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婵音望着他漆黑的眼眸,眼神雾蒙蒙的,有些失意的乖顺,讲出的话极为动听:“阿兄比我年长,所见所闻皆长于我,我自然更愿意听阿兄的话。”
无论她这句话说得是真的,还只是为了诓骗他,无可否认,这一刻他的确被取悦了。
松开她尖尖消瘦的下颚,他直起身,修长的腿跨进门槛,懒散的腔调一样听不出情绪:“妹妹哄人时嘴向来甜。”
孟婵音抿唇浅笑,跟上他进了院子。
春心提前得了口信,正在院中布晚膳,乍然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对息扶藐请安。
青年摆手,随意地撩袍坐在桌前,看上面摆放的几道清淡小菜,抬眼觑去,“还没有用晚膳吗?”
孟婵音上前坐在他的身边,“嗯,白云观上要天落暮色才有吃食,我们下来得早,刚才还在马车中睡了会子,所以没有用饭。”
闻言,他挽起长袖,一举一动皆透着矜持的斯文,“正巧,我也没有用。”
见他似有要在此处用膳的打算,孟婵音侧首对春心吩咐道:“再去拿一副碗筷来。”
之前没人告知长公子会在这个时候来,春心只备了一副碗筷,便点头应下,前去长公子的院中寻他贯用的玉箸。
星疏月朗,院中四角点着灯,恍若白日。
孟婵音头乜身边的人,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寡情薄意。
“阿兄。”她主动依偎在他的身边,头靠在肩上,一缕乌缎般的长发垂下,云鬓雾髻中隐隐传来淡香。
这种忽然的亲昵很刻意,为的便是引起他的注意。
息扶藐留意到她不仅用了,前不久他送的膏九回沉香水,连身上穿的,也是此前他送的青湖白花裙。
以前他送的所有东西,无外乎都被锁在不起眼的角落,任由落灰也绝不碰,今日倒是穿得齐全。
无论是衣裙,还是香都很衬她。
只有头上那只簪子碍眼。
他盯着她发髻中的碧绿兰花簪,抬手捻住她的轻晃的耳坠,圆润的珠子在指尖被摩擦得生了温度。
“其实今日我戴的是你送簪子,我很喜欢。”她察觉落在发髻上的目光,扬起雪白的脖颈美眸盈盈地望着他,眼底似噙着春水般的柔。
他顺着问她: “那簪子呢?”
终于问到了,她像是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小鹅蛋脸儿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惨兮兮的委屈,“不慎在路上丢了。”
白日阳光明媚,所以她穿的是春衫,并不似往日那样裹得只剩小脸露在外面,白皙颈项下露出的肌肤在夜晚格外吸睛,似霜花铺洒在画卷上。
从他的视线往下,甚至能看见她清瘦的胸脯,一点深沟,并不多,却异常的柔软。
他移开目光,听不出情绪地‘嗯’了声,似她丢什么都不在意。
孟婵音见他没有要计较之意,悄然松口气,可还没有缓过来,便发觉发髻中的那只翡翠玉兰簪被抽了出去。
“哎……”她下意识伸手去抢。
息扶藐往上抬起手臂避开。
她本就依偎着他,身子不稳地扑倒在他的怀中,双手往前伸出的动作随着拉长,纤细的腰与臀之间的对比便明显了,似西域进贡的蜜桃,微翘。
“这是阿宁送的。”她撑着他的膝盖,幽怨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指尖的玉簪,生怕他丢地上弄坏了。
她心下生了恼意,但面上未曾露出来,温言细语地和他讲话。
“阿宁第一次送我东西,阿兄若是不喜欢我戴着,以后我都放在匣子里便是,只是阿兄就这样拿走了,我怕其他人会误会。”
“误会什么?我怎么从你头上拔走的?还是别的?”他将簪子反手插进自己的发中,长臂勾起她的身子,放在膝上抱着。
大门都还敞开着,春心只是去拿玉箸,一会就回来了,他怎么能如此大胆!
