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明桃轻缓地眨了下眼睛,“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喜欢,她只知道李清洲在她心里是特殊的,谁也取代不了。
孟锦瑶便现身说法,咬牙切齿道:“就像我以前喜欢那个该死的李润的时候,面对他时会脸红,会心跳加快,连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见她提起李秀才时不再黯然伤神,明桃松了口气,这才细细思索起她说的话,似乎……全都中了。
明桃心里有点乱,缓缓开口:“这便是喜欢吗?”
原来,她变得不像自己,是因为喜欢他。
“唉,”孟锦瑶忽而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弟弟一颗芳心碎了一地。”
明桃抿了抿唇,“锦霄会遇见别的好姑娘的。”
“算了,不提他,他确实配不上你。”
为弟弟伤心一会儿,孟锦瑶马上兴冲冲地问:“你跟我说说,你面对清洲哥的时候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明桃没有否认,羞涩颔首。
孟锦瑶握住她的手,郑重说道:“清洲哥值得托付,若是喜欢,你便去争取。”
没想到明桃却黯然摇头,喃喃道:“他说过的,找回记忆之前不会成亲。”
她在孟锦瑶的帮助下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清洲哥似乎心如顽石。
“这倒是个问题,”孟锦瑶想了想,也没什么主意,“那你准备怎么办?”
明桃道:“我什么都没想,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憋在心里。”
孟锦瑶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几日不见,我怎么瞧着你瘦了?”
明桃笑道:“不仅瘦了,而且还长高了。”
说着她便想起方才和李清洲比划身高的事情,脸上慢慢染上红晕。
孟锦瑶正要调侃她的小女儿情态,门外忽然响起一个耳熟的声音:“明桃在这儿吗?”
孟锦瑶惊讶道:“似乎是里正。”
两人忙出了门,果然见里正负手立在院子里,旁边站着李清洲。
明桃的视线便忍不住落在他身上,一颗心跳得厉害,这是她喜欢的人呀,她喜欢清洲哥。
里正慈爱笑道:“清洲说的不错,你果然在这儿。”
明桃回过神,问:“里正可是要说私塾的事情?”
私塾筹备得差不多了,这几日里正常常过来,问她是否还需要置办什么。
里正道:“正是正是,我今日过来,便是想让带你去私塾看看,若是一切顺利,便能择个吉日开课了。”
这样的好事,孟锦瑶当然要去。
走出门,孟锦瑶兴奋地招呼乡邻们一起去,不多时便乌泱泱地一群人了,浩浩荡荡地往私塾走去。
明桃跟着里正走在最前面,听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私塾的事情。
“终于要开了!这么久没消息,我还以为黄了呢!”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我瞧着最迟十日便能授课!”
“我也想让我儿子去,就是不知道多少钱……”
“算了吧,读书不如练武,听说又要打仗了。”
此言一出,话题顿时一变。
“怎么就要打仗了?”
“没听说啊,哪来的消息?”
里正扭过头去,肃着脸道:“没谱的事情,瞎传什么!”
说话的人是村西头的李家老四,李四嘿嘿一笑:“城里的人传的,被我听了一耳朵,就是随口一说。”
李四有亲戚在宣州城,过年探亲时听到这个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他憋了好久,忍不住说了出来。
里正道:“以讹传讹是要吃官司的,以后别瞎说了。”
一听这话,李四缩着脑袋不吭声了。
乡邻们自然也不敢在明面上议论了,继续热火朝天地聊着私塾的事情。
明桃抿了抿唇,心神飘远,打仗啊……
她看向李清洲,没想到他也朝她看了过来,两人对视须臾,齐齐移开视线。
不多时,众人来到私塾。
推开门,里头甚是干净,放了三张新打的木桌子,上头摆着笔墨纸砚,深深吸一口气,满是墨香。
乡邻们都站在门外,离木桌子远远的,碰也不敢碰一下,生怕弄坏了。
心里却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再过不久,他们的儿孙便要念书了!
