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皎:“……”
她更觉得憋闷无聊了,倒头趴在案几上,拨了拨花瓶里的花瓣。
随着夏日的深入,静澜轩即便竹木再茂盛再幽静,也不免炎热起来。
午后日光盛烈时,侍女们就敲门进来,在寝房的四周放了一些冰鉴。
等窗外的风从冰鉴上吹过时,颜玉皎就托着腮,闭上眼,迎向这阵冷风,缓解内心的躁郁。
然而在这一瞬间。
她忽地想到——
楚宥敛现在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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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吃晚食的时候,早上那个来禀告楚宥敛之事的小厮又来了。
也是这次见面,颜玉皎才知道这个小厮名为何物。
何物是楚宥敛的左参事,但凡楚宥敛着手的案子,他都有参与,可见是楚宥敛信任的手下之一。
何物一见颜玉皎便先下跪行礼,得到允许起身后,才面露难色:“王爷实在走不开,可明天是王妃回门的日子,所以王爷决定,明日一早,在郯王府门口等王妃一起去颜府。”
颜玉皎面色微沉:“你能否告诉本妃,敏王究竟在忙什么案子?明日一早都到了郯王府门口,却连回静澜轩这几步路的时间都没有?”
她显然有些生气,言语间竟用上敏王这样的称呼。
“王妃莫气,”何物顿了顿,上前低声回道,“实在是事出有因,王爷派人跟踪数日,才于昨日抓到了连炿盟的副盟主刘文杰,也是当年挟持韩逊庶长子出逃京城的谋士之一,王爷彻夜审查刘文杰,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
颜玉皎顿时陷入了沉默。
抓到连炿盟的领头人之一,说不定马上就能知道连炿盟近日在京城闹的这几场案子,究竟有何所求。
也能知道迎夏宴给她和楚宥敛下药的贼人究竟
是谁了。
这确实是突破性进展。
也难怪楚宥敛忙的脱不开身。
但是,不知为何——
颜玉皎并没有放下心,还隐隐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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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颜玉皎收拾齐整,乘坐轿子,一路抵达郯王府门口。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豪华马车,马夫正在车旁站着,见到颜玉皎,便俯身行礼:“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请起。”
话毕,颜玉皎就看见马车的车门动了动,然后被推开了。
楚宥敛的发冠露出来,而后是他略有些苍白的脸。
他向颜玉皎伸出手,作势要扶她上马车,声音有点低:“回门礼都已经备好了……昨日没能陪你,只能以后再弥补。”
颜玉皎蹙起眉,感觉楚宥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思及他公务繁忙,估计这两日都没休息好,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玉手搭在他的掌心,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然而一入马车,颜玉皎的腰就被死死被抱住了。
砰——马车门关上了。
隔绝了外界视线。
颜玉皎被按在柔软的地毯上,惊叫还没喊出口,唇舌就被深深含住。
楚宥敛像饿极了,根本不给颜玉皎呼吸的机会,卷入她的香舌,里里外外仔细品尝。
直到颜玉皎死命挣扎,才放过她的唇,一路啄吻,含住她的耳垂。
颜玉皎急促地呼吸着,被吻的双眸含着脆弱的水光,唇瓣饱.胀殷红,身体微微颤抖。
她推了推楚宥敛,有些哽咽地小声埋怨:“你吓到我了。”
楚宥敛这才放过她的耳垂,埋进她的脖颈,抱了她一会儿。
似是安抚。
少顷,颜玉皎总算缓过来,发觉马车内有难闻的血腥气。
她皱了皱鼻子:“你不会在这辆马车内杀人了罢?怎么有血气?”
端午前那次出游,楚宥敛当着她的面一刀杀了一个红衣人,她当时虽然吓得厉害,但也慢慢接受了楚宥敛会随手杀人的情况。
然而楚宥敛抬起脸,语气淡淡:“没有,是我受伤了。”
颜玉皎一愣,忙要起身:“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随即就想起昨日雪荟说的话,楚宥敛之前被侍从泄露喜好私密,而被刺杀成重伤……
“是刺杀吗?”她怔怔道。
楚宥敛眸色微动,垂下眼睫,轻声道:“已经无大碍了。”
颜玉皎却忽地生气,怒道:“你既然都无大碍了,那这浓的要死的血腥气是怎么回事?”
楚宥敛不由哑然。
颜玉皎更气了:“别压着我,你还要不要命了!”
