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两个狱卒,梁泰叫他们:“听贺大人吩咐。”
“是。”
贺宴舟招了招手,指着囚笼里蜷缩着的裴清寂,他现在这样也太舒服了。
“没有架子吗?先把他架起来。”
裴清寂双目血红,却还是对贺宴舟保有一丝幻想。
“贺大人,贺大人!我没犯事,你不能抓我,贺大人如此这般不讲法理,岂不是背叛了你贺家满门清流。”
贺宴舟做到典狱长席上,抬眸看他,那一贯温润的眼眸里忽然闪出了阴恻恻的光。
虽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袍,却叫人害怕。
裴清寂双手双脚都被固定在了木架子上。
贺宴舟又叫人挪了个炭盆进来,那炭盆底下配有支架和轮子,方便随时挪到有需求的牢房,确保烙铁随时出于炽热状态,那滚轮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深入骨髓,裴清寂这几日已经听过无数遍,随之传出的,是惨叫。
那炭盆滋滋冒着火花,滚烫热气扑腾而出。
裴清寂有些慌,忙道:“贺宴舟,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犯法的,咱们俩之间本身也没有仇没有怨。”
贺宴舟手往炭盆上伸了伸:“真是怪冷的,端个炭盆进来暖和多了。”
他将手烘热了又收回来,望着掌心发了会儿呆,忽嗤笑道:“谁说我们之间没有仇怨了,你虐待我妻子多年,我如今要加倍报复回来。”
裴清寂面容有些扭曲,他实在是不想受刑:“相宜不是死了吗?贺大人,我求求你,之前的事情算我错了,你把我放出去,我立刻到相宜坟前去磕头。”
裴清寂都忘了思考相宜为何会是贺宴舟的妻子了,不过无论事实是怎样,他现在都要求贺宴舟,讨好贺宴舟。
他说是他的妻子,那便是他的妻子。
“贺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贺宴舟从座椅上起身,从狱卒手里接过烙铁,这是一个由前方尖锐三角和后方的方形悍成的烙铁,以满足不同部位的施刑需求。
他将烙铁放在裴清寂身上比划了一下,那人当即吓尿了,他比划的正好也是那处。
比划完了,才正式将烙铁放进炭盆里加热。
贺宴舟一句话不说,裴清寂感觉他是认真的。
“贺宴舟,你疯了吗?”
贺宴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裴清寂感到难以置信的同时,紧接着而来的是巨大的害怕。
他面庞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二罗,双眼瞪得纪达,死死盯着握在贺宴舟手里的,正在炭盆中炙烤这的烙铁。
他嘴唇剧烈哆嗦着:“贺宴舟,我裴家是皇商,你不能动我,皇上不会准你动我。”
烙铁寒光闪烁,他这几日已经无数次问道皮肉被烧焦的滋滋响声与刺鼻气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炙烤烙铁的这个过程中,贺宴舟很有耐心,他本是见不得这些的,可若是这东西施展到裴清寂身上,他就期待极了。
姑姑,宴舟替你报仇。
裴清寂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紧紧贴在后背,在那烙铁逐渐变红的过程中,他呼吸都几乎停滞,简直受不了这种煎熬。
不过贺宴舟没让他等太久,在烙铁全部变红的同时,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烙铁完完整整印到了裴清寂的□□。
夜里,一阵嘶吼如决堤的洪水从他喉咙深处喷涌而出,划破了整个大理寺牢房的死寂,将所有犯人惊醒,尖锐得如同夜枭啼鸣。
他的双目瞬间充血,原本就突出的眼珠几近爆裂,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满是极致的痛苦与恐惧。
额头青筋暴起时,如一条条蜿蜒扭曲的蚯蚓,随着嘶吼声剧烈跳动,他不可思议地望着一脸平静的贺宴舟。
至此他才真的信了,贺宴舟会动手。
贺宴舟手臂用力,青筋凸起,他用力地拿烙铁往他□□摁,面上却无任何表情。
裴清寂此处本就无用,不如迟早给他废个干净。
裴清寂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四肢疯狂挣扎扭动,铁链与地面碰撞发出“哐哐”巨响,和着嘶吼声交织成一曲惨烈的乐章。
第50章 第 50 章
汗水如瀑布般从他身上倾泻而下, 混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却冲不淡那蚀骨的疼痛。
裴清寂张大嘴巴,持续地咆哮着, 似是向这份残酷讨要一丝怜悯。
梁泰抵在门框上,“啧”了两声。
“宴舟, 你这犯人不行啊, 就这区区一个炮烙之刑, 叫这么大声,简直太弱了。”
烙铁不再滋滋冒烟的时候,贺宴舟收回了手,浅笑着:“我会一步一步将他锻炼成牢房里的老油条的。”
他放下烙铁, 收回了手, 他的指尖微颤, 紧接着的是一种快感涌上心头。
贺宴舟握了握拳,好让刚刚因过度用力而有些僵硬的手恢复。