里正抬手制止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询问明桃:“剩下的木桌子快打好了,千字文也买好了,可还有什么缺的?”
明桃笑道:“里正心细,东西准备得齐全,没什么缺的。”
“那便好,”里正转过身来,扬声道,“春分那日是个好日子,到时候咱们的私塾便正式开课了!”
话音刚落,顿时迎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明桃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她很快便要开始教书育人了。
当初慌乱地逃进深山时,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日,大抵这便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被热情的乡邻们簇拥着回到家,关上门,终于清净了。
明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却还是忍不住显摆道:“清洲哥,我马上就要桃李满天下了,说不定我还能教出个状元呢!”
李清洲失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他言辞笃定,反而让明桃不好意思了,笑盈盈道:“清洲哥定然也大有一番作为。”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李四说的话——要打仗了。
不管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其事,总有见分晓的一日。
李清洲定了定心,说:“明桃,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明桃隐约猜到几分,示意他说下去。
“原本我想去京城寻亲,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若是一个月内真的有打仗的消息,我想……参军。”
他的手紧握成拳,沉声问:“你意下如何?”
第40章
明桃心乱如麻。
她嗫嚅道:“我不知道。”
打仗这种事离她太遥远了,从前她生活富足,一切平和,就算连年有战事也与她这个闺中女子无关。
没想到这一次的战事竟关系到她和李清洲。
就算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战死沙场该怎么办,断胳膊断腿怎么办?
愈想愈慌乱,她轻声说:“清洲哥,你别去,好不好?”
李清洲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于是安抚她道:“兴许是谣传,我只是随口一问。”
只是心里动了这样的念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了。
明桃松了口气,也觉得不太可能,两年前大军势如破竹,旁的小国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怎么可能还有不长眼的敌国来侵犯?
所以她便渐渐将此事抛到脑后了,认真准备私塾授课之事。
过了几日,私塾事宜终于敲定,木桌椅也整整齐齐地摆在了私塾内,只等择个吉日开课了。
至于束脩,明桃也没有多要,一人一个月一百文,有铜板的拿铜板,没有铜板,拿东西换也行。
虽然想早些赚到钱还给李清洲,但是她也想让鹿首村的孩子们识字。
正月二十六,诸事皆宜,鹿首村私塾也正式开始授课了。
时值初春,不像冬日那么寒冷,所以明桃早起时不算难,只磨蹭了一会儿便起了。
李清洲起得依然比她早,早早地便将今日要用的水挑回来,又将柴火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
明桃梳洗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开始烧水做饭,李清洲给她打下手,顺便商量道:“日后你要早起去私塾,不如我来做早饭。”
明桃怀疑自己听错了,上下打量他一番,虽然手脚灵活,但他怎么瞧都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明桃不禁想起上次孟锦瑶为情所伤时,他和孟锦霄做的饭,简直就是难以下咽。
李清洲解释道:“那次是意外。”
明桃还是拒绝:“天暖和了,你也该去山上打猎了,我自己来就行。”
“打猎去得早或是去得晚并没有什么分别,”李清洲盖上锅盖,“这样的话,清晨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明桃明显有些心动,但是又怕他做得难吃,迟疑道:“那就试一下吧。”
她便不再动手了,指挥李清洲做完了早饭,热气腾腾地端上桌,倒也像模像样。
他问:“这下放心了?”
明桃高兴地“嗯”了一声,以后不仅可以晚起,一起来还有热乎乎的早饭,怎么想都是她赚了。
只是……她咬了口饽饽,含糊不清地问:“清洲哥,村里有别的男人做饭吗?”
李清洲的动作便是一滞,除了鳏夫,自然是没有的。
明桃咽下饽饽,轻声说:“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自从知晓自己的心意,她便开始极力避免与李清洲的肢体接触,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她便保持距离。
可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让她再次深陷其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