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怕多说多错,惹了余白芷不愉悦,他酝酿着措辞,接下来接什么话比较好?
谁知道她翻书的时候笑了一下,歪头露出半张小脸,“夫君背着我出去,我不也还是不用走吗?”
乔骁,“……”光顾着诓余白芷出去,说话都有些顾前不顾后了。
“那……我挡在你旁边,不让你吹风,你走累了我再背你?”
“只背,不能抱吗?”她问。
乔骁,“…能。”她简直就是小祖宗,说什么是什么,他敢反驳?
想到上次抱她回来,还被她甩了一个大巴掌,乔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要这次别打他就好。
揣着暖炉,披着斗篷,余白芷便跟着乔骁出去了。
两人从浅水居的侧门绕到哨台,乔骁有话跟她说,不想让小丫鬟听到,便单独拎了一个灯笼,小丫鬟婆子山匪们都在后面跟着,与两人之间隔着一些距离。
“前几日都是我不好。”出了浅水居,没走多远,乔骁便开口了。
“嗯……哪里不好?”余白芷反问。
乔骁,“……”真回答不上来。
“我不该捆你,还那么用力。”不知道什么地方做错了,只要把他做得不合时宜的地方都认一遍,也差不离了吧。
这次轮到余白芷沉默了,“……”
她侧头看他,余光察觉到她的动作,乔骁回望过去,对上她的眼睛。
身侧人戴着斗篷帽,毛绒绒的蓬沿拢着她的小脸,看起来很是玲珑剔透,五官精致。
说实话,他第一眼看余白芷的时候,她着红妆,漂亮归漂亮,还没有那么惊艳,眼下她不施粉黛,他却觉得她好美。
是他心动之下的感受吗?
他感觉心跳在加快,对她的心动在加剧。
之前的挣扎脱身都做了无用功,他提气抽身企图脱离余白芷,却在她的拉拽之下,一瞬间失重,陷得更深。
至于陷在什么地方,他觉得在好多地方,陷入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呼吸,她的香味里,数不胜数……
乔骁深呼吸,他眸色微闪,欲盖弥彰的躲避。
男人的反应尽入余白芷的眼底,她勾唇笑了一下,“夫君之前不是还让我在外面不要说这些,你自己怎么提了?”
这就是她酝酿半天的话么?
乔骁真是没想到她会那么说。
纠结一会,乔骁道,“我口不择言,也是怕你生气。”
“夫君是今天才察觉到我生气的吗?”
乔骁,“…不是。”
他最担心余白芷会说的话,她果然说了,“那你怎么今天才来哄我?”
还不是因为梅云庭。
这是能说的吗?怕是不能,提起梅云庭,他都要生气。
乔骁顿了一下,“我…没想好怎么哄你。”
“也不知道你具体因何生气,便琢磨了几日。”
男人临时找的借口,倒很贴切。
余白芷唔了一声。
“总之不论为何,都是我不好。”他全都担了下来,不提她起的头。
“让你心情不愉悦了,都是我的错,若你心里还不畅快,便……便打我出出气吧。”
“只是……”他停顿。
“只是什么?”余白芷觉得他好有趣,怎么会有人板着一张俊脸,跟她说这些。
“只是我皮糙肉厚,你又细皮嫩肉的,直接动手恐怕伤到你自己,你可以找找别的东西再打我出气。”
他还没有忘记,余白芷往他怀里拱两下都嫌弃他腹肌太.硬.了,膈得她脸疼。
听到这句话,余白芷真是没有忍住,她笑出声音。
乔骁见她笑容,琢磨着她应当没有生气了吧?
看着男人一脸认真不像是油嘴滑舌的模样,余白芷笑够了,她叹道,“你还真是个笨蛋。”
乔骁,“……”说谁笨?
