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漫无目地疾驰在路上,季淮凛记得姜静之几个朋友,对她有过意思的何炀,小学同学涂潇潇。
电话打给了周既衍。
周既衍这会儿刚从实验室出来,忙了大半个月,今天好不容易提前结束,正要给骆林打电话结伴上酒馆去喝一杯,没料到季淮凛的电话先打了过来,他笑笑,接通张嘴便是一顿输出。
“嘛呢,我都说了下周五找你,别老催行不行,好好的北京你不呆,非要去苏州,这下好了吧,想见我一面都难。”
季淮凛把车停在路边,被他的声音吵得头疼得厉害,靠在椅背上吐出口气,“我记得你有朋友在局里做事,给个号码你,帮我查查位置。”
周既衍开车门上车,虽然季淮凛的声音听起来很稳定,但那一丝丝急切还是被他给捕捉到,能让冷静自持的季淮凛急的人一直以来只有那位。
“行,你把号码发我,等几分钟就给你查出来。”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周既衍已经把地址给发了过来,季淮凛在导航里输入,终点离起恒倒是不远,反而离他所在的位置有点远。
开到目的地附近,这里是典型的城中村,小巷小道的,车子根本没办法开进去,地方甚至还有点偏。
季淮凛沉着张脸,手用力攥紧方向盘,在周边开了一圈才找到能停车的位置。
跟着导航往巷子里走,一路上听见了各种嘈杂的声音,锅铲炒菜声,哗啦啦的淋浴声夹杂着粗犷的歌声,响彻巷子的对骂声,还有好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在巷子的商店门口蹲着抽烟,越往里走季淮凛的脸越沉。
停在一栋七层楼的楼下,这里的环境稍微比来时路上经过的好了一点,至少楼下有一片宽敞的地儿,站在树底下,他拿出手机用刚买的卡去打姜静之电话。
居然关机。
抬脚往一楼走,脚步顿在泛着银光的铁门外,他盯着锁,极淡地笑了声。
行,那就等着呗。
这里总会有人进出。
凌晨一到,周遭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面前这栋楼的门始终没有被打开过。
季淮凛点燃身上最后一支烟,目光落在五楼唯一开着灯的地方。
不久前,那地方的窗户有道身影一闪而过,仅仅是一个背影,他便认出了是姜静之。
半夜起了风,他走回车上拿衣服再折返回去。
其实他大可以用不着在这里吹冷风,姜静之这段时间是照常上班的,等明天去公司就能见到。
但他偏不,拿来的衣服也拎着手上不穿,最好下半夜这风能再凉一点,感冒发烧怎么虚弱怎么来,他倒是要看看姜静之的良心还在不在。
第40章 正文二合一章
姜静之早上醒来才把昨晚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给充了会儿电,一开机跳出来几个陌生电话,其中一个还是在早上五点的时候。
她揉了揉眼睛,把手机扔回桌子上,下床出卧室去卫生间洗漱。
阳台上那张木桌子台面上放着的定时电饭锅正冒着白蒙蒙的烟雾,烟往客厅里飘,玻璃门浅浅积了一层朦胧水汽。
在房间化好妆的姜静之去厨房拿了个食盒,打算把锅里的小米粥带回公司吃。
昨晚似乎刮了大风,阳台围栏上挂着的那盆光秃秃的薄荷被吹倒在地上,好在只是洒了些泥土出来。
姜静之把泥土用手抓回盆里,起身走到围栏边上重新挂好,为了预防再次发什么这种事,她加了一条绳子来稳固。
弄好后,刚要拿着装好粥的食盒往回走,就听见楼下似乎响了房东的声音,她垂下眸视线随意环顾,很突然地停在了某一处。
楼前那颗榕树下,一道身影倚靠在树边,白衣黑裤,身材修长,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微侧着头,视线落在大声说话的房东身上。
姜静之看了会儿后想收回目光,却不料树下的人忽然抬起头,两道视线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撞在了一起。
她被手中不断传递着热意的食盒给烫了下,转身回到客厅。
从租房出来到走下一楼,姜静之的表情都很平静,把感应门打开,面前的光线被高大挺拔的身体挡住。
她顿了会儿,打算从左边小小的缝隙里挤出去。
想法很快被识破,肩膀两侧被他的手臂给挡住出路。
她抬眸,目光清冷:“迟到一分钟扣50块是你说的。”
季淮凛盯着那张略施粉黛的脸看,后半夜的风确实又凉了很多,但也许是因为他常年健身的缘故,体质出奇的好,就这样吹一晚屁事都没有,但睁眼熬了通宵,神丝还是有点混混沌沌。
视线下移,停在姜静之手上提着的袋子里,玻璃透明方盒,黄澄澄看起来软糯可口的粥收入眼底,话没经过大脑同意就说了出来,“这个,给我留一点。”
姜静之颇为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打算搭理,弓着腰从他手臂下穿过去。
季淮凛看着空荡荡的怀,挑眉啼笑一声,拎着外套追上那道绰约多姿的背影。
“不解释一下?”他问。
姜静之抿紧唇,明白过来他这是才知道她搬出了清江,昨晚入睡前,她想到Sherry,想到季淮凛对她说得那些话,心渐渐冷了下来。
既然季淮凛对Sherry不忘旧情,在和她领证后的情况下还正大光明的和前任见面,还总是拿过去的事来折磨她,她觉得自己真没必要上赶着往上贴,没必要去找罪受。
没有季淮凛,她那几年不也一样过来了吗,而且过得也……很好。
她现在才二十二岁,应该把工作,把赚钱放在第一位才对。
想通后没有了以往的辗转难眠,很轻松地进入了睡梦中。
季淮凛瞧着姜静之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下意识伸手想去把身上的重物拿过来,动作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躲了下,冷冷扫了他一眼,还把那个装着餐食的袋子换到了左手上,那副模样就好像怕他要去抢一样。
他:“……”
“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夜。”
姜静之愣了下,刚才看他时,他的面容确实很倦,默了半秒,说:“和我有关系吗?我没让你等,况且你的事不关我事,你明明说过我没权利干涉。”
句句熟悉。
季淮凛被噎了下,眉头微皱,声音沉了些,“为什么要搬出来?还要住在这些地方,这里的治安有多差你不知道吗?”
