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举动像是触碰到了韩佑身体某处的隐形开关,他的呼吸倏地加重,像是宣誓主权般张口咬在妻子的肩头……只是牙齿还没用力, 便幡然醒悟,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用唇,用舌细密地濡湿。
他哪里有什么主权?
他永远都是温大小姐的附属品。
温廉纤被亲得迷迷瞪瞪,不得不承认,在家以外的地方确实存在某种“开房”加成:只可惜了那份刚刚煎好的牛小排,漂亮的油脂已然凝固。
只是当后腰皮肤曝露在空气中时,她定了定神,按住了那只不消停的手:“等一下……先点外卖。”
韩佑瞄了眼边柜:“那里有。”
温廉纤默了几秒钟才小声嘀咕:“那个我看过了,一盒要八十八,溢价太严重,还是送一盒过来吧。”
韩佑托着她站起身来,径直去取了一盒“八十八”,本能想要把她安置在床上,一番纠结,还是转身移向那张单人沙发椅。
他佯装没看见妻子心疼的眼神,迅速拆掉了小盒子外的塑料包装:“云镜现在在我名下,自家的产业,不用花钱。”
温廉纤:“……”
行,她就多余有替“小韩总”省钱的心思。
很多人说,演奏乐器其实某种程度上依赖着肌肉记忆。
温廉纤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把小提琴——还是一把韩首席再熟悉不过的古董琴,他如同赌上了演奏家的骄傲般熟稔地按弦与运弓,即便是最轻柔、细微的动作,也足以让她浑身颤栗,自共鸣箱中发出美妙的音符。
那些或高昂、或低沉的娥吟,最终汇聚成一首动听的情歌。
夜色渐暗,对面的广场上已然聚集了不少前来跨年的年轻男女,手机屏幕和荧光饰品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泽,如同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韩佑将洗弄干净的温廉纤抱坐在落地窗前的高脚观景凳上,又寻来一条干毛巾,站在她身后悉心擦拭那仍带着水汽的柔软长发。
温廉纤只随意套了件浴袍,系带松松垮垮地垂在腰间,仰起脖颈之际,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轮廓线条,被伺候得舒服了,忍不住晃动双腿:“你知道么,我今天在等电梯的时候,听到云镜的服务员说我们两个很般配,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
说罢,幅度很小地翘起唇角——她喜欢听别人的赞美和夸奖。
韩佑手中动作停顿,鼻中轻哼:“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一对、命中注定……”
毫不遮掩自己的轻蔑与否定。
误以为是被泼了盆冷水,温廉纤眉头微蹙,谁料,身后的男人不疾不徐继续解释:“还不是我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温廉纤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韩佑搪塞过去:“没什么。”
想了想,又怕迟钝的小青梅当真没有听清楚,又凉凉开腔接话:“……再加上长年累月坚持高强度体能训练,熟练掌握各项格斗技巧。”
懒得藏了。
意识到这是对方在“坦白”后,温廉纤压不住笑意:“怎么感觉你还挺得意的?”
月光与灯光交织,在提花地毯上勾勒出夫妻两人的朦胧光影。
韩佑将用过的毛巾团起来、丢到一旁茶几上,舒展双臂,从身后再度拥住温廉纤:“能娶到纤纤,我当然得意。”
藏不住的笑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温廉纤心中顿生甜腻,抿唇偷乐了片刻,忽而又很想逗逗对方:“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没结婚呢?如果你费尽心思、不择手段,最后我死活却不承认两家的娃娃亲、非要嫁给别的男人……韩佑,你会怎么办?”
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但她还是迫切想知道答案。
韩佑没有让人失望:“继续费尽心思,不择手段,以及……坚持健身。”
听到最后四个字,温廉纤忍俊不禁,安抚似的拍了拍韩佑的手背:“说具体点。”
某人毫不避讳:“勾引你,弄死他。”
俨然是遵循了许多年的六字真诀。
温廉纤:“……”
想到竹马自学生时代以来的种种行径,她意识到这可不是玩笑话——韩佑的好脾气全是假装出来的,他会笑里藏刀,寻找一切机会驱逐接近她的家伙,就像赵清歌,就像洪十九弟,就像孟延川。
略微有点后怕。
温廉纤屏住呼吸,轻声细语地哄人:“好啦,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特别擅长打架了,以后能不能别总惦记着用拳头解决问题?你现在抛头露面的机会多了,不仅不能给温家抹黑,也要为韩家挣脸……”
被哄好的男人“嗯”了声:“其实我和纤纤一样,一点都不喜欢动用暴力,所以,我对他们都是先礼后兵。”
神情微妙地咂摸着“先礼后兵”四个字。
温廉纤默默翻了个白眼,复又好奇:“那你对李呈呈也动过手吗?”
“那倒没有。”
“怎么就大慈大悲放过他了呢?”