罢了,无从反驳余白芷。
这句话安在他的头上不算好听,但也不算特别难听的责备之语。
只要她开心就好,别再冷脸寡言了。
“要不我背你吧?”他提议。
“我还没走几步呢。”方才从浅水居下来,绕过侧门,出来没多远。
“地上有污泥浊水,一会弄脏你的罗裙和绣花靴。”前半截路在浅水居附近还好,越靠近哨台越是如此,虽然都扑就了石块,但还是脏。
他如此细心体贴,余白芷眯眼笑道,“…好啊。”
听她的语气,观她的神态,应该是没有生气了吧。
乔骁屈膝蹲下,余白芷趴到他的背上,揽着他的脖颈,男人托着她的臀,轻而易举将她给背了起来。
余白芷扯了扯她的斗篷帽歪向另外一边,另外一边贴着乔骁的脖颈。
她的脸刚碰上来有些冰凉,乔骁颤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他背着她往哨台走。
余白芷蹭了蹭他的脖颈,真的没走几步,她软趴趴喊,“夫君……”
听到她黏糊糊拖着语调的叫声,乔骁只觉得心也抖了一下,他侧脸回去看她一眼,看不见她的全脸,只看到一抹雪白,嗯了一声。
贴着男人的脖颈听他的声音,只觉得他的嗓音比寻常更为低沉,磁性,好听,有点像雪松泡的酒水。
“疼。”她忽然不明不白来了那么一句。
乔骁还以为他听错了,所以连忙追问哪里疼?
余白芷扒拉他的肩骨凑到他的耳畔,靠得很近,呼吸悉数喷上他的耳朵,几乎是吻上去了。
乔骁被她的呼吸弄得很不自然,但也没有似往常一样训斥她在外面别闹,毕竟他才跟余白芷和好,而且他……他也希望和她亲近。
听到她说的那两个字,乔骁的脸色爆红。
余白芷撤离,余光扫到他染上绯红的耳尖,她又乖乖趴了回去。
“很疼吗?”乔骁总算是缓和过来了,询问她。
余白芷含糊其辞,说的什么他都听不清。
乔骁只能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还好吗?”他又问一遍。
说不背她了,改为抱她,不压到应该会好一些。
余白芷却说不要。
“为何?”乔骁听清之后问。
她难不成是骗他?过去那么多日还疼吗?乔骁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是疼的,毕竟那日他也的确揉得比较凶。
而且她太甜软,失控之下,亲的时候也比较用力。
忆起那滋味,乔骁发现他的体内竟然有些许燥热,怕被余白芷发现,连忙正色皱眉压了下去。
“就快到了。”她指了指前面的栖息亭。
乔骁和余白芷一来,里面的山匪连忙给两人挪位置。
余白芷都忘记她是出来消食的了,里面吊着排骨山药汤,还没进去她便耸着鼻尖说好香,让乔骁走快一些,过来这边直接蹭了第一碗。
鼻子好灵,灵到他忍不住笑。
山匪也给乔骁舀了一碗,问他要不要剁椒碟蘸一蘸,他说不用了。
乔骁吃得比较清淡,多半是看着余白芷吃喝。
但不得不说,用吊锅烧排骨山药又加了一些泡发炒香过的黄豆垫在锅底,香得要命,即便是乔骁不饿,也喝了半碗,还吃了几块排骨。
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在阴山上,和阴山的山匪们坐在一个亭子里,围着柴火喝汤吃肉。
真是世事无常。
“姑爷还要不要再来些?”见到乔骁搁了筷,旁边的山匪连忙要给他添。
“不用了,不用了……”乔骁笑着拒绝,说他们守夜站哨台辛苦,让他们多吃一些。
山匪虽然粗犷,但性情爽利,有什么说什么,直说不累,这都是该做的,何况大寨主宽厚,总有歇息的时辰,哨台之上也有火盆拱了热炭,旁边有热水,还拍了拍身上的袄衣,说一点都不冷。
乔骁笑了笑,“……”
那山匪似乎还有话要问,余白芷这时开口,问他们怎么没烧酒?
听到一个酒字,乔骁眼皮微跳,阴山的酒水本就烈,这烧热了吃,只怕更上头。
余白芷问人的口风像是要喝,他还没有想要拒绝的话,适才跟乔骁说话的山匪,一手端汤,一手指着外面说另外一个去拿了。
乔骁,“……”
他借着帮余白芷接吐出来的排骨那一会,低声问她,“要喝?”
“喝一点好睡觉嘛。”
乔骁,“…你……”一个称呼蹦出去,还没想好怎么说。
余白芷吐出嘴里的排骨,边吹热汤边问,“夫君担心我喝醉?”
是挺担心的。
“放心,我不会。”
乔骁听到这句话看了她一眼,没窥见少女敛睫遮掩之下闪烁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