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承握着她的手不松,伸出两根手指头,戳在窗户纸上。
姜扶笙睁大乌眸担惊受怕地看着他的动作。手指戳上去发出轻微的响动,她心里更紧张了。
此时惜兰恰好叫了一声,这声音就被遮过去了。
姜扶笙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赵元承便又戳了一个矮一些的洞口,将她往前拉了拉,示意她凑上去看。
姜扶笙抗拒地往后退让,脸上又烫起来。陆怀川宿在惜兰这处,惜兰又是这样的动机。还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那回事吗?赵元承怎么这样!
赵元承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扶着她脑袋摁到窗子的洞眼处,低头贴在她耳边低声语气强硬地命令:“看。”
耳朵被他口中喷出的热气熏得痒痒的,姜扶笙缩了缩脖子只好将眼睛贴了上去。
她假意顺从实则紧紧闭上了眼睛。非礼勿视,她才不要看卧室里的情景。不过,她也不能反抗。若是继续反抗,万一赵元承发疯弄出什么动静来惊动陆怀川就不好了。
她虽乖顺,赵元承也没放松,手依然扶着她脑袋,眼睛也贴到了窗户上。
“少爷,饶命,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惜兰苦苦哀求,听着很是可怜。
陆怀川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
姜扶笙起初以为两人在做亲密的事情,惜兰开口求饶……可是,惜兰的语气听着很不对。
她和陆怀川也是真真切切的夫妻,自然知道若真是那回事,惜兰语调必定是千回百转,婉转动听,但凡懂的人都能听出来的。可是惜兰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真的是哭着求饶,没有一点愉悦的意思在里头。
她心中疑惑,乃至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忍着没有睁开眼睛。
她不和赵元承一样!
“啪!”
一声响像是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姜扶笙毫无防备,浑身一震。
赵元承的大手下意识在她后背处轻拍安抚。
惜兰痛呼一声,哭起来:“少爷,少爷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别打了,饶了奴婢吧……”
她似乎很怕陆怀川,不敢哭出声,但是又承受不住痛,还是忍不住啜泣。
“你和她说了什么?”
陆怀川终于开口了。
他慢条斯理,阴柔的语气听在耳中阴恻恻的,和平日的温润如玉判若两人。
姜扶笙惊讶地睁开了眼。陆怀川说话怎么是这样的语气?
从小时候认得陆怀川到长大后嫁给他,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听过陆怀川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让人毛骨悚然。
听起来很不像陆怀川,但偏偏声音又是他的。
眼前的卧室亮如白昼。
因为窗户就在床后,所以她视线里只看到半透藕荷色床幔,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床幔内透出两道身影。
躺着的是惜兰。她四肢似乎被束缚着,绑在床的四角,影影绰绰能看出来她身上□□。
坐在床沿处的瘦削身影一看便知是陆怀川。
姜扶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真的是陆怀川?
回想陆怀川和她……他们亲密的时候,陆怀川总是很温柔。她但凡有一点不舒服或是不愿意,他便会停下来,对她可谓呵护到了极致。
可他对惜兰怎么没有一点怜惜,还下这么狠的手……
她便要往后退让,这样的情景她没有见过,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也没有勇气面对。
偏偏赵元承手掌着她后脑,不许她退缩。
她只能被迫继续朝卧室里看。
“奴婢真的没有说什么,奴婢没有泄露半句少爷所为,只是和少夫人说想回庄子上去,求求少夫人成全……少爷,奴婢真的没有说别的,没有……”
惜兰哭着回陆怀川,字字泣血。
“啪!”
陆怀川毫不留情,又是一鞭子落下。
姜扶笙这一次看清楚一些了,陆怀川手里握着的,应当是像马鞭一样用皮子做成的鞭子。
这种鞭子很有韧性,抽在皮肉上不会皮开肉绽,但会让人痛到骨子里。
惜兰到底做错了什么,陆怀川要这样惩罚她?只是因为惜兰求她说要离开陆府,回庄子上去陪生病的爹吗?陆怀川怎么会这样不可理喻?
惜兰痛得话都说不出,只听到牙齿哆嗦着咯咯作响。
“是我待你不好,每回来都折磨你,所以你才去求少夫人放你离开的,是不是?”
