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目五相兽被缠得动弹不得,喉咙中发出威胁的低吼,然而这对黑蛟来说,却毫无威慑力,黑蛟一口咬在它的脑袋上,生生撕下一块肉,吞进肚中。
它身上散发的冰寒灵气压住了赤目五相兽的体焰,甚至连对方皮肤缝隙中的赤红火液都被冻结了。
炎兽惧寒,冰冷的东西对它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换作平常遇见的水兽,它可以直接将其蒸干,可在这条黑蛟面前,它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身体温度下降,让它的四肢也变得僵硬起来。
黑蛟和它打得一点儿也不优雅,身为灵兽,反而比魔兽还残暴,逮住对方直接生啃,爪子撕开体表的岩块,紫红色血液到处喷溅,有一种要将它凌迟的架势,颇为血腥。
连慕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看来是她把绿豆喂得太饱了。
这条黑蛟被关在蓬莱岛,不知多少年没吃过魔兽,饿得急眼了,连皮带骨一起啃。
昔日强大到令众人胆战心惊的极阶炎兽,也有沦为刀下鱼肉之时。
连慕冷着脸,转头去看公羽,他浑身抽搐,契约带来的共同痛感让他也产生了被分食的感觉,可他如今的意识已被占领,只有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连慕踩住他的手,从他腰间扯下一块鱼雁石,联络令狐蒙。
鱼雁石亮起的那一刻,她把石头放在公羽脸边,让他的惨叫声传过去。
没过一会儿,连慕说道:“现在轮到你的朋友了,老实把我的人放回来,我可以留他一口气。”
第196章 锁魔袋 他和这两个贱人拼了
鱼雁石那边沉默了许久, 而后传来令狐蒙颤抖的声音:“杀了他,你……你会放过我吗?”
连慕:“?”
“如果杀了他能让你和白苏解气,那你就杀吧。”令狐蒙那边十分嘈杂, “不要找我麻烦,我……我被人控制了, 你的朋友和灵宠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联络突然中断。
连慕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果然有人背后捣鬼。
她就说令狐蒙哪来那么大本事。
连慕把鱼雁石扔回公羽身边,道:“你珍惜的朋友似乎不在意你的死活。你维护他作乱这么久, 也算是遭报应了。”
公羽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他眼角滑落一行血泪, 很快又被蒸干,不知是因为身上太痛, 还是听见了令狐蒙的话。
当黑蛟彻底吞下炎兽的脑袋时,他终于撑不住了,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云台之上,属于公羽那盏生命灯灭了,公羽本人也一动不动, 见此状况,围观席齐齐愣住。
请灵符的极限已至,连慕抬手一收,黑蛟还没吃完赤目五相兽的尸体,便被蛟珠收回去, 再次化作珠心的一抹黑色。
无人宣布胜负,场内沉默一会儿,随后连围观席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双方违规, 银面人未上场制止,甚至连公羽的生命灯熄灭后,仍然无人出面,再傻的人也该看出端倪了。
银鹤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先前担心赤目五相兽的事被围观席知道后,会引起恐慌,从而导致炎兽转移目标,冲破外围结界伤人,如今危机解除,他没有什么顾虑了。
于是转头对围观席众人说道:“各位,这场比试出了些差错,需要我们阁主回来解决,请各位马上离开斗兽场,此后飞海阁会补偿你们的入场券花费。”
他刚说完,连慕从比试场内飞出来,一剑把外围结界破开,揪着银鹤的衣领,把他往栏杆上按。
半边身子悬空,银鹤连连摆手:“小友冷静,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飞海阁闹出这么大乱子,有人绑了我朋友,偷了我的灵宠,你们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还好意思说这话。白苏人呢?”连慕把剑架在他脖颈上。
银鹤身为器师,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但他不想把自己和她的关系弄得太糟,于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阁主的去向,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飞海阁请来的一个挂名器师,还没有资格过问阁主的事。但小友不要不要误会,飞海阁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而后,他压低了声音:“我们怀疑另有其人在背后挑拨,阁主已经前去调查,以阁主的能力,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抓出幕后黑手。”
连慕松开了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们阁主往哪边去了?”
