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敛决裂,也曾想和楚宥敛悔婚,却最终还是嫁给楚宥敛了。
这何尝不是一场解不开的缘?
“小婿若是查出迎夏宴的所有前因后果,”楚宥敛举起酒杯,遥遥敬了梅夫人一杯,轻声笑道,“定然第一个告知岳母,和岳父。”
颜大人连忙端起酒杯,又暗暗戳了下梅夫人,让她注意言辞,笑道:“王爷说的甚好,甚好……”
梅夫人也懒懒抬了抬酒杯。
她显然不只是想问这个,但此时一家人又杯酒尽欢起来,气氛正好,她也不好开口了。
直到午饭后,梅夫人才寻到机会和颜玉皎说体己话。
颜大人不放心,过来低声说道:“丽织啊,木已成舟,不要做傻事,毁了一家人的幸福。”
梅夫人回眸看了颜大人一眼,眼神似有失望,拉着颜玉皎便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颜大人顿时就明白了梅夫人的所思所想,只得心中低叹一声,但还是抖擞起精神,热情地招呼楚宥敛,为梅夫人争取时间。
他没发觉,借着饮茶的动作,楚宥敛眼尾轻扫,淡淡地看了一眼梅夫人和颜玉皎远去的身影。
梅夫人携着颜玉皎,一路走到后花园的隐蔽处才停下。
她神情犹疑,沉默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颜玉皎不解其意:“娘亲,你究竟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梅夫人垂下眼:“我见你和楚宥敛感情不错,心里宽慰许多。”
“还好吧……他待我还可以,”这话颜玉皎说的支支吾吾的。
说来也奇怪,未成婚前,楚宥敛待她如何好,她最多就是感动,并没有多少羞怯之情,怎么成婚后,她越发害羞起来了……
梅夫人却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又问道:“你和楚宥敛圆房了没有?肚子里的‘孩子’作何打算?”
就算是母女间的体己话,问的内容也有些超过了。
颜玉皎脸微微发烫,低下头,声若蚊蝇:“娘亲不是都知道么,我和他,是先圆的房……再成的婚。”
说完,犹觉得尴尬,抬眸左右都瞧了瞧,发现并没有侍从跟随,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不一样,”梅夫人摇摇头,“那时候你们都中了药,醒来之后,还能记起几分房.事的趣味?”
简直是虎狼之词……
颜玉皎额角发汗,连脚趾都微微蜷缩,脸烧的更厉害了,只觉得夏日的天气越来越闷热。
梅夫人继续道:“我给你的那箱子嫁妆,你放心大胆的用,最好今年便怀上孩子……”
话音未落,颜玉皎已经受不了地打断道:“娘亲!”
这都在混说什么!
她抿住唇,满脸红潮:“我才成婚你便让我生孩子?生孩子有多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
梅夫人安抚她:“你没有经历过多少情爱,只觉得楚宥敛如今对你是千好万好,但几年之后呢?男人是最容易变心的,还是尽早有了孩子,以后才可高枕无忧。”
颜玉皎不想听,未成婚前,催着她成婚,成婚之后便催着她生孩子,这算什么?
“娘亲想的太多了,夫君不是那种薄情之人,更何况,夫君说了,我年纪尚小,不急着要孩子……肚子里这个假胎,过些日子就想办法说它流掉了,如此也不算犯欺君之罪。”
“不行!怎么能听他的?”梅夫人蹙眉,“又不是他生孩子,他当然什么时候要孩子都无所谓,玉儿,你听娘的,尽快怀孕,生孩子后,也能在皇室站稳脚跟……”
颜玉皎却越听越觉得奇怪。
梅夫人的行为看似无甚异常,颜玉皎也曾听闻,女子回门之日时,家人都会交代女子要遵守三从四德,安分守己,尽早为夫家开枝散叶。
但是梅夫人骨子里比她还要离经叛道,这些年虽然对她严加管教,要她学习京中礼仪,但言语间,还是看不上这些规矩的。
怎么突然性情大变?竟然要她马上怀孕,还什么在皇室站稳脚跟?
“娘亲是否有事瞒着我?”颜玉皎冷下脸,忽然想到午饭时梅夫人莫名其妙问起连炿盟副盟主之事……
心中一紧,她急切地道:“莫非娘亲和连炿盟也有牵扯?”
梅夫人眼皮一跳,矢口否认道:“绝对没有!”
颜玉皎盯着她看了片刻,心越来越沉,难以置信道:“身世如何向来不由人选择,但未来如何却向来是由人选择的,娘亲究竟是做了什么,这般害怕我会出事?甚至认为我只有立即怀孕生子,才能安然无恙?