他坐在座椅上,半张脸隐于黑暗, 剩下的半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梁泰见惯了这些,自然没什么感觉。
可贺宴舟的后劲儿才刚上来,他需要一些时间缓和。
他对这件事情本身并无多大感觉,但他看着裴清寂奄奄一息的模样,眼眸深处闪烁着兴奋与贪婪。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弧度, 那笑容却没有半分温度。
“天快亮了, 给他浇一桶冰水, 别叫他装死。”
贺宴舟从牢房内走出来, 终于见到天光,他的月白色锦袍上没有沾上一丝一毫的污迹。
梁泰提醒他:“裴清寂到底犯什么事了?裴家人三番两次找上大理寺, 再来我可就兜不住了。”
裴家是皇商,不是可以任意欺凌的小老百姓。
虽说不知道为何好兄弟忽然转变了性情,但他们这些“浊流”,也有一套处事准则,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只是这套标准不是按照道德来界定的,而是各凭本事来界定。
贺宴舟要硬生生压过一个裴家,还是压得过的,可若是始终没有确切证据,贺家不占理,贺宴舟未必兜得住。
虽说裴清寂曾经试图杀害过彩云,但彩云现在还好好活着,她并不想被人找到,无法出来作证,更没有她的尸身可以出来作证。
这件事情贺宴舟安不到他身上去。
天彻底亮了,牢房内开始传出一阵阵惨叫。
贺宴舟对梁泰道:“把你这儿所有犯人的卷宗调一份给我,我会把裴清寂的罪证编造出来。”
贺宴舟虽然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他若是要做,那必定是熟练极了。
裴清寂人虽然进来有几天了,但他之前做的布局还在持续起效。
戚家如今生意上的漏洞越来越多,如同紧绷的弦,本来东拼西凑还能盘得动,现在却摇摇欲坠,只能依靠借款勉强将生意维持住。
戚氏的哥哥又一次找上了她的门。
“妹妹,你手上还有没有钱,家里急用。”
戚氏皱眉:“哥哥,我上次不是刚给过你一笔吗?”
“家里现在困难,若是不填银子进去,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咱们家还倒欠人家好多呢……”
“害,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现在若是没钱继续维持,咱们家就彻底完了。”
戚氏怔怔道:“怎会如此……”
可她没办法呀,哥哥都这么说了,她必须得替家里筹钱呀。
想到老夫人之前随手就让李嬷嬷给她的一匣子白银,戚氏心里想,婆母那里一定还有多的钱。
老人家攒了大半辈子,怎么会没钱。
“哥哥放心,妹妹一定想方设法替你筹钱。”
送走了哥哥,戚氏心里在想,这下可用什么办法再问婆母要钱呐,铃儿的嫁妆也置办得差不多了,虽说不算多气派的,但也算体面。
看着从官场里回来的丈夫,戚氏心生一计,丈夫的官职这么多年没动过了,也该动弹动弹。
若是以要为丈夫打点上司的理由去找老夫人要钱,老夫人应该不会不给的。
今日是“秦相宜”的头七,西院儿搭的葬礼台子终于能收起来了,戚氏想起来就晦气。
随便找几个人,抬着空棺材拖到山上去下葬了便是。
可没想到,今日送葬的宾客竟来了这么多。
江老夫人出来看到这么多以前的熟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都是老将军以前的友人,沾的还是那时候的光。
“说起相宜啊,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竟就这么没了。”
江老夫人记得眼前这位夫人,正是她给刚满月的秦相宜送了一副长命锁。
江老夫人当时看到那挂在女儿胸前的长命锁,心里颇为不爽,儿子出生的时候,哪有那个呀。
“相宜真是可怜啊,自她出嫁后,我们也没有见过面了,唉,听说她后来又和离了,真是红颜薄命。”
此时京郊某个绿草如茵的庄子里,贺家几个姐妹约了京里交好的公子小姐们出来打马球。
今日雪停了,太阳灿烂得很,照得草坪上金灿灿、绿油油的。
贺家本就是个大家族,人口多,大家又交友广泛,这样一来,今日京城里但凡叫得出名号的公子小姐们便都来了。
秦相宜上回在宫中百花宴上就夺了投壶的魁首,又被皇上封了郡主,今日更是引人注目。
大家都免不了要品鉴品鉴这位刚出现在京里的郡主的风姿。
秦相宜穿着一袭浅绿色的骑装,衣料是质地上乘的云锦,在冬日阳光的映照下,是极其吸人眼球的活泼又尊贵的少女。
腰间束着一条藕荷色的锦带,不仅勾出她不盈一握的少女腰,更添了几分灵动娇俏。
下身着的马裤利落又干练,脚蹬一双黑色小皮靴,靴面上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珍珠。
头戴一顶小巧的软毡帽,帽檐微微上翘,几缕乌发从帽檐旁垂下,随风轻抚她粉嫩的脸颊,念薇小姐明眸善睐、眉眼如画。
她手持一根精致的马鞭,鞭杆以紫檀木制成,鞭梢则是柔软的丝绦,系着一颗小巧的金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她玉手轻挽马鞭,身姿挺拔地站于骏马旁,真是叫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