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一直在轻轻打颤。
“其实……已经送出去了。”
他垂眼,眼底闪过些或许注定消散的眷恋。
明知结果如何,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他愿意被她利用。
他愿意为她做事。
枫黎一愣:“嗯?”
她看着陈焕,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陈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就跟想从里面看出来什么似的。
看她带着笑的眼睛里露出排斥与厌恶,或者……
笑意更浓地看他。
他承认,他始终期待着后者。
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期待。
他希望郡主一如既往地看着他,笑弯了眉眼。
他开口,轻声道:“玉佩已经顺利送给了奴才想送的人。”
还因为她带在身上而窃喜了许多个晚上。
想他亲手挑选的玉佩在她腰间摇曳,他就忍不住翘起唇角,再也顾不得其他。
他撩起衣袍,忍着腿上的疼,在枫黎惊讶的目光下跪倒在她的面前。
他弯腰,深深俯首。
“奴才……心悦郡主,请郡主垂怜。”
第三十二章 卑微,却那么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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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黎屏住呼吸, 嘴唇抿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这个在宫中颇有地位的人,此时此刻的卑微。
他似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才跪伏在她的面前。
小心翼翼地, 祈求她的垂怜。
那一刹那她是有些乱的。
少有的,感到无措。
喉咙滚了滚, 心口本能的有点儿痒。
但更多的是一种荒谬感——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以后,从没把他们的关系往这个方面想过。
他们交集不多,相差了十余岁不说, 他的身份又特殊, 怎么会心悦于她?
可一旦接受了这个说法, 陈焕以前的种种行为和反应就都解释得通了。
捋顺了一切前因后果,但她脑子更乱了。
她从十四岁开始上战场,在宫中过了春节后, 如今二十有三了, 根本不曾考虑过感情问题。
现在也不是该考虑感情的时候。
陈焕俯首在地, 听见站在面前的人转过身, 慢慢走远了。
她回到桌边, 但没坐下, 只背对着他静静地站着。
殿中安静得不似白日。
不知沉默了多久,前面传来了声音。
“我累了, 你下去吧,陈公公。”
他听见自己唇边呼出一声叹息。
水珠落在手背上。
一切都结束了。
他小心翼翼的爱慕, 躲躲藏藏的欢喜, 无数次因一点儿小细节、因一两句话而充盈得膨胀起来变得满是喜悦的心脏, 彻底地钝痛着沉了下去。
哪怕是借此胁迫他几句,或者呵斥他几声呢。
她就连话都不说,就让他滚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站起来的。
浑浑噩噩地, 在离开前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却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她甚至不愿正眼看他一眼。
“奴才告退。”
枫黎一顿。
陈公公的声音,听着湿软了。
听得她……
搭在椅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关门声响起,她回头,看到地面上有一处反光。
他似是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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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从最开始就知道,郡主身份最贵,不会喜欢一个奴才、一个身子残缺的阉人。
可真到了被人赶出去的时候,还是痛苦到水珠在眼眶里打转。
说出口前,他想的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想把自己的心意说给郡主听,想结束自己日思夜想、辗转反侧而没有答案的苦苦煎熬的日子。
他觉得自己在失望与希望中徘徊得太累了,快要撑不下去了。
而现在,他才站到殿外,就已经后悔了。
他不应该挑明的。
若不挑明,不说出那般冒渎的话,他们就可以跟从前一样相处。
他打着皇上的借口关心她,与她说说话,沉溺在那些他幻想出的暧昧里偷偷地享受喜悦。
他能得到她的帮助,偶尔看她对自己展露笑容。
他可以靠着一点儿念想,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不断回味。
他可以欺骗自己,郡主是在乎他的,只是他们身份有别,才不能挑明。
就像过去无数次见面那样,言笑晏晏地说上几句。
如今没可能了。
郡主知道了他腌臜低劣的心思,应该会觉得他很恶心吧。
一个低贱的臭太监而已,竟然敢生出这种心思。
他出门时,郡主背对着他。
他没瞧见郡主的表情。
他难以想象,那双总是笑看着他的眼睛里露出厌恶是个什么样子。
郡主现在把他赶了出来,日后……
还会再想见他么?
陈焕顿住脚步,没下台阶,直接转身面对殿门。
他思忖片刻,说:“郡主,奴才……”
他想说,他以后都听郡主的,郡主吩咐什么他都会去做。
他想说,他在皇上身边陪得久了,别的可能不会,但最会伺候人了。
他想说,他有很多事能做,有利用价值。
哪怕是利用他也好。
他心甘情愿。
他以后绝对不顶嘴,不耍性子。
可屋中的人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他听见郡主说:“不是叫你退下了么?”
薄唇蠕动了一下。
他终是对着那面紧闭的门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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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黎从勤政殿中出来时,刚好见到陈焕穿过长长的宫道往这边来。
唇角一翘,露出笑意,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她察觉到了,压下唇角,红润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知道自己对陈焕颇有兴趣,也知道自己很喜欢跟他说说话、见见面。
尤其喜欢把他气得耳根发红,也喜欢看他别开脸偷偷地笑。
她承认,听了表白心里是有悸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