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聿不动声色地压着她,不让她动,随后,戏谑道。
“悦儿不是要到对面去坐,怎么不动?可是舍不得这处的暖和?”
陆清悦沉默,看了看自己被压得结结实实的裙摆,她歇了心思,拨弄起了茶杯。
燕聿其实不怎么怕寒,拿着个汤婆子没什么作用,但他也没有还给陆清悦的打算。
他将他的手递给她:“你将汤婆子给了我,我将手借你暖暖。”
捂汤婆子久了,一时离了去,手冷得的确很快。
要不是有杯热茶能驱驱寒,她这会儿就要凑到炉子旁边了。
她也不矫情,干脆把自己两只冰冰凉的小手都塞进燕聿的掌心里。
燕聿裹着她的手,微微皱了皱眉,陆清悦以为冰到他了,勾起得逞的笑容。
燕聿把汤婆子还给她:“手凉得这么快,好好拿着。”
她抱着汤婆子,正要缩回手,燕聿捏住了她其中一只手,手指勾到了她戴着的新镯子。
“戴上了?”
他拉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这颜色果真最是衬你。”
他的视线向下扫过她的脚腕:“脚上的链子可也戴着?”
“陛下明知故问。”
燕聿每次来最多只待上半个时辰。
走之前,他将香囊解了下来,放进了怀里揣着,万一掉了可就难寻回了。
送走了燕聿,陆清悦垂下了眼角,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红棉和绿玉对视一眼。
红棉:“夫人不高兴吗?”
陆清悦抿着嘴,摇了摇头,她好像有点不舍得燕聿走。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她闭了闭眼睛,仿佛有很多东西堆砌在一起,很复杂。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燕聿是帝王,后宫女子只会多不会少。
她见过了温知意为爱在牢笼里挣扎的模样,她一点也不想成为那副模样。
她不想从一个牢笼里出来,又进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牢笼里。
陆清悦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和燕聿纠缠得那么深,关系撇不干净。
燕聿或许也容不得她随意抽身离开,而且现在就算她成功抽身,她也没地方可去。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只希望她到时候别陷得太深了。
她看向红棉:“商队没来信么?”
红棉:“暂时没有,可要差人送封信去问问?”
“不用,算算日子,商队也该回来了。”
第215章 让让我吧
燕聿也不是日日都能来,忙得厉害时,陆清悦是见不到他的。
这样也好,毕竟她也担心自己和燕聿待得越久,会越陷越深。
天冷了,陆清悦就不愿意动了,但兰婳托人捎了口信来。
一听到兰婳怀了身孕,她立马换了衣裳前去宋府。
陆清悦随着丫鬟进去时,兰婳正在纳小鞋子,她的手上的动作未停。
“悦儿来啦,自己坐吧。”
陆清悦解下了身上的毛氅,走到炉边暖了暖手。
兰婳看她:“怕冷怎么不带汤婆子出来?”
她轻轻搓了搓手背:“想着你这里有,我何必再拿来。”
兰婳无奈一笑:“十芝,去拿个汤婆子来。”
十芝:“哎。”
陆清悦坐到了兰婳的身边:“什么时候诊出来的?”
兰婳:“前几日,无端端反胃,请了大夫才知道是怀了身孕。”
陆清悦拿起小筐子里的小线团:“那这么快就给孩子纳起鞋子了?”
兰婳停下手里的动作,双手垂到膝盖上。
“这不是闲着无事做么,自从知道我怀有身份后,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的。”
“那我就只能做这些打发时间了,趁着有空,多纳几双,日后也好替换着穿。”
陆清悦边接过十芝递过来的汤婆子,边道:“宋大人也不过是太紧张你了。”
“我知道,反正天也冷了,我就索性待在屋里不出去了。”
陆清悦叮咛:“但你可仔细些身子和眼睛,别太劳累了。”
“没事儿,宋大人每日都让太医来为我诊脉,胎儿与我都健康着呢。”
陆清悦:“那就好,等孩儿出生了,我可要当孩儿的干娘。”
“好好好,没人能跟你抢,既然你来了,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那个徐还瑶,我去打听过了,她进宫去了,而且,她很受太后的喜爱。”
陆清悦笑道:“你就别操心我了,她现在不是还没为难我吗?”
兰婳忧心忡忡:“多防范些也是好的,太后好像还要替她办个洗尘宴。”
陆清悦打趣:“嗯?宋大人消息如此灵通?”
兰婳瞪她:“你别打岔,跟你说正事呢。”
“行,那什么时候?”
“快了吧,但应该不会直接说是洗尘宴,大约会想个旁的由头。”
陆清悦点了点头,之后,她忽然问起:“这个徐还瑶,是随了太后娘娘的姓吧?”
兰婳压低声音:“是的,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徐家本家不是京城人士,门楣不高,又人丁稀薄,出了个徐太后,可不得好好夤缘着。”
“有了徐太后这层关系,徐家这几年水涨船高,人丁倒也兴旺了起来。”
“只是徐太后除了跟她的亲妹妹亲近外,其他的倒不怎么来往,而且还不许旁的徐家人到京城里来。”
陆清悦猜测,燕聿身体有异,太后应是知道的,莫非是怕外戚强盛后乱政?
兰婳继续说:“太后娘娘的亲妹妹也只有徐还瑶这么一个女儿,太后娘娘又那么疼爱徐还瑶,只怕是要亲上加亲。”
陆清悦:“你的意思是?”
“陛下不是还未册妃册后么。”
兰婳苦恼:“徐还瑶要真当上了贵妃或皇后,难保她不会秋后算账,对你不利。”
陆清悦语气平静:“她要真秋后算账,我想躲也躲不开,苦恼也无济于事。”
“不如放宽心,说不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着,她捻了一颗干果子吃。
兰婳责怪道:“你啊,亏人家巴巴地替你担心,你倒好,还叫人家放宽心。”
陆清悦替她拨弄了一下丝线,一点儿也不理亏。
“你怀着身孕呢,平白操那么多心做甚,再说了,叫你放宽心,也是为了我这未出世的干孩儿着想。”
兰婳夺过丝线:“行行行,你不乐意我替你担心,我便收了这份心。”
两人说着贴己话,不知不觉天色暗了,陆清悦也该走了。
“改日我再来替你解闷。”
兰婳站在屋门口,替她系了系毛氅。
“别,过些时日,只怕更冷了,你那么畏冷,要来受了冻,可怎么是好,存心要让我愧疚不成?”
陆清悦:“那我寻个天气好的日子再来。”
“行了,快些去吧,小心着些。”
陆清悦:“哎。”
担心兰婳闷着,陆清悦去宋府的次数多了,有时会遇到宋存。
宋存拱手:“宋某平日里常忙朝事,多谢陆夫人常来陪伴婳儿。”
陆清悦:“宋大人客气了。”
十天半个月未见,燕聿伪装的隔壁王公子又有了新的藉口。
对外宣称要与陆清悦做买卖,来陆清悦府邸串门更是光明正大了。
陆清悦坐在园子的小石桥上,闭着眼睛,晒着冬日的暖阳。
今日宋存休沐,她就不去看兰婳了。
绿玉:“夫人,王公子来了。”
陆清悦睁开眼睛:“知道了,下去吧。”
燕聿来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怎么天冷了,反还往外跑?”
“这不是有暖阳么,正要出来晒晒。”她往旁边挪了挪,“陛下挡着我了。”
燕聿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也不拿汤婆子,手冷不冷?”
陆清悦摇了摇头:“不冷,晒了好一会儿,都有些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