韩佑沉思片刻,给出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我只是觉得,想李呈呈那样心思单纯家伙,或许能和纤纤成为朋友。”
温家家主独女的身份太过特别,容易引来别有用心的家伙……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她在成长的路上,亦需要朋友。
明白了这番话所隐含的深意,温廉纤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愣了数秒,继而开始庆幸身边有韩佑这样的竹马:即便对她有极强的占有欲,他也不会剥夺她交异性朋友的权利,甚至,还会细心帮忙筛选……
那是一种如同对待家人般的关照与偏爱。
沐浴在这一份坚不可摧的爱意中,温廉纤逐渐放松,将全身重量倚靠在丈夫身上。
韩佑会意,紧紧贴过来,用每一寸皮肤承载着她的温度与情绪:“对不起啊,纤纤,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既不谦逊。
也不温柔。
更不会受到老婆的“零花钱制裁”。
迟到的歉意比想象中更真诚。
温廉纤很认真地听韩佑把话说完,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很认真地给出回应:“我接受你的道歉,因为,我和你想象中也不太一样。”
这是个新奇说法。
韩佑一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状。
温廉纤接着道:“我好像比你想象中更喜欢你。”
话音刚落,她看见男人的眼神一寸一寸亮起来,于是,又不好意思地放低了声线,迟疑着添补一句:“但是你说得没错,我很迟钝,直到最近才发现、才确认自己的心意——不过,幸好我发现了,也确认了,以后,我会努力弥补欠你的那些时光和爱。”
韩佑薄唇微张,正要说点什么,落地窗外升腾起的第一束烟花划破夜色,在广场上涌动、雀跃的人群头顶绽放出巨大的花朵。
更多的烟花相继升空,转瞬过后,又如同流光溢彩的雨滴般徐徐落下……
淋湿了他和她。
温廉纤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韩佑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份专属于温廉纤的光芒,丝毫不输漫天烟火。
虽说顶层套房的隔音效果不错,但这样近的距离,还是能隐隐听见烟花的轰鸣声,等到周遭安静,温廉纤才喃喃感慨:“好快啊,一年又过去了……记得去年跨年夜,我们还在玉玺公馆的露台上吃炸鸡,今年就‘背井离乡’了,不知道明年又会在哪里?”
“想家了吗?”
“倒也没有——隆滨很好,连城也很好,去年很好,来年会更好。”某种程度上来说,温大小姐是一个乐观积极的姑娘,“辞旧才能迎新嘛。”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只要和韩佑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很好的。
辞旧。
迎新。
韩佑兀自重复了几遍,忽而笑着望向再熟悉不过的小青梅:“所以,我们要不要借这个‘辞旧迎新’的机会,重新认识一下?”
说罢,他神色诚恳地伸出手:“这辈子请多多关照了,温总。”
像是带着一点对于未来的期许和憧憬,用的是“温总”而不是“小温总”。
内心细腻如温廉纤,很快会意。
她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即便只穿着件款式再简单不过的浴袍,气场也毫不示弱:“彼此彼此,韩总。”
第49章 049 “我永远臣服于纤纤”
难得在外地, 又赶上小长假,温廉纤次日很晚才起。
犯懒是一方面。
身体酸软是一方面。
被某人纠缠则是另一方面。
在沈助理的电话催促下,韩佑终于舍得松开紧拥妻子软腰的双臂, 起床拾掇自己和满地狼藉:前几天就约好了, 今天中午要去拜访韩凌松。
半小时后, 穿戴得体的温大小姐第一次坐上了“韩总”在连城的座驾:一辆崭新的迈巴赫。
她一边系安全带, 一边道出疑惑:“怎么没买库里南?”
韩佑掌着方向盘:“等纤纤送我啊。”
那理所当然的态度, 俨然是依然以“温韩氏”自居。
温廉纤抿笑, 故作不舍:“几百万的古董琴都已经给你买了,还惦记库里南呢?我现在不想送了, 你要是实在喜欢, 就自己掏钱买……”
“那我可真得偷偷攒私房钱了。”
“是谁说‘私房钱都会上交’的?”
“这样好了, 回头我把名下那些暂时顾不上的产业统统变现, 钱直接打进纤纤的账户, 等我回楠丰的时候,纤纤送我辆库里南?”
温韩氏深谙妻子的心思和喜好。
温廉纤当即心动,但还是要假意推脱:“这个方案倒是可以勉强接受,不过,你得先坦白自己名下有哪些产业?我帮你估个价, 免得吃亏!”
韩佑这段时间果然有在叔伯的教导下好好进修“企业管理课程”,只见他微微一笑, 将现有资产状况与发展前景一一说与她听。
报菜名似的。
温廉纤越听眼睛睁得越大, 神情诧异, 隐隐又有一点危机感:怎么感觉,软饭硬吃的老公比自己还有钱?
好不容易控制好了微表情,她想了想,迟疑着又问:“所以, 那枚全美方钻戒指根本不是凌松叔送的吧?”
韩佑点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