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阮境白此时和她只隔了一条街。
阮元呈毕竟身体不好,从阮梨清出事以后,他就一直担惊受怕,而且也在不停颠簸着。
即使去洱城休养了几天,但一回到云镇,也不可避免的病倒了。
但他坚持不让阮境白告诉阮梨清,所以这几天都是阮境白带着他去云镇的医院吊水。
“你最近有和你姐姐联系吗?”阮元呈躺在病床上问阮境白。
“联系过,她和苏烟姐现在在一所小学做老师,挺安全的。”阮境白一边替他削苹果,一边温声回答:“姐姐让您和妈都别担心,她再和苏烟姐待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也行。”阮元呈脸色凝重,他说:“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阮境白两削好的苹果切好,然后小心的去了核,才放到阮元呈能拿到的地方,“都是我该做的,您好好养身体,不是说洱城漂亮吗,以后去那边买套房子,给您和妈养老。”
阮元呈闭着眼笑了下,“我和你妈不求这些。”
“你和你姐姐平安顺遂就行了。”阮元呈说着叹了口气,他伸出没有打针的那只手,在阮境白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别那么累着自己。”
他这话像是有两层意思似的。
阮境白眸光闪烁了下,然而还没说话,就听到阮元呈说,“我想睡一会,你出去逛逛。”
阮元呈刚出了病房,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眉心一沉,走远了一点才接通了电话。
“沈氏和暖阳的一些资料发到你邮箱了,打算怎么做?”那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吊儿郎当,还有点熟悉。
阮境白避开了点人群才说:“李经理不是早有打算吗,怎么还来问我?”
“你比你姐姐聪明多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轻慢,“所以说女人啊,表面再刚强又怎么样,还不是舍不得动手。”
“她当时要是答应我合作,你们暖阳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吗?”
阮境白面无表情的再次提醒:“李大少,我们之间的交易仅限于我提供了你想要的信息,多余的我并不负责,我想你们李家,再加上万源集团,应该不至于打不过一个沈氏吧?”
李天宇沉默了下,才纠正他:“我不是要对付沈氏,我只是作为暖阳的合伙伙伴,挽回自己的利益而已。”
阮境白嗤笑了声,“那我等李经理的好消息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上流圈层的人实在虚伪,做什么事都得给自己找一个体面的借口。
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住他们那些肮脏的手段了一样。
阮境白是在阮梨清出事的那段时间想到李天宇的。
说实话,他不甘心把暖阳拱手让给沈氏。
而李天宇和沈灼之间有什么恩怨他也不在乎,他只是不想把阮梨清那么久的心血,平白无故的送到沈家人手里而已。
否则,未免有些太委屈阮梨清了。
阮梨清心里虽然有预感阮境白可能在瞒着她做什么,但是却并没想到,阮境白能和李天宇扯上关系。
她还在洱城做伴娘,跟着安知许还有一对新人在每一桌敬酒。
到了林杰那一桌的时候,他笑着举杯:“什么时候能喝到阮总的喜酒啊,到时候我肯定包一个大红包。”
阮梨清面不改色:“那到时候一定请你。”
阮梨清以前没做过伴娘,一整套流程走下来,人累的不行。
安知许带着她往客房去:“阮小姐,今天辛苦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阮梨清脸上连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她叹了口气,“这伴娘实在累得够呛,怎么也得三顿吧?”
安知许难得温和的的笑了下:“行,四顿五顿都没问题。”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他说完转身想走,但刚离开半步,就又顿住脚,眼里都带着笑的说了句:“你头发上有两片花瓣,记得摘下来。”
阮梨清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果然摸到了两片花瓣,大概是刚刚闹的时候弄上去的。
她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然后果断关上了门。
她刚刚就是顶着这么两片花瓣,跟着安知许一路走过来的……
阮梨清忍不住扶额。
跟个花痴一样。
然而安知许说到做到,说要请阮梨清吃饭,结果第二天就行动了。
他一大早就等在阮梨清的门口,说要带她去吃一家洱城有名的早餐。
阮梨清打趣他:“不至于这顿早餐也算进了那五顿饭里面吧?”
