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近寒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讲豪门恩怨的港剧,几乎每个大家族都会有一个虔诚信佛的贵妇人,整日烧香礼佛,对在外拈花惹草的丈夫不闻不问。
陆家不会跟港剧里拍的一模一样吧?她转念一想,搞不好陆家就是这种豪门恩怨剧的故事原型呢。
他们在寺庙旁边的餐厅吃了一顿斋饭,便准备下山。这一段路的石阶又窄又陡,有的地方还生青苔了,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
赵老师长得人高马大,膘肥体壮的,那双脚却生得格外娇小秀气,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他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吱哇乱叫着摔到了台阶下。
其余三人赶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只见赵老师的右脚迅速肿成了猪蹄,稍微动一下就痛得他发出惨烈的猪叫。
赵老师:“哎呦呵我的脚,这下可怎么下山哦……”
虞近寒和王老师对视一眼,都默契地转头看向陆熔岩。
迎着这两人期待的目光,再看着赵老师那一身层峦叠嶂的肥膘,陆熔岩感到压力山大。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还是认命了:“我来背赵老师下山吧。”
王老师假惺惺地关心了他两句:“啊这,你背得动吗?不要逞强啊小伙子。”
陆熔岩很想说“那我不逞强,你来背?”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把背包递给了虞近寒,蹲下身将身高一米八多,体重近两百斤的赵老师背到了背上。
陆熔岩背着赵老师走得很快,恨不得三两步就赶紧窜到山下。虞近寒跟在后面,远远看着陆熔岩的背影,感觉他好像扛了一头年猪在背上。
她不禁摇头感慨,此人虽然内心敏感脆弱,宛如娇花,但身体素质却远胜过牛马。
此时的陆熔岩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爬这个破山。路过一个亭子时,他实在扛不住了,便提议进去休息一下。
放下赵老师后,他指了指虞近寒手里提着的他自己的背包:“帮我把……算了。”
虞近寒都准备好帮他拿东西了,结果他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亲自把背包拿了过去,打开后拿了一瓶水出来。
虞近寒:“?”
是怕她偷他东西还是怎么的?
陆熔岩的水没剩几口了,喝完还是渴,刚刚背赵老师他累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急需补充水分。
他转头问虞近寒:“你还有水吗?”
虞近寒:“我带了两瓶水,有一瓶还没喝过的给你吧。”
虞近寒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了他。
陆熔岩接过后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他就听见虞近寒惊讶的声音:“哎呀,我把我喝过的那瓶给你了。”
陆熔岩:“……”
虞近寒看着他的耳朵又迅速烧成了烙铁,默默欣赏了一会儿,心想:她怎么没早发现,戏耍这人这么有意思呢?
欣赏够了,她才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微笑:“骗你的。”
陆熔岩:“……有病。”
把赵老师送到山下后,王老师叫了个车送他去医院,让虞近寒和陆熔岩先回酒店。
陆熔岩回到酒店房间,第一时间就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他拉开自己的背包拉链,从包里取出了一朵又大又艳的野花。
他才是有病的那个人。他想。
明明是随手扔给他的一朵野花,他居然还一路带回来了。其实昨晚虞近寒把他送的花卖掉,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俩又不是情侣,他没必要表现得这么矫情。
但他偏偏就是忍不住矫情。
第35章 艺术 俗人才给艺术品定名次
从落霞山回来没过几天, 第二轮集训就正式开启了。集训过程还是跟第一轮一样枯燥无聊,学员们每天不是听讲座,自习, 就是参加考试。
集训结束后,这一轮的淘汰名单很快就下来了。虞近寒和陆熔岩都没能进前六名, 与国家队失之交臂。
对于这个结果, 虞近寒虽然感到有些遗憾, 但也还是可以接受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今后从事数学研究, 数学只是她众多爱好与天赋中的一项而已, 她还想去探索一些别的领域。
而这次集训的很多学员都是数学狂人,已经准备好了为数学研究奉献毕生的热情与精力。输给这样一群人,她也不算冤。
回到北辰已是四月初,正好赶上期中考试。考试排名出来的那一天,陆熔岩看着成绩单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是第二名, 但这次他有两门科目分数比虞近寒高,总算输得没开学考那么惨烈了。
紧接着他就感到哪里不对劲。这算什么?少输当赢?只要输得少一点就可以自我满足自我安慰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志气了!
另一边, 虞近寒正坐在座位上欣赏自己的高分试卷, 一抬眼就看到陈伊宁拿着个册子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虞近寒感到有些奇怪, 陈伊宁平时从不主动跟她打交道,怎么突然来找她了?
陈伊宁把册子往她桌子上一放, 开门见山地说:“这个月北辰要举办艺术节, 所有学生都要参加。你看看这些项目,你要报哪一个?”
