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葵看着他:“你想吃什么?”
“我都好,妹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你干嘛呀,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干嘛要扯上我?你这几天是受累了。”
“妹妹能关心我,我就怎么也不觉得累了。”
阮葵“噢”一声,懒得理他了,吃晚饭时却默默往他碗里添菜。
他是饿了,可脑子这会儿都在想别的,可现下是如何不敢乱说了,只能按捺着,等着沐浴完上了床再说。
“葵妹妹。”他搂住她。
“嗯?”她眉梢扬扬,“干嘛?”
元献不答,笑着含住她的唇。
翌日,她醒来时双手还搂着元献的脖子,身子还压在他身上。
“几时了?”她揉揉眼。
“快晌午了吧?我也不大清楚。”元献摸摸她的脸,笑着问,“醒了?”
“嗯。”她用脸在他胸膛上蹭蹭,“你昨天刚考完,今儿是不是得去伯爵府一趟?他们肯定又要问这问那。”
“早来过了,妹妹当时睡着,没听见。伯爵府的人说了,叫我们歇两日再去。”
阮葵点点头,突然伸着脖子,笑着在他脸上亲一下:“那我们今天一起烧泥人吧?你帮我上色。”
“好,没问题。”元献将她搂紧了些,“那现在起来。”
“嗯,我睡醒了。”她噌一下就起身了,高高兴兴起身收拾。
元献忙完了,就有人陪她玩了,她自然高兴。
从前不是没人陪她玩,可都不像元献这样。藕香比她年龄大些,是母亲派来的,做事总有些母亲的影子,要管着她;表姐和她还算能聊得来,但表姐现在成亲了也怀孕了,说什么总得顾忌着些;秋娘姐姐人倒是豪迈,也能谈天说地的,可兴趣爱好毕竟不一致……但元献就不一样了。
她在元献跟前说话不用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元献嘴严,也不会随意乱说,元献脾气还好,还聪明,什么话都能接上,什么事都陪她。
这会儿,元献正在帮她一块儿雕泥人上戴的泥花。
“献呆子,我们过两日去秋娘姐姐那儿玩吧。”
“嗯?”元献看她一眼,手中的刻刀未停,“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我送你去考试的那日遇到宋勤了,他说秋娘姐姐挺想我的,让我不要将从前的事放在心里,邀请我去玩儿。我想这事儿也不是秋娘姐姐的错,大不了你和我一块儿去,我都成亲了,他总不能还说那些话吧?”
元献笑了笑,他不怕宋勤。他不知自己在阮葵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可清楚得很,阮葵不会喜欢宋勤这样的。
“好,你若想去,我们挑个天好的日子去。”
“诶,我跟你说,那天我娘还瞧见了,还问了一大堆,问你知不知情,还让我以后注意些分寸。”
“没关系,我都知晓的,也知晓妹妹不会与他有什么,妹妹不必担心。”
阮葵嘿嘿一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眼睛亮了亮,抬眸看她,悄声问:“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阮葵也悄声道。
元献不着痕迹将手中的工具泥胚放远一些,垂首轻碰她的唇。
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几乎在他脸上刷了刷,而后眼中露出一点儿笑意,也碰了碰他的唇。
元献喉头悄悄滚动一下,掐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跟前的桌上,垂首又去亲她,这回咬住了她的下唇。
日光正好,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的后背上,落在元献的脸上。她双手紧紧撑着桌面,抬眸看着他有些浓稠的眼神,忍不住也咽了口唾液,悄声又问:“你做什么呀?”
元献偏头含住她的唇,扣住她的后颈,温柔舔舐后,开始无尽地索取。
第一回 就在桌子上,阮葵肯定受不了,他们又在烧泥人的耳房,房中没有床铺,但有一个榻,那榻平时勉强够两个躺的,应当勉强能施展得开……
元献快速在脑子里转了一遍,按捺住焦急的心,往她小衣里探,轻轻安抚着让她适应,这毕竟不是在卧房里,一会儿将人惹急了又要哄,得慢慢来。
他一步一步,拉开了她腰间的系带,推起了她的小衣,将她的裙子拢到腿上,正要下一步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少爷?您在里面吗?夫人找您去一趟。”
元献心中一梗,想当做没听见,扣着身前的人要继续亲吻,却被人推开了。
“你还是过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要紧的事呢?”阮葵垂着眼小声道。
元献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一点一点泛白,心也一点一点沉下来。到底能是什么要紧的事,非要这会儿说不可!他真快被气死了!
“好。”他咬了咬牙,“我去看看。”
“嗯。”阮葵点点头,撑在桌面上的指尖动了动,她差点儿就忘了元献还有一个母亲了。
元献给她整理好衣衫,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亲:“大概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无非就是考完了,问问话而已,去不了多久,我很快就回来陪妹妹。”
“少爷,您在里面吗?”丫鬟又喊。
元献仍旧当做没听见,目光一直落在人脸上,轻声问:“生气了?”