后半夜,他站在楼下,光是醉酒发疯调戏女人的就看见两个。
“搬出来才能尽快离婚。”姜静之的语气平静得过分。
季淮凛怔在原地,他去上海后不怎么看手机就是不太想看见姜静之会给他说离婚这俩字。
现在听她的语气,似乎真的不是在意气用事。
他扯扯唇,笑了,出口的每个字都冷了几度,“结婚和离婚在你这里就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心闷得不行,好像回到了四年前被她毫不留情一脚踹开的那会儿。
她做事总是能这样干脆利落,他甚至要怀疑她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姜静之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结婚后还光明正大带着前女友出现在我面前,这事儿对你来说很正常是吗?”
“什么?”季淮凛被她的话搞懵了,大步走到她面前,直视那双清凌凌的眼眸,“什么前女友?”
“Sherry。”
“Sherry?”他皱起眉头,“你觉得她是我的前女友?”
姜静之别开脸,她不否认自己心里还是堵得慌,“难道不是么,你在国外的这些年她一直都陪着你。”
季淮凛一时失语,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绷着冷脸,说:“谁跟你说她是我前女友?”
姜静之淡淡笑着:“我亲眼看见的,怎么,不敢承认?不像你季淮凛的作风啊。”
季淮凛心头一梗,第一次从她嘴里念出他的名字,但体验感非常不爽。
“所以说,你去美国那两回,都遇见了Sherry,即使找到了我住的地方,也不敢来见我?”
姜静之推开他,声音霎就冷了,“你知道我去找过你?”
季淮凛不说话,只看着她。
姜静之情绪开始起伏,昂着头瞪他,“你心里清清楚楚我去过美国,可为什么还能说出我装出对你用情至深的话?我要是装,我有必要去美国还不见你吗?”
“倒是你,心里明明还念着你那外国女友,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结婚,还是说,你也和外面那些衣冠禽兽没两样,国内一个国外一个,想起哪个睡哪个,我是不是还挺幸运的啊,没被你看上,现在你耐不住下半身寂寞了,就把人给接来国——”
声音戛然而止。
姜静之瞳孔骤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淮凛近在咫尺的脸,剩下的话被迫不得已咽回了肚子。
唇上那清凉的触感不是假的,季淮凛居然把自己的唇贴上了她的。
呼吸瞬间停滞。
季淮凛同样是僵住,刚碰上那一瞬间立即就回过神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只是刚才看着这张越说越起劲的小嘴愈发不顺眼,想着要用什么去堵住才好,可他并没有来得及多想,身体已经帮他做出了回答。
上前捧住了姜静之的脸,想也没想就吻了下去。
她的唇和那晚一样柔滑温软,让他舍不得放开,见她还处在震惊之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便即刻化身为“禽兽”,忍不住轻轻琢了几下。
这样似乎还不过瘾,索性捏住她的下巴,舌头顶开她的唇,挤了进去,想撬开那两排贝齿,探入她口腔里,去做想了四年之久的事。
即使是在那晚,她醉酒,他也没能与她的唇舌相缠,只是自己在演无耻卑鄙的独角戏。
他和她是有证的,是夫妻,虽然此刻的完全氛围不对,但亲一下也不过分吧?
姜静之牙齿被撬开一点点时立马清醒了过来,她气极了,毫不客气用力咬了那条作乱的舌头,接而推开季淮凛,扬起手往他脸上甩了过去。
“是人吗你!”
说完转身,提着一口气往公交站跑。
季淮凛愣住,看着姜静之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脸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弥漫着丝丝血腥味,食指抵住舌头,指腹上沾着血渍。
现在是上班早高峰期,巷子里有不少的人经过,正巧他被打的时候有个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去,那句“是人吗你”也被听见。
那人眼神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季淮凛低头笑了声,转而停直腰板从那个人面前走过。
追到公交站,只看见姜静之上车的身影。
心情气不顺地踹了脚道上挡路的石头,拎着衣服转身回去开车。
上了车,拿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用新卡发过去。
【我他妈从头到尾就你一个,Sherry是昨天那金毛的女朋友,人家今年都要准备结婚了,别乱给我安关系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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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凛回了趟清江洗澡换衣服,给59喂完早饭,才出发去起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