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片温馨欢愉的氛围衬得愈发美妙动人,在这小年夜的漫天风雪中,贺府沉浸在浓浓的团圆温馨中。
贺宴舟陪着祖父,见了一波又一波的客。
郎君身姿挺拔如松,不停地拱手作揖,动作利落、君子之仪:“伯伯好、伯母好。”
声音清朗,让人听来心生愉悦。
他做起这样待客的事情来游刃有余。
是最谦逊有礼的郎君。
而他一回头,便知爱人在何处。
“听说今瑶找回了侄女,如今养在膝下,也叫出来给我们见见。”
贺家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张念薇就是秦相宜,只有以老爷子为主的一小部分人知道。
这件事情的影响始终不好,不好叫人知道真相。
不过也没关系,无人会抓着真相不放。
秦相宜被贺夫人带着走出来,正正好立在贺宴舟身旁。
两人并肩而立,都是家中最小的后辈,一个风姿卓越、一个温婉可人,真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儿。
表哥身姿修长挺拔,表妹亭亭玉立在旁,身着桃红色罗群,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表哥朝她一笑,表妹便害羞地垂了头。
贺夫人笑着向众人介绍道:“这就是念薇。”
任谁看了这金童玉女的美好画面,都不得不夸一句:“今瑶真是好福气。”
贺家早传出消息,要给表哥表妹订婚,这两人是一对儿,已经是公认的了。
到了饭点,大家全都围上圆桌去吃饭。
秦相宜坐在小女孩儿们这一桌,贺宴舟坐在郎君们那一桌,两人隔桌相望。
老爷子坐在主桌上,率先举起酒杯:
“诸位,值此盛宴,老夫心内甚喜,看这厅中满堂祥瑞,愿吾家子弟,于仕途上秉持清正,忠君爱国,为社稷尽忠效力;
亦盼吾家女眷,温婉贤淑,宜家宜室,福泽满门。
且祈愿四海升平,百姓安乐,吾等齐心,共守这盛世之景,尽享太平之福,令家族荣耀,世代相继,绵延不绝。”
众人皆举杯同祝。
太傅又斟了满满一杯酒,刚刚一番话说下来,已经有些热泪盈眶了。
“另,今日我贺家长孙,宴舟,刚从北境回来,不负家族所望,值此良辰吉日,老夫便亲自做主为他与他表妹张家念薇订婚,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完婚。”
第49章 第 49 章
此话一出, 秦相宜倒成了在场最惊讶的那一个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抬眼,却见贺宴舟目光灼灼正盯着她。
除了他们二人以外, 所有人都在为这门亲事祝贺。
纵是贺宴舟,也从未想过自己与姑姑的婚事能够来得这样正大光明。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祝福。
刹那间, 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化为乌有,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隔着珍馐佳肴、杯盏交错遥遥相望,虽未言语,未近咫尺,目光交融里倾诉着无数情愫。
玉树琼枝, 熏炉温帐, 酒力渐浓春思荡。
隔着酒盏, 秦相宜定了定神,贺宴舟凝视着她,嘴唇在动, 他在说些什么。
她便认真注视他,读懂他的唇语。
可他说了很大一段,她以为他或许只是想对她说两三个字而已。
秦相宜读过的书不多,但是她却看懂了贺宴舟说的。
一字一句,他的神情专注而虔诚,他的默读唇语, 却在她的脑海中激荡, 那股情绪是那么强烈, 那么震撼, 叫她永生难忘。
他说的是:“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 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决。”【1】
秦相宜后来在想,他何故对她会有那般强烈的情感,她其实,并不是多好的一个人。
她甚至可以说,贺宴舟以往所喜欢的,她的那些特质,她都是装的。
可是命运将她带到这样的境地了呀,上天是有在善待她的呀。
待酒鼾耳热,这场宴席也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过几日再上门拜年。”