阮葵始终垂着眼:“没。”
“少爷……”
话音未落,“嘭”一声,门开了,元献斜眼看去,淡淡道:“我知晓了。”
丫鬟深吸一口气,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少爷平时事少,不需要人伺候,整日瞧着也是和颜悦色的,丫鬟实在不知自己是哪儿得罪了他,战战兢兢的,话都忘了应了。
元献正在气头上,没有理会她,快步过了穿厅,进了正房里,往椅上一坐:“什么事。”
唐姨妈看他冷着脸,火气立即冒起来。她和人僵持了这样久,身旁的丫鬟劝了她,叫她即便是在讨厌少夫人也不能和自己亲儿子闹僵了,她往后还得指望着人家呢。
故而,她今日特地下厨做了一桌子菜,想和元献和好,她想着丫鬟说的有些道理,母子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低个头,事情就过去了,至于少夫人那儿还得徐徐图之。
可她一看元献那张冷脸,脾气有些忍不住了:“你是越发厉害了,现下是还没当官呢,往后当官了,恐怕都恨不得将我这个娘活活埋死,好不碍你的眼!”
元献掀眼看去:“你到底有什么事?还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你!”唐姨妈气得左右看了一圈,将那一桌子菜全扫到了地上,摔得噼里啪啦,指着他骂,“你早就不是我的儿子了,你是他们阮家的人,你宁愿去他们阮家当狗,去那个小贱人当狗!你早看不上我了,早嫌弃我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了,我早该明白的,我还以为跟你低个头,你就会回心转意,是我太傻了,你早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元献只是静静看着她:“说完了吗?”
唐姨妈怔了怔,哭哭啼啼起来:“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白眼狼,你看看伯爵府的人知晓你这样对你亲娘会怎么看你!一个连亲娘都不孝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了吗?”元献又问。
“你、你……”唐姨妈一个人有些唱不下去了。
元献起身,道:“若是这些话,以后就不用叫我来听了,我知晓我是个不孝子是个白眼狼,我是个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人,不用母亲提醒我,我会每日告诫自己一遍。母亲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起身就走,任由身后如何喊叫,他未回过一次头。
从穿厅出来,他的气已消得差不多了,又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随意寻了个丫鬟问话:“少夫人还在耳房里吗?”
丫鬟看他一眼,恭敬答:“还在。”
他点点头,轻声跨进耳房,朝桌边捏泥人的看去,看一会儿,抬步走近,在她身旁坐下。
“妹妹。”他唤。
“干嘛?”阮葵瞥他一眼,哪儿还有先前的好声好气?
他悄自叹了口气:“妹妹想不想听听母亲跟我说了什么?”
阮葵嘴张了张,还是问:“说什么了?”
“母亲骂我,说我是不孝子,不听她的话,只听伯爵府和妹妹的话。”
“你……”阮葵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别赖我头上,我可没要你不听她的话,以后别怪我挑拨你们母子关系,我可担不起啊。”
他握住她的手:“当然不关妹妹的事。”
阮葵抽回手:“你要听就听,我可没拦你,她就是要你休了我,我都没意见,你写你的休书去就是,我保证立即就按手印,马上收拾东西就走。”
元献抱住她:“我什么时候要写休书了呢?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娶来的,我怎么会给你写休书呢?我没想赖在你头上,我只是想跟你说说从前的事,你若不想听就罢了。”
“我……”她推开他的手,抿了抿唇,却道,“你想说就说,我又没将你嘴堵上。”
“我五岁就到伯爵府了,我母亲先是抱着我去投奔了我姨妈,姨妈只是个妾室,每月的用度也就那些,又人微言轻的,不愿收留我们。我理解,也不怪她,更不怪母亲,可母亲怪我,觉着是我没在姨妈跟前哭得缘故,打了我一顿,逼着我跪在姨妈跟前哭,可姨妈仍旧没有心软,母亲又觉着是我的错,是我哭得不够可怜,没让姨妈怜悯,又将我打一顿。”
阮葵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弯了弯唇,牵着她的手往脸上放,继续道:“后来,不知母亲跟姨妈说了什么,姨妈松口了,去求了姨母。母亲和姨妈不跟我说,我却知晓,是姨母可怜我们,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我才能在伯爵府一直长这样大。”
“你、你想说什么?”阮葵抿紧唇。
“我想说,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清清楚楚,我和母亲不亲近,不是妹妹挑唆的,是我自己的缘故。我方才跟妹妹说那话,只是因为在母亲那样挨了骂,心里有些难受……”元献顿了顿,认真看着她,“妹妹可不可以抱抱我。”
“我、我……”她正犹豫着,忽然被抱住。
“妹妹不喜欢我母亲,因为母亲厌倦我,我能理解,可求妹妹仔细看看,我对妹妹是真心的。”
阮葵顿了顿,手举了半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磕磕绊绊解释:“我没说、没说你不是真心的。”
“那妹妹还说什么休书不休书的?”
“我是、是一时气急了……”
元献捧着她的脸,在她嘴上亲了亲:“我爱你。”
她眼睫颤颤:“我……”
元献将她往跟前搂了搂,想将方才没完成的事儿继续下去,可怀里的人避开了。
“我要捏泥人了,你松开。”
元献咽下一口气:“好,我和妹妹一起捏。”
阮葵看他一眼,坐回桌边,继续摆弄泥胚。
他缓了一会儿,跟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拿了刻刀泥胚继续雕刻。
好不容易遇上的机会啊,又没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只剩无奈。
阮葵看他一眼,觉得奇怪:“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