安知许说,“如果你愿意,那也可以,正好替我省钱了。”
他们去的早餐店距离这不远,洱城特色小吃,酸酸辣辣,味道不错。
等到吃完早饭,安知许才说:“其实主要是想带你来这里逛一下。”
“这有什么好逛的?”阮梨清看了下,在不远处看到了,之前沈灼住院的那家医院的标志。
她抿抿唇,挪开了视线。
安知许却跟卖关子似的,温声说:“你跟我来就是。”
直到绕过了两条巷子,安知许才把阮梨清带到了一座寺庙前。
寺庙和沈灼所在的那家医院挨的很近,墙对着墙,中间只隔了一条一米宽的巷子。
阮梨清面不改色,她抬眼问安知许,“怎么来这?”
安知许看她一眼,轻声说:“进去看看?”
第276章:挂那么高干什么?
寺庙里香火旺盛,人来人往。
安知许领着阮梨清去上了炷香,才问她:“什么感想?”
阮梨清看着墙角那棵巨大的古树,说道:“来这的人面色都很沉重,气氛有些压抑。”
“但是听说,这是洱城最灵验的寺庙。”安知许笑了下:“你有什么愿望,不妨去拜一拜。”
阮梨清眉梢一挑,“我没什么愿望。”
实际上,她是无神论者。
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信念感,她更信自己。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就是了。
安知许看着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而是又带着阮梨清到了寺庙一处小门边上。
那门敞开着,明显是能出入的,却没一个人从这经过。
安知许说:“这扇门和对面医院的是连在一起的,是可以通往的,但是一般很少有人走这,大多数人更愿意多绕十分钟的路,从正门进来。”
阮梨清看着那扇门,“他们觉得走这不够虔诚。”
安知许笑了下,他身上的白衬衫在阳光下显得温和又柔软。
他看向医院的方向,眸光带着说不出的叹息,“你知道哪里的人最虔诚吗?”
阮梨清看着他,没说话。
“手术室门外还有ICU门外,在那里等着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牵挂。”
“父母、孩子、爱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安知许说话的时候总是淡然的很,温和又无害,就像一阵风吹过。
阮梨清静静的听着他说话,直到他停下,她才出声问:“所以这个寺庙才开了这个门,是想给那些陷入绝望的人,一点微妙的希望?”
“有希望总是好的。”安知许茶褐色的眼睛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似的:“阮小姐,你现在就很缺乏这一点微妙的希望和牵挂。”
一个人身上有没有生气,其实很容易看出来。
即使阮梨清看上去伪装的很好,但是也难掩她眼里那灰败暗淡的眸光。
安知许是心理医生,所以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她说自己没事的话。
他只是感慨,阮梨清太过于会掩饰自己。
分明内心已经枯萎,却还能让自己在秀丽风景下,施施然的生活。
她骗了很多人。
也包括她自己。
阮梨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然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知许伸手递给她一个锦囊,温声道:“不想说的话,可以把心里想的写下来,然后挂在那边的老树上。”
他指了指墙角的那棵树,上面已经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锦囊。
阮梨清迟疑了一下,却没接。
安知许也没勉强她,反而换了种语气说,“阮小姐,在佛祖面前,可不能生气。”
阮梨清一顿,随即看向他,“这才是你带我来这的目的吧?”
安知许无辜摊手:“适当手段。”
他这模样看上去有些孩子气,和平时的安医生模样,看上去有些反差。
阮梨清心里那股气瞬间也就消散了。
她伸出手,“锦囊给我。”
她写的时候,安知许自觉的离远了些。
然而阮梨清看着那张白纸,却有些发愣。
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暖阳还是……沈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