“其实——”楚宥敛似是无奈,轻叹一声,“真的已无大碍了,是方才太着急亲你,伤口崩开了。”
颜玉皎顿时死一样沉默。
许久,她羞愤得脸通红,轻轻锤了楚宥敛一下:“你真不要脸!”
楚宥敛就握住她的小拳头,低头吻了吻,把不要脸贯彻到底。
颜玉皎有些受不了这种耻度,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想挣扎离开。
楚宥敛自然不肯。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在颜玉皎耳畔低声道:“三日了,娘子的月事,已干净了罢?”
颜玉皎浑身一顿,立即张牙舞爪地扭起来,羞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只得低骂:“楚宥敛,你伤口都崩了,还想着那事……你可真是……”
楚宥敛禁锢着她的手,又捏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而后,他隐隐轻笑道:“看来,是干净了。”
这话的含义,颜玉皎简直不敢细想,毕竟只是粗略想了想,新婚夜那晚她被楚宥敛.强.逼着看到的各种.姿.势的春.宫图,就浮现在脑海中……
她几乎羞愤欲死。
偏偏又担心楚宥敛的伤,不敢使劲挣扎,只得掐住楚宥敛的胳膊,让他放开她。
“娘子好香。”
起身后,楚宥敛依依不舍,下巴抵在颜玉皎的香肩,轻声道。
第39章 回门途中
颜玉皎慢慢闭上眼,再睁开时,面容沉肃,对楚宥敛的亲昵啄吻已然不为所动了。
“你既然受伤了,”她平静道,“为什么不派人告知我一声?”
楚宥敛还埋在她脖颈,过了一会儿才道:“怕娘子担心。”
颜玉皎脸绷得更紧,语气也冷了下来:“怕我担心?楚宥敛,你总不能是怕我担心刚成婚就会守新寡,于是连夜跑了罢?”
话毕,满室皆静。
楚宥敛稍稍沉默,似乎也没料到这等干柴烈火、浓情蜜意的时刻,颜玉皎会突然发难。
当然,或许一天两夜未见面,感到干柴火烈和浓情蜜意的只有他。
楚宥敛心中低叹一声,抿唇道:“娘子应该唤我夫君。”
“夫君?”
颜玉皎回过身,面对面看着楚宥敛,冷笑道:“哪门子的夫君?若非今日回门需要你现身,我再次见到你时,不会是你的尸体罢?”
看来问题严重了。
以前颜玉皎最不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如今竟然……
楚宥敛只好低下眸眼,老老实实地认错:“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告知娘子,免得娘子困扰。”
道歉倒是干脆利落,可惜晚了,颜玉皎心知肚明,下次遇到这种事,楚宥敛应该还会瞒着她。
她微微抿住唇:“我想,你虽然口口声声喊我娘子,但恐怕还是没有真正地把我当成你的娘子……”
楚宥敛不由摇头,轻笑道:“娘子为何会这般认为?”
在他看来,虽然他受了伤,但只要没有危及到性命,就没必要告知亲近之人,免得亲近之人无端生忧。
颜玉皎却显然不这么认为,神色认真地道:“我以为,夫妻之道是患难与共、生死相依,无论你我在外发生了什么,都应该对彼此据实以告,若是有什么难处,也不必单扛着,坦然告知对方,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想办法要轻松。”
楚宥敛嘴角笑意渐渐淡去。
他没想到颜玉皎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一时有些惊疑,一时又颇为动容,低眸凝视着颜玉皎许久。
他喉咙滚动:“抱歉,我……”
这次的道歉才有些真心实意,还隐隐掺杂了懊恼和欣喜。
欣喜是发觉颜玉皎的转变,她如今好像是决心要把他当成夫君看待,愿意与他分担风雨,共度人生了。
懊恼是自己没能早点发觉颜玉皎的转变,似乎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颜玉皎咬了下唇,犹豫着,靠在楚宥敛的胸膛,小心地抱住他的腰:“如果婚后事事还是你单抗着,那你还成婚作什么?……夫妻就好比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是绳子翻了,两个人都不能独善其身。”
其实,颜玉皎一直把朋友和夫妻的差别看得很清楚。
新婚之夜时,她便明白,她这一生和楚宥敛死死绑定了,迟早要和楚宥敛行房事,为楚宥敛生儿育女的,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抗拒,她必须逼自己接受这一切。
“我想,夫君应该试着信任我、依靠我,有些事我虽然不懂,但我愿意听你倾诉,想必你也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