你喝醉了,我和老大得护着你,怕你遇上坏人。”
羲灵心想,你和你的主人就是全天下最坏的一人一猫。
在这时,一把竹伞举过了头顶,遮住了羲灵头顶的雨水,雨滴顺着边缘哗啦啦落下,织成了细密的珠帘。
羲灵顺着那持着伞的手,看到了雨雾中,那张被雨水打湿男子面庞。
街头羊角灯摇晃,在雨色中晕开一片昏黄,映亮他的侧脸,“我送你进客栈,之后便走。”
她浑身淋湿,和他走在街道上,不久进入一家客栈。
夜雨拍打着窗户,羲灵靠着柱子,拢了拢潮湿的衣袍,看着那灯上萦绕的飞蛾,身后谢玄玉正在和掌柜交谈,她听不清,喝醉之后,连五感都好像消退了。
掌柜的恹恹欲睡,拨打着算盘,道:“几位?我们这边快要关门了。”
谢玄玉道:“两位,一间房便好。”
掌柜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却见男子仍旧立在柜台前,“客官还有什么事吗?”
谢玄玉靠近了:“既然夜已经深了,便先关门吧,剩下的客房若是没有满,便算我的好了。”
说罢,又有几块清透的上品灵石,被放在了面前。
掌柜一愣,看着那男子走过去,与少女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那道倩丽的身影,往楼上走去。
第99章 舌尖 他便是在蓄意勾引。
洗浴池中,雾气升腾,水雾缭绕。
羲灵沐浴完,用大巾慢慢擦拭头发,安静听着澡间外的动静。她进入了这间客房后,便到澡间沐浴。
从她进来后,外面的声音就仿佛小了下去,只剩下了澡间水池流动的哗哗声,和窗外不绝的水声。
她低下头,看着潮湿披散在身前的长发,出神了半晌。
绾发的发簪忘拿进来了,她放在哪里的?
羲灵脑子迟钝,转不动,努力回忆。
应当是放在自己的小包里吧,可她丢三落四,那小包好像谢玄玉给她带来了,但后来有没有落在草地上?羲灵不确定。
她胡乱捞起一件单薄的衣袍搭在身上,朝着外头走去,扬起声,对着外头唤了一声:“猫公?”
外头一片静默,没有人回应,羲灵松了一口气,在门前停下,慢慢推开一条细缝,些许的光亮漏了出去。
屋内光线晦暗不明,什么也看不清,一人一猫的身影也不知哪里去了,只有从缝隙漏进来的风,吹得蜡烛轻轻摇晃,“啪嗒”一声,蜡烛熄灭,光线彻底暗了下去。
“谢玄玉?”
屋内空空荡荡,没有人回应。
羲灵将滑落下肩头的衣袍往上捞了捞,朝外走出去。
客房的桌边,那张圈椅中,坐着一道暗影,深衣几乎融进了黑暗里,看不真切。
羲灵点燃了蜡烛,回身,才察觉到桌边还坐着一人。
谢玄玉褪去了外袍,只穿着紧身的黑衣,随意靠坐在圈椅上,没注重什么姿态,双目阖着,面颊一侧贴着湿漉漉的碎发,不断地滴下水珠。
他听到羲灵出来弄出的动静,慢慢睁开了双眼,动了动身子,那双眼睛藏在阴翳里朝她看来。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面颊上,继而向下,落在了她的身前。
树影摇晃,一泓月色透过纱窗照进来,照得她的纱裙纤毫毕显,少女漂亮饱满的身段浸在清透空明的光中,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他只扫了一眼,就很快抬起,神色如常,那目光不是出于男子对女子满含欲念的打量,便只是普通扫来的一眼。
羲灵下意识捞过搭在椅子上的那件衣袍穿上,盖住了身前,她当他能说到做到,将自己送到客栈就离开,没想到还待在这里。
旋即,她意识到,自己身上披着的,是他刚刚脱下的那件玄色的劲装,被随意地扔到了椅子上。
那边的身影动了动,他起身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
羲灵道:“你不是要走吗,又将衣服脱下来做什么?”
“衣袍湿了,沾染了一些泥泞,我一向喜洁,不喜欢有脏污,便先褪了下来,是怎么了吗?”
他的声音伴随着噼啪夜雨,虽轻,却在夜里却掷地有声。
怎么了?他这是明知故问。
转眼,他已经到了她面前,垂眸看着她在桌上摸索的动作,倾身轻声道:“你要找什么?”
她在黑暗中找不到小包,这才不得不看向他,问道:“我的小包,里面有我的簪子,你知道在哪吗?”
