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
徐荼就知道,这个男人蔫坏的很,那点子黑心肠子全都用在她身上了。
当下也破罐子破摔似的,赤着脚走了出去,
餐桌上只留了单人份的早餐,想来徐又焉应该是早吃过。
人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镜面高脚桌前,换了件浅灰色的立领毛衣,摆了电脑和咖啡,戴着同色系的嵌丝眼镜,明显是在处理工作。
比平日里衿贵疏离的模样多了几分书卷气的儒雅。
一旁放了巨大的外置耳机和徐荼看不懂的各类设备。
徐又焉做的是互联网产业。
徐家的资源大多在实业,不论是一本万利的石油石化,还是早年乘着机遇发家的地产,亦或是徐培恒现在正在做的大宗经济体,多是传统行业介入新趋势,徐又焉几乎是另辟蹊径。
他的人生捷径太多了,便是听从父辈,扔去基层锻炼几年再向上爬,走国/企的路子,只怕这辈子也足够他顶着徐先生的名头顺风顺水的占居高位。
可几乎是从末寨回来,他就开始创立可存数字。
十二年。
旁人觉得他是天资卓越、雷厉果决、料事如神的徐先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可徐荼却知道,在可存数字最初的几年里,他是如何一边咬紧牙关几乎夜夜熬着,一边陪着她长大。
徐又焉压力最大的时候,是他梦魇最重的时刻。
拥抱几乎已经不能缓解他噩梦中的挣扎,很多次,他几乎是用尽力去撕咬徐荼的脖颈,来平息夜夜不能睡的煎熬。
他们见证过黑夜隐蔽中的彼此。
徐荼径直走到餐桌旁,取了杯豆浆,小口小口的喝着。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昨天的事情,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又一个秘密,彼此知晓却从不宣之于口。
这样算下来,这秘密当真是多如牛毛,若是哪一天其中一个人翻了水,虽不至于把人拖下悬崖。
但也绝不是简单的重伤。
徐荼吃的简单,宿醉后的清晨吃不下什么油腻的食物,就捡了几块腌黄瓜清口。
冷不丁的就听到徐又焉说道:“沈凌想明天来拜访爷爷。”
徐荼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告诉我了。”
“徐荼,”他抬眸看向她,眸子里夹杂着三分认真和三分不屑,让人辨不清他的心思。
“沈家仰仗我,若是你不想嫁,我有的是办法可以瞒住爷爷。”
第三十一章
徐荼半响没有说话。
徐又焉这句话太直白,直白的徐荼竟然不知道要拿什么话去反驳他。
徐家的家门道义在他眼中一向视若无物。
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徐荼也不过受制于爷爷,无法违背长辈的意志。
什么徐家清白,什么家族联姻,在徐又焉眼中,呵,不过是迂腐陈旧的弃履罢了。
改姓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再有徐又焉从中作引,只怕很快,在京市和海城的圈子里,徐荼就可以摘清和徐家的关系。
左不过是个没姓的姑娘,随便安排个身世,徐先生说是,就没人敢说不是。
“四哥想怎么瞒?”
“订个婚再分开,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然后我们在一起吗?”
徐荼这话说的太直白,徐又焉眼眸落在她固执的眼神里,他可以看到一种叫做“拒绝”的情绪在。
而后他听到徐荼清冷的声音,“我不是因为爷爷的要求才不和你在一起的。”
便是没有爷爷与她诉说的种种,现在的徐荼,拎着裙袂走在冰刀尖的丫头,也是不敢和徐又焉在一起。
他们捏着彼此的秘密和爱情,所有情绪被烘在最炙热的时刻,相爱多容易得。
亲吻拥抱做/爱,等到消耗尽了彼此的热情,剩下的还有什么?
相看两厌的形如陌路还是平淡无澜的最终分开。
若是当真抗住了徐家所有的压力结了婚,这个圈子当真长久的又有多少。
爷爷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亲情才会让感情永恒”。
她看了太多这个圈子无法被考验的感情,她不信自己会是那个幸运人。
徐又焉闻言没有说话,向徐荼招了招手。
人斜靠窗前横栏的长桌上,半倚着,手指间还捏着刚刚取下的眼镜,眼底有几分倦意,不浓,更多的像是一种无可奈何。
徐荼迟疑了两秒,还是走了过去。
她早上没有换衣服,还是穿着昨晚的睡衣,头发被散散的随意扎在了脑后,倒是一张脸洗的白净。
毛孔都没有一个似得,透着亮。
一双幼圆的双眼里挂着些许努力藏着的戒备。
站定在徐又焉的面前,竟然和坐着的他相差不多的高度。
他的眼睛太好看,平素里都是淡然无虞的样子,可认真看你的时候,却仿佛蕴了一汪的滔天海浪,把人怕打席卷似的。
现在他看着她,嘴角依旧挂着熟悉的笑容,与旁人嘴里淡漠疏离的徐先生像不同的人。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徐荼深呼了一口气,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却也坦荡,“四哥,你不就是笃定我喜欢你,才吻我的吗?”
“所以我的认为正确吗?”
“我说不正确四哥信吗?”
徐又焉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低眸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徐荼的小耳朵。
到底还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走吧。”
年初一回家祭祖,是徐家惯来的传统。
徐荼回房间换了身衣服。
绛红色露背针织上衣,配了黑色的小皮裙,过膝的长靴确保她今天下跪时候不会膝盖疼。
外面套了件今年最时兴的浅棕色大衣。
倒是没有化妆,简单把头发盘过发顶,扎了个黑色的丝绒蝴蝶结。
这是徐家一贯的传统,许是爷爷小时候的快乐来自于此,所以总这样要求小辈。
初一拜年时候,务必要穿红色的新衣服。
她背了个斜挎包,琢磨着爷爷今年的大红包应该可以装得下,还取了个大红包,里面装着她硕士毕业论文的奖金。
一个包换一个包,爷爷今年总算不亏了。
隐约中听到徐又焉接了个电话,喊了申叔的名字。
徐荼没在意,只想着也该是催他们回去的时间。
只不过出门看到他黑色的毛呢大衣,还愣了一下,“四哥不穿新衣?”
徐又焉没多话,浅拍了一下她的头,“走吧。”
徐荼隐约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年要穿正红这件事,还是爷爷特意叮嘱她的。
那时候徐荼跟他叨叨着,家里有亲人生病,是不可以太过张扬的。
爷爷却是不乐意,“我是生病,又是死了,不要到时候穿得灰灰暗暗的,丑死了。”
“我们小五这么漂亮,就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徐荼微微蹙眉,跟着徐又焉下了楼,却在地库里看到了申叔。
徐荼不由放缓了脚步,那种不好的预感袭再次来,让她不敢再上前一步。
申叔迎上了徐又焉。
“四少爷,老爷已经送去抢救,您和五小姐这边上车。”
徐荼的手包几乎都要拎不稳,若非徐又焉转身一把拉住她,只怕她要踉跄在这里。
她刚想要说什么,却被申叔的眼神示意住。
申叔的面色严肃,“小图小姐,老爷还健在,放心。”
隔墙有耳,很多话,不能说。
徐荼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跃出来似的,有一种从胃里翻上来的恶心。
极度悲伤和镇静下,容易产生的生理反应。
手掌突然被包裹进了一个巨大的掌心里,带着温热和宽厚。
像是一贴救命稻草,也像是鱼竭而亡前的一抔水,徐荼毫无犹疑的回握住了他。
这一刻,徐荼突然觉得所有的任性都是假的。
只有旁边的徐又焉,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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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直接驶去了医院。
彭宇开的车,路上申叔只简单说了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