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要开学了,他们没好多待,早早便回去了。
阮葵还提防着元献又要动手动脚,没想他并未有这意思,也是早早睡了,兴许是怕要早上上学起不来。
她已有许多人没见过秋娘了,早上到了后厨,便拉着人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说着说着,进了门,才瞧见宋勤也在。
“小桂姑娘。”宋勤朝她拱手。
“瞧我这记性,说着要拿东西的,和你说了会儿话就忘了。”秋娘拍了下头,笑着将碗柜里放着的东西拿出给了宋勤,解释一句,“过年家里不是自己弄了些吃的吗?我带了来,让他去分给夫子和同窗。”
“噢噢,原来如此。”阮葵点点头。
秋娘又道:“你上回拿回去的吃完没?我又给你们准备了一份,晚上下学记得带走。”
“谢谢姐姐。”阮葵和荷生齐声道。
“我还要去前面,便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宋勤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过几日是我姐姐的生辰,到时能不能邀你们一起用个午膳?”
“啊?行啊行啊,什么时候?”
宋勤弯了弯唇:“还有几日呢,不过是上学的时辰,到时我会跟学堂请半日假,就在这儿给姐姐庆生。”
“可以!没问题,我跟元……少爷说一声就行。”阮葵一口应下。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聊。”宋勤出了门。
秋娘笑着道:“我也没过过生日什么的,去岁弟弟他考了秀才,也算得上有些体面了,叫我去过生,我觉着就我和他两个人,还过个什么生辰?今年是有你们两个,我便说,行吧,那热闹一下也行,就在书院里,也不走远了,省得麻烦。”
阮葵倒是每年都过,但每年都是那老几样,作诗听戏,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她都觉着无趣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也别准备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了,咱们这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坐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就行。”
话是这样说的,阮葵还是觉着得准备准备,毕竟她从秋娘姐姐这儿拿了不少好吃的。
“你觉着该送什么礼物?”
荷生挠挠头:“我哪儿知晓?我从前也没给人准备过生辰贺礼。”
“那元献过生辰,你也不准备的吗?”
“我……少爷不怎么过生辰,我也没准备过。”荷生说起来还觉着有点儿小羞愧,“少爷挺不喜欢麻烦旁人的,您不记得吗?他每年都不办生辰宴的,就是去岁考了秀才,老祖宗说要给他办,他也推掉了。”
“噢,我想起了,去年那个时候我去了舅舅家……诶?你说今年我要不要给他准备生辰礼物?可你又说他不喜欢……”
荷生赶忙解释:“您要是送他礼物,他肯定会开心得不得了!您不知晓他有多喜欢您……”
“行了行了,你别想那么多,我就是想着他去岁给我送了,我不送回来不好。”
“是、是。”
“我还是去问问他吧,看看送秋娘什么好。”
下学路上,阮葵问起。
“送些实用的吧。”元献靠在车厢上,牵着她的手,“她冬日不是要洗菜煮饭?送个手衣,她又时常站着,再送几双鞋垫。还有宋勤,他读书,再送他个砚台。”
她点点头:“这些家里都有,一会儿回去让她们找找。”
“好。”元献摸摸她的脸,“你生辰我们出去玩儿?可以去打猎。”
“行啊,你呢?”
“我都行。”
阮葵想了想,还是不问他好了,换个旁人问。
秋娘生辰那日,阮葵和元献说好了,中午不和他一块儿吃饭,留在了后厨。
“小勤他在外面订了饭菜,这会儿去取了,你们饿不饿?要不先吃点儿垫垫?”
“不用不用,我们不饿。”阮葵和荷生连连摆手。
又聊两句,宋勤提着两个大食盒回来,笑着将饭菜摆放在院里的桌上:“还是热的,快来趁热吃。”
阮葵刚拿起筷子,想起礼物还没给,又放下筷子,将礼物拿出来:“秋娘姐姐,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鞋垫,这个是手衣。”
“哎呀,这鞋垫上的绣花好漂亮啊,我看着都不舍得垫。”秋娘笑着接过,粗糙的指尖轻轻抚过鞋垫上的绣花。
“还有给宋勤的。”阮葵又拿出个砚台。
“还有我的?”宋勤笑着接过,“看来是沾了姐姐的光了,多谢你。”
阮葵摆摆手:“这看着好看,不值什么钱的,你们也不用客气,我在这儿吃了许多好吃的。”
秋娘笑着将东西收下:“我这人也不会说什么客套的话,你送了那我就收了,你以后也别跟我客套,还像从前一样来玩就好。”
“嗯,你们还像以前一样来玩。”宋勤应和一句,又道,“不知你们的生辰是哪日?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荷生脱口而出:“我家里人早没了,很小就进了府里,我也说不清自己的生辰,从没过过,你们也不必准备什么。”
阮葵赶紧跟上:“就是就是,我也一样,我也不过生辰的,每天都有这么多好吃的,就跟过生辰一样了,不用特意准备的。”
秋娘点点头:“那好吧,你们时常来玩吧,放了假若想来,也可以来的。”
“好好,我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人。”
几人都忍不住笑。
吃罢饭,宋勤没叫他们收碗,自个儿端了盘子进屋,没一会儿又喊秋娘,问洗盘子的盆在哪儿。
“我去瞧瞧,你们继续在这儿玩就是。”秋娘进了屋,对上宋勤的目光,立即明了了,边找盆边道,“自上回见过,你便念念不忘的,如今是怎么想的?我可跟你说,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可她毕竟是大户人家里的,即便是她也愿意,可我们也没那样多银子给她赎身。”
“只要她愿意,剩余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已经很让你操心了,我不想再因为成亲的事,再让你这样辛劳……”
“你也别说这些话,我不单是为你好我也很喜欢她,她心眼少,性子又活泼,我看比那些高门大户里出来的都好上许多。只要她点了头,我便想办法筹钱去,娶一个这样的回来,家里和乐融融,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那便有劳姐姐了。”
阮葵看他们这样久都没出来,又没听见什么动静,好奇往里一看:“你们在做什么呢?”