孟婵音美眸微慌地看向门口,紧张俨然露在面上。
“你……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捏住后颈转过头,红唇瞬间被堵住,口中的话被他堵在喉咙。
她娇小的身子无力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被痴缠的唇微启发出细细的呜咽,依稀还能窥见一截猩红舌尖被吮吸着缠得凶。
他的吻一向如人般霸道,很快就将她整个人都吻软了。
她见挣扎不开就乖乖地仰着下巴,轻喘地承受着他并不算柔情的吻。
许是知道她担忧门没有关上会被人看见,他今日的吻比以往要更仔细,细慢得像是在品尝甜点,吮吸的品砸的‘啧’声不绝于耳。
见他不知餍足,越发有疯态,孟婵音忍不住用力咬了下他的舌尖,趁他吃痛,瞬间将他抵出去。
她解脱后便趴在他的肩上,埋下发烫的脸颊,声线被压得软媚:“你抢我的东西,还欺负我。”
这话说得好生委屈,若不是他舌尖还有血味儿,他都要生出怜惜了。
他攀起她的头,漆黑的眼定定的与她对视,“别的男人给你的,你就要好生收藏,而我给你的,你随手弃了就可以,婵儿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还是生气了。
孟婵音双腮晕着两团绯色,泛湿的眼尾此时泛着点点艳色,眼珠子像那夜里的星,璀璨明亮。
偏生她自己半分察觉都没有,还主动去吻他眼角下那颗黑痣,企图气如幽兰地哄他:“没有,你都看见了,我今日浑身上下都是你的东西,那支簪子也不过才在我头上一个时辰都不到。”
息扶藐微微侧首避开,她的唇便擦至鬓上。
生气的男人一点都不好哄。
她忍住撂摊子不干的冲动,无辜地盯着他。
息扶藐乜斜过去,从她眼中看见了一丝不耐,暗自捏了一下掌心的臀,“既然要讨好,就不要露出不耐烦,在别的地方用点心。”
听出他的意思,孟婵音霎时如坐针毡。
此时他眼中才有了几分笑,手上颠了颠她,道:“妹妹说浑身上下都是我的东西,那今晚别急着睡,等我来亲自检查,看看你是为了哄我,还是真的。”
孟婵音没料到他这样孟浪,及时咬着下唇才没有让呻吟溢出,眼眶红红地瞪他。
早知如此,白日她还不如不戴簪子出门。
第41章 我帮你弄干净
孟婵音从他身上挣扎下去,转身挑了较远的位置坐下,扭头不想搭理他。
见状,息扶藐无奈失笑,纵她如此。
春心在路上被人拌住了片刻才回来。
当她进了院,隐约察觉氛围很是古怪,离去时,姑娘原本是坐在长公子身边的,现在坐去了对面,一个人捧着碗吃,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清冷样。
春心将玉箸交给长公子时,还无意间看见刚才姑娘头上的发簪,现在正在长公子的发中,墨发金冠之中插着秀美的女子玉兰簪颇为违和。
她看了一眼,察觉长公子不经意扫来一眼,心下一跳,匆匆收回视线。
兄妹两用饭时格外相似,一举一动皆透着安静的文雅,连咀嚼声都很轻。
息扶藐并未吃多少,只是浅尝几块小菜,随后便离去了。
他刚走不久,孟婵音也放下了碗箸,困了般坐在摇椅上,扬着透白的小脸,长睫轻颤地望着上空绛河已布满的景色。
她在想白日娄府下人说的话。
春心正收拾着石桌上的残羹,忽闻身后传来姑娘柔和的软音。
“春心,你说,娄府会因为当众毁了女郎清白,而娶亲吗?”
春心吓得手中的盛装牛肉汤汁的蛊,蓦然落地。
陶瓷磕碰石板破碎的尖锐声,在只有徐徐晚风吹动树梢的安静中,格外清脆明显。
春心呆了一会,回神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孟婵音转头对她浅笑:“没什么,只是想起前不久听闻的一些趣事,他们说子胥阿兄最近被别的女子缠得紧,我在想要若是娄子胥迟迟不回应,那女子万一剑走偏锋,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做出一些别的事,娄府只怕为了保全名声,让他将那女子娶了对吧。”
春心松口气,继续收拾碗:“姑娘刚才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吓死奴婢了。”
她以为姑娘还没有放下娄公子,为了想要嫁给娄公子而产生这种想法,幸好不是。
孟婵音笑而不言,眼底却也并无过多笑意。
无论是谁听见都会受惊的话,实际上若是当时娄子胥出来见她,与她说清楚,两人没分开,接下来或许就是这个结果。
夜里春心关了院门,将院中的四盏灯抻灭,照常只余下一盏便回房睡去了。
而原本安寝的少女却在一盏昏暗灯光的闺房中,穿着单薄的白裙,倚在床头等着人。
蝉雪院的门一向拦不住人,刚走不久的青年推开门,披着清冷的月光明正大的进来。
他沐浴更衣过,发梢还有些湿润,乌黑的发中还簪着那根抢去的翡翠玉兰簪,衣裳素雅黑,微湿长发柔和了冷峻的轮廓,晃眼看过去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文尔雅。
“阿兄。”她看见他进来,抬着水盈盈的星眸,乌发长垂在胸前,肌如白雪。
息扶藐手中提着小盒子,进来后便坐在妆案前对她招手:“过来。”
她疑惑地歪头,下榻趿拉着木屐朝他走去。
白日的她端方娴淑,连多调侃几句话都会羞红脸,夜晚的她却截然相反。
孟婵音并未坐在他身边的木杌上,而是直径坐在他的腿上,眼神柔媚地环住他的脖颈,半躺半倚地靠在妆案边沿,像是要慵懒的小猫儿,好奇地打量他带来的东西。
“哥哥,这是什么?”
息扶藐纵容她这样的姿势,一壁抱好她,一壁单手打开带来的盒子:“物料。”
物料?
孟婵音顺着看过去。
梨花檀木盒中分了好几隔,有珍珠、金银片、翡翠等,各色各样的颜色被整齐分配在每一隔中。
这是……
她不解地眺眼看他。
息扶藐解释道:“之前送你的簪子,你不是说丢了吗?所以今夜你得重新做支簪子出来。”
“……”
孟婵音看了眼,卷着他的长发玩:“阿兄好雅致,半夜不睡觉,来妹妹的闺房只为了做发簪。”
息扶藐怎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乜她瘪嘴,抬手拍了下她的臀。
见她变了脸色,他薄唇微扬,反问道:“不做簪子,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