“慢走。”
秦相宜也是要走的那个,她目前还住在栖云馆。
好在栖云馆离贺府并不远。
贺宴舟主动走到她身旁,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朝她伸出手:“表妹,我送你。”
他伸手将她扶上马车,在一旁骑马护送,就像他往常每日送她回家一样。
不过这次,是他送她回他们共同的家。
栖云馆内的一草一木,皆是出自他手建成,是他所有心意的结晶。
月光轻柔地洒在青石板路上,贺宴舟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袂随风轻拂。
贺府门口聚集的众人,皆是看着这一对表兄妹赞叹不已。
贺夫人走到大门前,贺宴舟刚上了马。
贺夫人忽的对他道:“宴舟,快去快回。”
贺宴舟骑在马上望着母亲,抿着唇,轻微点了点头。
贺夫人便放了心。
宴舟是家里最听话懂事的后辈,家族礼仪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传承。
马车开始行驶起来,秦相宜独自坐在这通体奢华的马车之中,她轻撩开勾勒着繁复花纹的窗帘,往外看去。
宴舟骑在马上,如往常一样,她能看见他起伏的背影。
她抿唇笑着,便觉得再没有比如今更幸福的时候了。
很快就到栖云馆了。
贺宴舟翻身下马,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
那温温热热的手掌掌住她的一瞬,她才恍然惊觉,宴舟回来了。
她垂下头,想起,他回来以后,他们至今还未好好说过话,唯有刚刚无声的誓言在她耳边回响。
千松已在栖云馆门前等待,见着贺宴舟眼前一亮。
“贺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千松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贺宴舟朝千松笑了笑,千松一怔,贺大人月下容颜,真是……纵是见了再多次,也不得不感叹,他一袭月白长衫,行走间清风相随,君子端方,暖彻人心。
他从马上拎下来一盒子胭脂鹅脯,递给千松:“你今日没来吃席真是可惜,祖父已经为我与表妹订婚了,你今后叫我姑爷便是。”
话说得平淡,听起来没什么太兴奋的语气。
可千松回他:“可不行,还未正式成婚呢,称不得姑爷。”
千松只拎着吃食望着姑娘笑,没想到姑娘的婚事竟进行得这样顺利。
再看姑娘的表情,定是藏着满腹心事要与她说。
秦相宜走到千松身边,堪堪挨着栖云馆的门槛,就要迈进去了。
她望了眼贺宴舟,柔声道:“表哥,我就先进去了,明天见……”
贺夫人都叫他快去快回了,定是不要他在这里多耽误的意思,他也是答应了的。
可这贺宴舟,也不走,就那么跟着表妹进了栖云馆。
他黏在表妹身后,寸步不离,千松拎着食盒回自己院子去了。
眼下没人了,他又叫她:“姑姑。”
秦相宜身子一僵,她向来遭不住他这样叫她。
她站在院子里,不敢回头,但他逐渐逼近的呼吸打在她的后颈,拂动了她的碎发。
栖云馆的院落被修建得繁花似锦,美得像一幅画。
夜里的月光笼罩下,繁花反倒更艳。
她鬓边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贺宴舟的下巴硌在了她的肩上。
他撒着娇:“姑姑,你想我吗?”
紧接着是他的两根手臂,从后面往前伸过来,牢牢箍住了她的腰。
越来越多的头发垂下来,颈间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腰被他箍得更紧。
秦相宜伸手拉住他:“宴舟,你勒得我有些紧,松开些吧。”
他往常温柔极了,也不似这般呀。
他却不听,只将头埋在她颈间喘着粗气。
那气息越来越重,秦相宜心里想着,他好不老实。
他将手往上挪,挟住她的下巴,命令道:“把头转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秦相宜当真将头侧转过去,正好对上了他的热气。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将要落下泪的模样,她轻咬嘴唇,红彤彤的嘴唇像是熟透的樱桃,即将要被咬破,泵出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