“小勤要给我再做个长寿面,我说方才已吃好了,他非不听,说是个寓意。”
“长寿面?”阮葵凑过去,盯着宋勤手下的面团看,“你自己揉面做吗?”
“嗯。”宋勤应,“勉强能做得出来。”
阮葵站好:“我能站一旁学学吗?我有个朋友也快过生辰了,我想给他做。”
“当然可以。”宋勤心中有些紧张。
阮葵盯着他的手里的面团,找了纸笔来,认认真真,一步不落地记下来。
“是不是很要紧的朋友?”
“哎呀,也不算很要紧,不过他先前给我送了礼物,我想着怎么也得回个礼吧。”
“原来是这样。”
宋勤也没再追问,阮葵也没多想,只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要再问上两句。
学过一遍,她感觉自己会了,自信地将小本本收起来,打算等元献生辰那日大展身手。
元献生日刚巧是休沐日,阮葵一大早就起来了,在厨房里晃来晃去鬼鬼祟祟,正要动手时,外面突然传话,说伯爵府请他们过去给元献庆生。
“噢,行吧。”她放了袖子,不紧不慢出门。
元献才从西边屋子里出来,早上阮葵就叫他莫跟着,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许久,连人都唤都未出门,见阮葵从厨房出来,他才也敢出来。
“去伯爵府?”他问。
“嗯。”阮葵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元献微微颔首,跟在她身后往垂花门外去。
伯爵府那边已布置好了,又是说书的又是唱戏的,热闹得很,阮葵跟着去给几个长辈请过安,便去寻刘纱玩。
“如何?习惯了吗?”
刘纱面色看着还不错:“挺好的,父亲母亲都去了京城,老祖宗早上起不了那样早,大嫂子不须我去请安,如今也没人管我。”
“那挺好的呀,那我二哥呢。”
“他早上也是要去书院读书的,晚上才回来,总归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阮葵满意点头:“这挺不错的嘛,又没人管,多好啊。”
刘纱左右看两眼,低声道:“但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不知是不是……”
阮葵惊讶道:“不会吧?你们刚成亲一个月,这样快吗?”
“我也不知晓,迟了有几日了,我怕是旁的缘故,没敢跟旁人说,再等等吧,等个半个月,若是还没来,我再去与老祖宗说。”
“真神奇。”阮葵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在她肚子上看,“这里有一个孩子。”
她赶紧将人拽起来:“都是不确定的事呢,你可别乱说,到时让人白高兴一场,那就不好了。”
“行行行,我不会乱说的,你放心吧。”阮葵答应得爽快,转头就告诉了元献。
元献嘴巴紧,跟元献说,不算乱说。
“你说,他们成亲也没几日啊……”
“也是有可能的。”
“唉,完了,表姐要是真有了,祖母她们又要抓住说我了。”
元献好笑看她一眼:“恐怕今日就要跟你说这个事儿了,兴许妇科圣手都找好了。”
“啊?”她一脸忧虑,“真的啊?”
“上回说过这个事儿,她们肯定要找机会叫人来看,这现成的机会不用,还等到什么时候呢?”
“那怎么办?”她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一会儿她们若是要找我说话,你一定要陪我进去。”
元献拍拍她的手,不慌不忙道:“莫急,她们看过,不是你的问题,便要来找我了,你就趁机说让我也来看看。”
“行,这样可以,也不亏我……”她说着,赶紧闭了嘴,“行了,该去吃饭了,走吧。”
元献看她神神秘秘的,也没追问,和她一同入了席。
老夫人坐在首位,笑眯眯招呼:“都是一家人,不要外道,都坐都坐。”
“是。”几个小辈依次落座。
席间无非是吃吃酒看看戏,席罢又聚在对对诗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