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害死我啊?我告诉你,要冒险失败了,你对得起谁?你负不起这个责!
火气滔天。
是下一秒就能把池蔚然扔到大楼底下的怒火。
可听动静,池蔚然……
他没什么动静,好像就听着。
剩下人也没人敢进去。
钟亦翎担心池蔚然真被揍了,要是伤到脑子,那他做的生意不也完了!
当然,最主要,他还是担心池蔚然本人安危。
这才在看到宁潇后,病急乱投医了。
他隐约记得宁潇是练家子来着,应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没想到人家这么薄情,压根不想管。
宁潇好一会儿没说话。
在钟亦翎要放弃前,她才开口。
“池蔚然在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
“他想做成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钟亦翎哑然。
“至于要为此付出什么,他是成年人了,自己应该承受。”
宁潇扔下这几句,转身就走。
一路走到了旋转门,又停下了。
她垂眸,望着大理石地砖,上面倒映出隐隐约约的人影。
成年人,要把握距离。要会装陌生人,要仔细戴上面具。要摸清一切明里暗里的规则,熟记、遵守。
所以,跟她有什么关系,看个热闹就行。
……
宁潇从47层电梯出来,发现整层都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只有西边传来隐约的声响。
这是CBD黄金地段近几年的甲级写字楼,配套一流,隔音也一样。
能透出这样的声音,只能说明……里面的人精力不错。
宁潇大步流星地走向声源,只在门口处被苏蘅拦了下。
她望向苏蘅担忧的眼神,对方轻摇了摇头。
池蔚然自己知道孙总的脾气,是他自己下了命令,在他出来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我来负责。你就说我硬闯了。”宁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分贝轻然道。
苏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潇微微后撤两步,姿态沉默又安静。
下一秒,宁潇抬腿,一脚鞭踢踹开了门。
闪身进去后,又飞快抬脚踹上了,把一切惊愕的视线隔绝在门外。
宁潇人还没定住站稳,余光就瞥见中年男人手中的砚台,还有倚着办公桌,长身而立,神色淡冷的男人。两个人同时看向她的方向,都愣了愣。
宁潇暗慨。
池蔚然。
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耽误他摆这假优雅真欠揍的姿态啊。
“怎么你小子羽翼丰满了,出尔反尔啊!”孙成宇反应更快,怒火登时达到极点,手臂用力,把掌心的东西砸了出去。
宁潇想也没想,冲到了池s蔚然身前。
这人动作其实算慢的,所以她预判的方向很准。
……准也是个问题。
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宁潇眉头微皱,这砚台真有点份量。
没看池蔚然,她又转过身去,神色沉了沉:“孙总,说话就说话,您动什么手啊?”
池蔚然垂着黑眸,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在宁潇说话的时候,他抬了手,在宁潇后脑勺上轻拂而过,掌心沾了点黏腻的暗红。
有那么几秒,池蔚然目光闪烁,喉结微动,好像忘记了怎么呼吸。
第33章 宁潇家属
池蔚然早期不爱动,他看不惯宁潇的理由很简单。
周围都知道他名言。
——人类进化脑子,是为了少用四肢。
宁潇懒得理他。
只是每次下课背包训练前,如果遇到了池蔚然,都要翻一个白眼再走。
训练和比赛融入了她的日常,所以,萧霁姜知瑶也好,家里人也罢,早习惯了宁潇经常性受伤的事。
姑姑是最早支持宁潇想法的人,她早早提示过宁潇,想在一条路上持久走下去,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非常重要,
宁潇是注意了,但架不住她训练时间长,进步快,风格也偏进攻型,经常被教练安排师兄陪练,她是越挨打越兴奋的人,日复一日的,抗击打能力出来了,伤也没少过。
轻则挫伤扭伤,重点就骨折脑震荡,宁潇受一次伤就涨一次记性,偶尔搞到住院的程度,姜知瑶和萧霁就会带着好吃好喝来看她,池蔚然每次跟个大爷一样,总是姗姗来迟,只负责给她带作业卷子。
掐着点,总在她吃吃喝喝最开心的时候来,勾着笑意递来试卷,如愿以偿看到她笑容消失后才会安心离开。
宁潇缝针的时候,一直盯着门板看,好像能看穿个洞。
“小姑娘挺厉害啊,不害怕?”
负责的是个气质温柔的女医生,技术很厉害,动作麻利。
“不会。辛苦您了。”宁潇没动,咧嘴傻呵呵笑了笑,“您好温柔,谢谢。”
“女孩子,还是注意一点好,虽然伤口小,那要清理起来,损耗的还是你的头发,对吧?以后这种危险的事,就不要凑太近了。”
收尾的时候,女医生说道。
宁潇沉默几秒,笑了笑:“头发还会再长,没什么的。”
“你还是住院观察一天,等片子出来,也没什么其他症状再走。”
女医生又仔细查看了下她伤口:“这个位置还是很危险的,还好对方力道不大,砚台重量也轻,要不就更麻烦。”
“我运气好。”
宁潇笑了笑,很快笑意又淡了些:“一定要住院吗?可以回家观察吗?”
“有什么急事比健康还重要吗?”
女医生的反问温婉有力。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
姜知瑶跑得又快又急,差点跑过了,还是余光注意到了靠着墙壁的男人,才紧急收回步伐,朝人跑去:“池蔚然!怎么回——”
事字没问出来,姜知瑶识趣地咽了回去。
“还在里面?需要手术吗?我姐给我开了张新副卡,我先去交费吧!”
姜知瑶语气焦急,但很快就被人轻拉了下衣袖。
钟亦翎小心翼翼地把姜知瑶拽过来,低声道:“那个,美女,有他在也不会缺钱啊,放心。”
搁平时,姜知瑶肯定要拉着池蔚然问清楚。
但今天池蔚然脸色实在吓人的阴沉,姜知瑶也算跟他一起长大,记忆里也没见过这架势,只能把想问的话先缩回去,抻着脖子试图往里面看。
池蔚然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他垂着眼睫,情绪藏得很实。
但却无法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她冷不丁扑上来的那一秒。
他就没打算躲。孙成宇的脾性他清楚,大开大合,火爆又自负,当初能力排众议,坚决地带合作方投了他,也是因为自负。孙成宇看中他的能力。但池蔚然知道,孙成宇也是掌控欲很强的人,无法容忍轨道外的任何意外,要是影响到利益,那更是要翻天的。
挨几下他都无所谓,反正等对方把气撒完了,才能平静下来谈事。
宁潇是意外中的意外。他没想到她会进来,更没想到——
那是个翠绿色的松花石小砚,不满二寸,他甚至能看清它在空中的轨迹,可距离太近,完全来不及。
这个画面逐渐跟另一个重合。
也是类似的场景,有人挡在他身前,池蔚然没有闭眼,看着血雾在眼前散开。
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世上太多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迫站在了彼岸,恍然迷茫。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
池蔚然无声地阖眸。
“潇潇!!”
姜知瑶眼尖地注意到门开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倒抽了口凉气:“怎么又包成粽子啊!”
“什么叫‘又’,”宁潇不满地拧了把她腰:“人医生技术很好的好吗,这算包得很秀气了!”
她俩说话的时候,池蔚然走向医生。
“池——宁潇家属,去办住院手续吧,还是再观察一天比较好。”
女医生道,视线在宁潇跟他之间迅速打了个来回,又对门口冲她做鬼脸的钟亦翎无声发话:滚。
“谢谢。”池蔚然声音很低,接过单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