“稍等。”谢玄玉转身,去拿来她那郁金色的斜跨小包,从中取出一支簪子,羲灵抬手去接,那簪子却不是递给她的。
他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拨开她的青丝,为她去绾潮湿的发。
他清凉指尖覆上来的一刹那,羲灵后颈打了个寒颤,避开他的手,道:“我自己可以来,时候不早,猫公也要走了。”
正趴在角落看着他二人的猫公,抬头道:“我没有喵。”
谢玄玉却置若未闻,又或者故意听不懂她的话一般,抬手继续替她绾发,他垂下眼眸,将潮湿的发全都拨到一边,用簪子虚虚绾好一个随意的侧边髻,接着另一手取来架子上巾帕,要为她擦拭长发。
那长巾洗得干净,带着皂角的清香,覆上了她的青丝,吸干水珠,一点点抚平她潮湿的发梢。
羲灵想要制止,抬起头,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和背后的他。
他动作都极其轻柔,娴熟得仿佛已经做过千万次。
有一缕潮湿的乌发,沾在她的脖颈上,发尾滴答缀着水珠,湿淋淋地落在锁骨之下,延伸进雪壑中。
他看到了,指骨去将那抹发丝勾起,从起伏的衣襟下轻轻扯了出来。
“啪嗒”,一滴水珠从发尾坠落,砸在她的锁骨上,曳下一道暧昧的水痕。
她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便看见他的手指微微顿住。
这反应轻微,却切切实实存在,就仿佛雨滴落进水中,泛起一层层涟漪那般。
他继续为她擦拭头发,羲灵却已经了容忍他在这里待了许久。
他在这时低下头,仿佛察觉到她要说什么,道:“再等等,我为你擦完头发便走,是我做错了事在先,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我怎么也得做些事向你道歉,来弥补你,左右对你来说,也并没有损失,是不是?”
她的眸色微动。
他见她没有反对,便也继续手上的动作,用灵力为她熨热发尾,将发一点点烘干。
猫公在一旁摇摇尾巴。谢玄玉这一举,属实踩在羲灵心上,她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她的性格一向要强,能叫谢玄玉低下身,来讨好侍奉她,她怎么会不受用?
先破冰缓和关系,再徐徐图之。这是谢玄玉打算做的。
羲灵却觉不舒服极了,自己立在他身前,被他落下的阴影完全覆住,他温热的呼吸洒在颈窝里,一阵一阵拂来。
窗外种植着蝴蝶兰,藤蔓沿着门窗攀附,夜雨一浇,花香便浸满了整间屋子。
谢玄玉道:“你刚刚穿上了我的外衫,里衣只怕已经潮了,要换一件干净的吗?你的乾坤袋里应当有带干净的衣袍吧,我去为你拿。”
羲灵低头看了看已经干了的发,转身道:“不用,你可以走了。”
谢玄玉的步伐停下,看向她,她眉眼迎着月色,分毫没有松动,将身上他的衣袍要解开来。
谢玄玉看着她的动作,道:“夜里风雨大,赶路格外困难,我们身处麒麟族的地盘,分头行动对你我都不好,在一起,彼此也能有照应。”
羲灵已然将他的衣袍脱下。
谢玄玉没接,道:“若是可以,我在这客栈也将就一晚上便也算了,只是我方才也问了店家,今夜客房已满,没有别的多余的房间。”他眉心拢起,甚是无奈。
羲灵转身,拿起了桌上店家留给客人的玉简,传了一道声音过去。
她竟然直接去问了店家,是不是真的已经满房。
那头传来掌柜带着困意的声音,与羲灵交谈着。
谢玄玉靠在柱子上,挑了挑眉梢,抱胸等着她问完。
半晌,羲灵得到确切的答复,的确已经满房,这才掐断了玉简,半信半疑看向他。
谢玄玉:“那掌柜说,入夜关店门就不再开门了,我们来陌生的地盘,还是不要破坏规矩,小心为好。”
羲灵长吐出一口气,只能转身去澡间换衣服。
她走后,猫公松一口气,来到谢玄玉身边。
“今夜都怪我。是一时忘记了,不能和你一同出现。”
猫公在城里坐不住,就出城来看看他和羲灵,谁想刚刚好就碰上他们。
猫公心虚,脸上写满愧疚。
谢玄玉蹲下身,以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既然觉得愧疚,等会便去找另外一间屋子先休息。”
“喵?”猫公没明白。
不是应该休息睡觉了吗,他要做什么事,还非得支开它一只猫?
谢玄玉眉梢微挑。
猫公觉得明白了,又没明白,只听身后澡间传来窸窸窣窣声,猫公不敢多留,和谢玄玉打了个招呼,便赶紧离去。
屋内,便只剩下了她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