“我绝无此意,你不要乱想,”梅夫人眉眼低垂,似是有些疲倦,却还强撑着,“只是有些事……万般不由人,你以后便懂了。”
“我要现在就懂!不想再听你们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谜语!”
“没有什么谜语,娘亲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若是没有谜语,娘亲非要拉着我到这里说这些话是为何?这些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颜玉皎总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异常聪明,脸色灰败道:“除非你是担心,你当着夫君的面说这些话,夫君会怀疑你的动机?”
梅夫人闭了闭眼:“我说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无非是要你好好经营夫妻关系罢了。”
“……”
颜玉皎彻底沉默。
今日的阳光,实在灼目,长久地盯在某一处,眼圈发红发胀,会将人的眼泪都逼出来。
颜玉皎抬手抹干眼尾的泪水,神情透着一股死一般的沉寂。
“您不必担忧,夫君对我很好,我想,我大概……”
她望向不远处大榕树下的秋千,目光渐渐温柔起来:
“大概是有些喜欢他了。”
.
与梅夫人告别后,颜玉皎便携着侍从回到青棠院。
一掀开闺房的门帘,果然,楚宥敛已经和颜大人聊完了,正斜倚在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几张纸,闲闲看着。
颜玉皎心情好起来,走过去道:“夫君看什么呢?”
楚宥敛往后让了让,颜玉皎便顺势把自己塞进楚宥敛怀里。
他们的动作自然的好似无数次。
楚宥敛道:“我在看你写的字,几年过去了,似乎并无增进。”
颜玉皎瞧了瞧,上面写的是: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注1)
这首诗是前朝一位诗人所作,颜玉皎抄写此诗时,正值成婚前夕,她难免焦虑忧愁,举棋不定,夜间闲来无事,翻看书籍时瞧到了这首诗,便点灯誊抄了下来。
“我的字临摹的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自然不如你的字金戈铁马。”
她夺过楚宥敛手中的纸,随手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然后扭过身子,仰着头去瞧楚宥敛。
楚宥敛从少年逐渐成长为男人,精致的眉目愈加深邃,锋利的下颌也愈加瘦削,只是懒懒坐着,浑身的矜贵与恩威也一显无遗。
见颜玉皎目不转睛,楚宥敛挑了挑眉,抬手要摸颜玉皎的眼尾:“怎么感觉哭了……”
话音未落。
他的唇角就被啄了下。
颜玉皎面上一派含羞带怯,柔软的双臂却于楚宥敛的后颈交叉,探过身子,闭上眼,这次正对着楚宥敛的唇吻了下。
啵——
唇肉相离。
令人羞耻的声音。
楚宥敛眸色逐渐深沉,大手不由地锢住颜玉皎的纤腰,嗓音低哑道:“娘子今日怎么这般……主动?”
颜玉皎原本睁开眼后,垂着眼不敢看他,听闻这话,慢慢抬起眼,黑瞳紧紧盯着楚宥敛。
“你喜欢吗?”
她轻轻咬唇,看起来胆怯的紧,问出的话,却像烟花炸了满夜空。
楚宥敛不过怔了一瞬,就抬手把颜玉皎抱起来,快步走出闺房。
“回静澜轩!”
侍从们连忙掀开门帘,就看到他们一向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敏王殿下,竟然脚步匆匆,连背影都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狠劲。
.
敏王的马车来的时
候有多慢,走的时候就有多快。
车内,门窗紧闭。
颜玉皎裙角被撕裂,纤纤玉腿落在毛色瑰丽的地毯上,
楚宥敛的手,探入其中。
只是轻轻抚摸,便战栗不已。
他忍着,额间冒出细汗,揽住颜玉皎的香肩,声音低狠道:“这可是你非要招我的……”
一反常态,颜玉皎垂着头,没有任何挣扎的意味。
但这种无声的顺从,却好似掷地有声的愿任君采撷。
楚宥敛眯起眼,略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后齿,彻底肆意起来。
绮丽的地毯被玉白的脚趾,揉成一团。
颜玉皎慢慢蹙起眉,这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冰凉而干涩。
好似物件,被隐晦探索。
她忍不住踢开楚宥敛。
楚宥敛反握住她伶仃的脚踝,眉宇间的戾气细细缕缕地冒出来:
“你不能再后悔……”
……
楚宥敛轻轻抚去,染在他的指尖,他伸出手,将指尖卷入薄唇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