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寻上楼去看了陆缙言一眼。
陆缙言睡得很沉,她也没惊动他。拿了换洗衣服,她就去了客房。
洗了个澡,她便坐到了电脑旁。
第一件事,她就是给念书时的导师马修发了封邮件。
这一年,他们俩为了陆缙言的事一直保持邮件沟通,两个月前马修说他联络了几个相关专家,等大家都有空了约到一起研究一下陆缙言的病例。
本就是有求于人的事,她不好催,可现在实在有些忍不住。
如果陆缙言能站起来,他的脾气也会好很多吧。
敲完了邮件,温寻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她瞅着远处的点点灯火发呆,却不知道自己这呆愣的模样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一景。
……
南园。
大笨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瞅着眼前的大窗户。
它的身边,是它的主人。
“她在看我。”
主人双手举着望远镜,朝它转过脸来。
“汪汪。”
它用力附和。
看不看的不打紧,反正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为什么看我?”
“汪……”
它也不知道啊,主人,有没有能是你想多了?
“哼。”主人冷哼一声,把望远镜往桌上一放,一转身双手揪住了它的狗耳朵。
“我知道,她心里有鬼。”
有没有鬼它哪知道?
人类啊,心里还能住着鬼,真是麻烦。
大笨耳朵被揪,也懒得汪了,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陆鸷扯了扯那耳朵,又恶作剧般的揉乱了它一头潇洒的毛,最后站了起来。
“走吧,睡觉去,不搭理她。”
“汪汪……”
这就对了嘛,没事就坐着看,能看出花来不成?
……
第二天早上,陆缙言一醒就看见一个人站在窗边。
背对着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艰难的撑起上半身,又用遥控器把床头升高了一些。
这点动静惊动了温寻,她转过身来。
“你醒了?”
她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可脸上那被皮带抽出的红印还在。
不,应该说格外明显。
陆缙言回想着昨夜的场景,头疼欲裂。
他的心口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喘不过气,说话都不行。
温寻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茶几那拿起了个东西走过来,不轻不重的扔在了他面前。
陆缙言疑惑的看看她,又转过目光看向自己前方。
一张文件纸。
最上面一张的抬头用粗黑体写着:
离婚协议!
第57章 我爱你,很爱很爱
陆缙言那双爬满了红血丝的眼睛被这几个字刺的瞬间放大,几秒后,那眼中的光就彻底暗了。
“这东西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他扬起脸,冷冷的朝着她笑起来。
温寻迎着他的嘲讽微微皱了皱眉。
“不是。就是昨晚上写的。”
“真的吗?”
陆缙言那唇角的弧度更深刻了。
他根本不信。
“你现在拿着它让我签,我要是签了,你是不是出了这个门就打算进夏家的门?还真是好安排,左右都是一家人。”
“……”
他以为她是跟夏英杰一起尝到好处了,所以要离婚。
脑子里泛起夏英杰那猥琐样,温寻就觉得恶心。
“你想多了。我要离婚跟这些没有关系。单纯是因为我受不了你了。”
冷腔冷调配上这同款冷漠的表情,活生生杀人的刀直插进了陆缙言心里。
“你受不了我?”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温寻,苍白的手将那离婚协议的一角揉成了团。
“我对你还不够好?你是怪我昨天没控制住自己?呵,你们做了这样的事,我连生气的资格都不能有吗?”
“你有!”
温寻接的很干脆,停顿两秒,那秀丽温柔的眉蓦地下压,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形:
“但请你把你的怒气冲你妈去,我也是受害者。我没有义务先后承受你们母子俩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
“……”
她很少这样气势汹汹。
但,一旦凶起来就格外的有威慑力。
陆缙言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温寻朝他那越捏越紧的手瞄了一眼,接着道:
“当然,也不止这件事,陆缙言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你对我怎么样。爷爷的生日宴上你就对我无礼,我体谅你不容易,不跟你计较,你有反省过吗?没有,你非但没有反省,反倒变本加厉。”
说了这些,她停下了。
脚下往前挪了挪,一转身,她便坐在了床边,近距离的平视着陆缙言的眼睛。
“你是男人,你不能因为你自卑就折磨我,我也不接受。”
他的心思,他的痛苦,她看的明明白白。
今天,她就拿这张离婚协议告诉他,她不会无底线的包容他。
陆缙言的心被这些刀子扎的痛苦不堪,他那只捏着协议的手都在发抖。
但是温寻没有放过这个已经表现出弱势的男人。
她突然抓住了陆缙言的右手朝他手里塞了一支笔。
“现在就签吧。与其互相折磨不如趁早放手。你放心,我是绝不会嫁到夏家的。那种人,我还看不上。”
凉冰冰的钢笔此时就像一块烙铁,碰上就连骨头都被灼烧了。
陆缙言紧攥着五指本能的甩开了温寻的手。
男人惊慌粗重的喘息声在偌大的卧室里回荡,几秒后,他突然抓起那协议扔了,然后一把抱住了温寻。
“阿寻,不……”
男人的手臂化为牢固的铁链,紧紧捆着温寻。
他汗津津的额头贴在她温柔的脖颈间,苍白的唇贴着她的衣领重复厮磨:
“不要,不要。”
“所以,你是不签吗?”
温寻没有动任何恻隐之心,只稍稍朝陆缙言侧了侧脸。
“不签。”
陆缙言用虚弱的语气接道,没等温寻回话,又用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我不签。”
空气在他这发誓般的呢喃中沉默了许久。
“你可以不签,我也可以当这张协议没有给过你。”温寻终于开口。
陆缙言怔了一下,缓缓松开温寻,拉开了距离看着她的侧脸。
温寻没有跟他对视,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
“下一次,你要是再把皮带甩我脸上,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心软了。”
嗓音里没有方才的冷静无情,此刻的话里带着一丝丝委屈,一丝丝控诉,一丝丝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