陆怀川取出一个巨大的物事,举了起来。
姜扶笙看他手里的东西有些眼熟,隔着床幔看不真切,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惜兰惊恐至极,连声道:“不是的,不是的……奴婢身为少爷的妾室,本就该任由少爷施为,奴婢不敢有丝毫怨言……少夫人,少夫人心地善良,和少爷相亲相爱。少夫人一定不会怀疑少爷的,奴婢和少夫人说了,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缘故……”
陆怀川似乎压根没有听到她的话,手里的东西逐渐没入。
惜兰惨叫着拱起身子,口中崩溃大喊:“不要……少爷,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去找少夫人,奴婢保证不去……”
陆怀川却压根儿不想饶过她,手里动作不停。
姜扶笙
虽然看不清楚,但还是震惊到了,她想起陆怀川拿的是什么了——那是一根擀面杖。先不说那东西太长太大,就是硬度也不能挨着皮肉啊……
她隐约看到一片猩红,惜兰似乎出了血,陆怀川还没有停手,惨叫声越来越大,惜兰在绳子中央挣扎却无法逃脱,场面太残忍了。
姜扶笙几乎忍不住惊骇出声。
赵元承大手探过来,掩住了她的唇,带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姜扶笙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漆黑的眸底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手都在微微颤抖。陆怀川怎么会变成这样?
“嫂嫂觉得如何?表哥有没有对你这样过?”
赵元承唇角微勾,几乎咬着她耳朵。
姜扶笙惊恐又恼怒地推了他一下,她要是被这样对待只怕早不在人世了。
她忽然想起来。
最早的时候,陆怀川不来惜兰的院子。惜兰怨恨她,时不时便在院子里指桑骂槐说她是妒妇,霸占着陆怀川的宠爱。
陆怀川来过这里一次之后,惜兰就再也没有骂过她了。
后面那日,她和陆怀川回府撞见一瘸一拐的惜兰。那时候惜兰很惊恐,她还以为惜兰是害怕她。现在想起来才明白,惜兰真正害怕的是当时站在她身后的陆怀川。
惜兰腿瘸也不是生病了,是被陆怀川硬生生折磨的。所以陆怀川替她挡剑受伤那一阵子,惜兰的腿脚也痊愈了。
所有的事情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许多环节串起来,惜兰的事情便明明白白了。
“表哥禽兽,嫂嫂大可不必迁怒于我。”
赵元承将她拉近。
姜扶笙正欲推开他,卧室里惜兰的惨叫声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呜呜咽咽的。
她不由偏头看过去。
“看看。”
赵元承又将她拉到窗前。
卧室里,陆怀川衣袍散开,手中的擀面杖往惜兰口中送。
不知惜兰是不情愿还是哪里做得不到位,陆怀川抬起手来便重重扇了她几个巴掌。
姜扶笙只看了一眼,便受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心中膈应又害怕。
这样的陆怀川凶狠且残暴,可怕极了。可陆怀川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这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怀川?
“嫂嫂,哥哥是不是不行?要不然放进去的就不是他手里的东西了。嫂嫂有没有帮哥哥那样弄过?”赵元承将她带出围墙外,让她站在地上,手臂箍着她的细腰却没有松开,唇瓣蹭过她的耳廓,言语暧昧至极。
姜扶笙脸儿乍红,羞恼地推开他,转身逃也似的往回走。她还没有从方才所见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这会儿脑中乱糟糟的思绪混乱。这人还问她这些恬不知耻的问题!
谁要理他!
还有陆怀川,一直以来在她心中温雅斯文品行端正的人,不想私底下竟是这般。
“姜扶笙,你给我站住!”
赵元承叫她。
姜扶笙不理他,脚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赵元承三步两步追上去捉住她手腕。
姜扶笙甩手往前跑,却丢不开他,被他就近摁在一株柿子树上。
才开春,柿子树还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皎洁的月光照下来,斑驳的影子落在赵元承他的衣襟处,平白显出几分意气清贵。
“嫂嫂跑什么?”
赵元承低头逼近,呼吸有些粗重。
“我,回院子。”
姜扶笙仰着脖子后脑贴着树干躲他,口中胆怯地回他。
他的呼吸好烫,都打在她脸上。他这样可怕得很,她吓得红了脸颊和眼眶。
“现在我说的话,你信不信?”赵元承捏着她下巴,逼她和他对视。
“什么话?”姜扶笙纤长的眼睫扑闪了两下,乌眸中满是迷惘。
她被方才的场景惊吓得一时半会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什么问题。
“陆怀川不是本人。”赵元承大拇指在她唇瓣上摩挲,呼吸愈发粗重。
指腹薄薄的茧子蹭得唇瓣酥麻,姜扶笙呼吸不禁一顿。她摇摇头,垂下眸子轻声道:“我脑子里乱得很,要好好想一想。”
她需要安静下来,好好理一下思绪,想想陆怀川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