“小友,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跑,对方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而且敢上飞海阁闹事的人,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实力可能不在二当家之下。”
他说的这些,连慕心里都明白,飞海阁有白苏坐镇,没有几分本事,不可能敢踏入此地。但眼下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对方身份越不清楚,便越要主动出击。
毕竟,万一对面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姬明月就会有危险。
“若你不想让他们知道公羽的事,就老实交代。”连慕道。
银鹤:“小友,你……罢了,既然你执着,我也不拦着你。”
他往空中指了一个方向:“小友保重。”
下一刻,连慕便朝他所指的方向而去,快得只剩下残影。
银鹤苦笑,果然是阁主看中的人,和她是一个性子。
不过银鹤并不担心她会出事,他方才只是遵了阁主的命令挽留她。光凭她有灵蛟傍身这一点,便足以保她全身而退。毕竟没有灵器可以在灵兽面前撑太久,何况阁主也在追那些人,有阁主在,更不可能出事。
只是……这斗兽场的烂摊子得他一个人收拾了。
银鹤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比试场和倒在地上的公羽,觉得一阵头疼。
这场决斗开始之前,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虽然公羽看不惯他,但他私心里其实希望他好好活着,再怎么说,豆将军只会在飞海阁停留短暂一段时间,而斗兽场需要一位御兽强者长期坐镇。
公羽这一出事,起码近三年,斗兽场的生意得大出血。
银鹤叹了口气,从栏杆上跳下去,越过赤目五相兽的尸体,在公羽身前蹲下。
银鹤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剩最后一口气。公羽早就知道会面临它失控的那一天,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引炎兽灵力入体,用极阶灵力强行挡下生死契的致命牵连。
看着他血流满面的模样,银鹤莫名想起了在飞海阁初见他的时候。
那时的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家境贫寒,又没有修炼天赋,经人介绍才上飞海阁讨一口饭吃。
刚开始他不懂什么是御兽,牵着条狗就上斗兽场报名,被人家一阵嘲笑,是银鹤告诉他,斗兽的“兽”是魔兽,不是猫猫狗狗打架。
他无依无靠,只能在灵矿铺打打下手,勉强能活下去,日子过得很艰苦。有次银鹤上灵矿铺买系金,他对他说,他以后也要当个器师。
少年人说起自己的期许,眼神十分纯朴,银鹤没有打击他,只对他微微一笑,也没有回答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银鹤忘记了,只记得某一天他出去了,回来时带着一头凶恶的魔兽,身边多了一个非常有钱的朋友。
从那以后,‘公羽’这个名字开始在飞海阁流传,他以一战扬名斗兽场,再见时,却已不是银鹤熟悉的那个少年。
后来他用他新改造的魔兽上斗兽场比试,抽到了他,结束时,公羽看他的目光带着厌恶。
直到今天,银鹤才再一次如此靠近地看他。
“唉,小翁啊。”银鹤收起折扇,架起他脆弱的身体,“下回交朋友可要擦亮眼睛,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
……
黑暗的空间中,一股异香弥漫,充斥着整个空间,气味过于浓烈,有些闷沉。
一双绿眼在黑暗中睁开,漆黑的蝎壳动了动,却感觉到一阵束缚。
绿豆眨了眨眼,钳子往旁边挪了挪,碰到一块柔软的布料,它试图夹烂布料,但无法突破一层丝线。
绿豆呆愣了一会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被拐了,背上的一双红眼睛睁开,停顿了片刻,张嘴咬住布料,开始细细啃食。
“它在里面挣扎。”
一处高楼的屋顶上,金瞳女人和三眼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他们脚下这座楼,正是飞海阁的主楼。
“无事,让它挣扎,这一阶锁魔袋可不是它能挣脱的。”
女人:“斗兽场那边的动静停了?”
男人答道:“有人出手杀了那头极阶炎兽,动作如此之快,看来飞海阁内除了白苏和白灵雀,还藏着厉害角色。”
“虽然没看到那头炎兽搅乱斗兽场,但也能让白苏头疼了。”女人说,“不知道那剑修会不会乖乖听话。”
男人道:“她一定会来。不是所有人都像那颗棋子一般薄情寡义。”
女人笑了笑:“有时候,有重视的人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两人谈话间,他们口中的“棋子”正躲在屋檐底下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令狐蒙蹲在阴影中,手里捏着半块被摔碎的鱼雁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他心里很后悔,但如今已走投无路了。
刚开始,他只想报复一下豆将军,但他在飞海阁已找不到人帮忙了。这两人主动找到他,他以为对方和他一样,都看不惯豆将军,于是答应了。
他们说好了,由他掳走豆将军的朋友,然后把豆将军引出来,让那两人教训她。
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两人的目标不仅是豆将军,还顺带折腾了飞海阁。
那女人的眼睛可以迷惑人,她操控他的身体去斗兽场偷了豆将军,还打伤了几个飞海护卫。
他清醒的时候,被吓得浑身冰凉。
事情闹大了,这次白苏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公羽出面保他也没用。
令狐蒙此时已经顾不上公羽在斗兽场的情况了,如今公羽护不了他,那他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这些年他给公羽投了那么多钱捧场,已经对他够好了。
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飞海阁,走得越远越好,否则一旦落入白苏手里,他必死无疑。
令狐蒙试图拼起鱼雁石,与昔日好友们联络,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他不是器师,根本不懂这一套。
令狐蒙的手在颤抖,他咬了咬牙,一番犹豫后,终于狠下心来: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两个害他沦落至此的贱人,他活不了,他们也别想顺心。
令狐蒙当即往墙面上一踩,爬上围墙,他其他方面不行,在这事上却很拿手,宛如灵活的猴子一般,迅速爬上屋顶。
也许是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两人回过头看见他,连脚都没挪一下,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令狐蒙咬了咬牙:“我和你们两个贱人拼了!”
第197章 金眼 二更
他踩着瓦片冲过去, 金目男人被逗笑了,唇角微扬,抬手间将他击飞:“不自量力。”
强大的灵力冲击直接把令狐蒙整个人掀飞, 他的身体却忽然一扭,在即将飞出屋顶时, 抓住了悬空在边缘的隐蔽灵器。
他被击飞的同时带走了隐蔽灵器,隐体罩偏移, 暴露出两人。
令狐蒙重重地摔在地上,骨头摔断了, 冷笑:“想不到吧,这才是我真正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