虞近寒想起来了, 陈伊宁是班里的文艺委员,登记艺术节参赛者名单这种事就归她管。
她看了一眼这个册子,北辰的艺术节分为了声乐、器乐、舞蹈、美术、书法等好几个项目。她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乐器更是一样都没学过, 在清溪的时候倒是上过几节书法课,但也没学出个什么名堂。至于美术……虽然没正经学过,但她还挺喜欢画画的。
“我报美术吧。”
“行,下周三之前记得把你的作品交给我。”
陈伊宁在美术那一栏把她的名字写了上去。
周末,虞近寒去买了一些美术用具,在自家客厅里支起画板开始作画,一连画了两天才把这幅画完成。
周一早晨,她把画带到学校,在早读开始前交给了陈伊宁。陈伊宁接过画,展开看了一眼,眼底有一丝嘲讽一闪而过。她同桌余紫莉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当即嗤笑出声。
虞近寒冷眼看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余紫莉没说话,只是嘴角依然带着轻蔑的笑。
等虞近寒回了座位,余紫莉兴致勃勃地跟陈伊宁议论起来:“她怎么就交了这么一幅画上来?哪来的自信啊!”
陈伊宁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和悦:“不知道呀,是她自己说要选美术的,我还以为她很拿手呢。”
余紫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倒是想选个乐器表演之类的,她家有那个闲钱供她学吗?”
陈伊宁微微一笑:“倒也是哦。”
余紫莉:“这次美术组的特等奖应该还是陆熔岩吧?”
陈伊宁:“应该吧。他书法绘画都学了好多年了,教他的老师都是名家,一平尺上万的那种。”
“啧,金钱的力量啊。”余紫莉摇头感叹,“像虞近寒这种出身,再怎么努力也就是个做题家,只能靠做题压我们一头。论综合素质,怎么可能比得上人家顶级豪门全力培养的继承人。”
陈伊宁:“也不能这么说嘛,会做题就已经很厉害了。”
余紫莉:“切,不要说跟陆熔岩比综合素质了,就是跟你比,她都差远了。你从小学芭蕾、钢琴、小提琴、播音主持,还有马术和高尔夫,她会什么?会做两个题就以为自己真的吊打我们了……”
虞近寒回到座位后一直在读一份英语杂志,偏偏余紫莉一直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蛐蛐她,吧啦吧啦念叨个没完,怪烦人的。
她合上杂志,冷声道:“有一点我要纠正你,我不是靠做题压你一头,我跟你之间隔了一百多个头。”
余紫莉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虞近寒摇了摇头,心想说我压陆熔岩一头也就算了,你个回回考一百多名的也配说被我压一头?能尊重一下我们之间隔着的那一百多名同学吗?
余紫莉闭嘴之后,虞近寒还是有些烦躁。她不知道陆熔岩也选的美术,而且好像实力很强的样子。看来这次艺术节得惨败了。
但是无所谓,虞近寒宽慰自己,她画画只图自己画得开心,名次什么的都不重要。再说艺术能分出什么第一第二的,俗人才给艺术品定名次。没错,策划这破艺术节的组委会成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俗人!
默默吐槽完之后,虞近寒便放下了此事,专心看英语杂志。
早读结束后,陆熔岩也去找陈伊宁交画了。陈伊宁把他的画一展开,立马就引来一大圈同学围观,惊叹声此起彼伏。
“天哪,神作!这就是神作!”
“陆熔岩你去当画手吧,求求你了,我一定买你的商稿!”
“去去去,人家陆少爷缺那两个钱吗?”
“画手?陆熔岩以后高低是个艺术家!起码一平尺得几十万!到时候你买得起吗?”
“所以我现在就想买一幅坐等升值嘛。”
……
虞近寒远远瞧着那帮人吹捧陆熔岩,给她恶心得快哕了。她瞥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央笑而不语的陆熔岩,心想你小子是故意趁这会儿人多才去交画的吧?就想听听这帮人是怎么吹捧你的是吧?肤浅!虚荣!
陆熔岩回到座位后,那些围观他画作的人还没散开。陈伊宁心思一动,把虞近寒的画拿了出来,正面朝上叠在陆熔岩的画上面,整理好一并收了起来。
围观群众们都看见了虞近寒的画,纷纷问:
“我去,刚刚那副画是谁画的?我感觉我眼睛被刺了一刀。”
“哪个家伙不想认真画所以恶搞的吧?”
“这种画交上去不怕被评委骂的?”
陈伊宁笑了笑,温声解答了大家的疑问:“是虞近寒画的。”
众人俱是一惊,悄悄打量不远处的虞近寒,小声嘀咕:
“原来虞神也有短板啊……”
“也正常,人无完人嘛。”
……
虞近寒:“……”
俗人!一群俗人!不止艺术节组委会,整个北辰从上到下都是一群俗人!你们懂个屁的艺术!
陆熔岩也听到了那群人的议论,忍不住有些好奇,虞近寒到底画了个什么玩意儿?被嫌弃成这样。
又过了一周时间,周一班会课上,李冬青讲完正事后,跟大家闲聊了几句,聊到了这次的艺术节。
“这次艺术节的美术项目,我们学校领导很重视,特地邀请了著名画家卢雪园老师来当评审组组长。现在获奖名单已经出来了,悄悄告诉你们,特等奖这次还是落在我们班。但获奖的是哪位同学……”
李冬青神秘一笑,“我不说,给大家留点小悬念,颁奖典礼上才有惊喜感。”
下面的学生纷纷接话:
“嗐,哪来的悬念啊,除了陆熔岩还能是谁。”
“就是,老师你这不都剧透完了嘛。”
就连陆熔岩都靠在椅背上,一边转着笔一边漫不经心地想:除了他还能是谁?
虞近寒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心想这破艺术节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无聊死了。
到了周五,北辰在演艺中心举办了这次艺术节的文艺汇演暨颁奖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