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的是不能让陆怀川知道这件事情和她有关系, 倘若陆怀川知道了,只怕要闹得不认她这个亲娘。
“我也不知。我明明安排好的。”季氏也是一头雾水。
一切她都算计好了的,到底纰漏出在什么地方?
陆大夫人问道:“你安排的人是否可靠?”
“我娘家带来贴身的婢女, 不会出错。”季氏惊疑不定。
“娘……”曹云清在屋子里被赵元承扫过一眼之后,这会儿才缓过神来,哭着走向季氏。
“清儿。”季氏想起来拉着她手道:“你先别哭了,娘不是让你到前面去了吗?告诉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事情没能成,她总要问清楚缘由。
曹云清抽抽噎噎道:“我看见长公主家的张未佐了,娘说她是坏人,我想起姜姐姐独自一人在房里,便想去喊陆大人来救姜姐姐。但是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陆大人,恰好遇见小侯爷……”
陆大夫人和季氏闻言面面相觑。
陆怀川才来便被她二人喊着在花厅和人说话,生怕陆怀川想起来去找姜扶笙,反而坏了事。
谁知道曹云清竟这样的心地善良,找不见陆怀川,就找了赵元承来救姜扶笙。
陆大夫人看看季氏松了口气,只要她这边不露馅儿就行。至于季氏……当初是季氏自己自告奋勇要做这件事的。
如今,也是季氏没管好女儿才导致这样的结果,自然由季氏自己来承担。
良都侯没有来,石青带着大夫先回来了:“主子,百善堂的老大夫来了。”
赵元承抬眸看过去。
陆怀川也顾不得和赵元承计较,便上前道:“老大夫,麻烦您给我妻子诊断一下。”
那老大夫须发皆白,背着一只大药箱,被他一路带着飞奔累得气喘吁吁。
听到陆怀川所言,不由看向赵元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浑浊的眼里生出了好大的疑惑。
这个郎君才是那女子的夫君?那抱着她的又是谁?
“劳烦您快一些。”石青推着他往前走。
“别催别催。”老大夫将身上背的药箱递给石青,也顾不得擦汗便去拿姜扶笙的手。
姜扶笙攥着赵元承的衣襟不松。
老大夫倒是知道变通,径直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她脉门上。
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老大夫的脸上。
陆大夫人这个时候才发觉赵元承竟然还抱着姜扶笙,这也太不妥了。
她想出言制止,但见陆怀川一心扑在姜扶笙身上,心中顿时极不悦。姜扶笙和赵元承都什么样了,她这个傻儿子居然还这样关心姜扶笙。她干脆没有开口,留着等陆怀川自己醒悟。
老大夫闭着眼睛摸了摸雪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如何?”陆怀川迫切地问。
赵元承目光也落在那老大夫的脸上。
老大夫不紧不慢道:“不必着急,这位夫人没事,只是中了迷药,分量并不大。但这位夫人身子有些虚弱,又气急攻心,这才导致昏厥。”
“大夫,要如何医治?”陆怀川追问。
那老大夫正要说话。
“元承!”良都侯匆匆而来,瞧见眼前情形不由变了脸色,呵斥道:“又在胡闹什么?还不快将你嫂嫂放下?”
老大夫看看赵元承,这才明白,眼前这两个儿郎竟然是兄弟二人。这龙争虎斗的,弟弟还抱着嫂子,这……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啊!
陆怀川见良都侯来了便伸手去抱姜扶笙。
赵元承却还是不肯放手。
“侯爷。”陆怀川回头喊良都侯。
良都侯上前劝解道:“元承,快松手,这么多人你也不怕人笑话!”
赵元抿唇连他也不理会。
“这样吧。”那老大夫见这两方僵持不下,好心道:“先把这位夫人平放,老朽也好给这位夫人施针。几针下去,这位夫人就能苏醒了。”
“好,进屋子吧。”
良都侯应了,推着赵元承又返回了屋子里。
赵元承这才俯身将姜扶笙平放在软榻上,起身时却顿住了——姜扶笙两只手牢牢攥着他衣襟不肯松开,大抵是太害怕了。
他侧眸看了陆怀川一眼。
陆怀川脸色铁青,当即握住姜扶笙的手:“扶笙,松开。”
奈何姜扶笙昏迷着,什么也不知道,他费了一些力气才让她松开了赵元承的衣襟。
赵元承嗤笑了一声,站直了身子。
陆怀川立刻挤开他要上前。
老大夫道:“您也别急,老夫先施针。”
良都侯硬拉着赵元承手腕将他拽出了门,松开手有些无奈道:“怎么回事?人家夫妻的事,你掺和什么?”
他来就看到赵元承抱着姜扶笙不松手,理所当然地认为赵元承不应该。
“曹云清的母亲心思不正。”赵元承回头望了一眼,面色不虞。
良都侯也觉得奇怪:“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在前面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还留意赵元承了,一眨眼人就跑这里来了。他也往屋子里看了看,姜扶笙是怎么昏迷的?他适才发现,屋
子里的地板上似乎还有血迹。
赵元承瞥了一眼石青。
石青这才等来了发挥的机会,他将方才曹云清所说的话和自己的猜测结合在一起,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良都侯听。
“季氏真是岂有此理,此事我去和曹参政理论。事关家风他自会惩戒季氏。”良都侯看看赵元承道:“不管如何,那是你嫂嫂,有什么事你不该上手。”
姜扶笙再怎么危险,也轮不到赵元承抱她啊!
“我偏是不想她好。”赵元承转开目光,语气硬邦邦的。
“行了,你先回府去。”
他只怕赵元承留下来又惹出什么事端,挥挥手示意他回去。
赵元承没有多言,带着石青、莫山二人走了。
赵广振看着他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头也没回半分,这孩子也不知是真恨人家,还是嘴硬。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听屋子里传来动静,回头看姜扶笙已然醒了。即使隔得远远的,也能看出她面若金纸,虚弱地靠在陆怀川怀中。
赵广振没有言语,转身快步去了。
*
赵元承策马去了郊外马球场,在马球场驰骋了小半日。
他纵身下马,两场马球打下来,大汗淋漓。
石青等在球场边上,见状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球仗,将帕子递上去。
“主子,侯爷的人传消息来了,曹参政出发季氏了,说是用了家法,软禁在院子里半年。”石青笑嘻嘻地禀报。
赵元承擦着汗道:“与我何干?”
“还有,陆怀川没有留在曹府用席,便带着姜姑娘回府去了。”石青自顾自地说着。
赵元承手中一顿,眸色沉沉,手里的帕子重重砸在石青身上。
石青一头雾水,主子这又是怎么了?听说姜姑娘被陆怀川带回家去他不高兴了?可人家姜姑娘也不能不回家吧?
赵元承拿过他手中的球杖,一言不发又要上马。
“主子,等一下。”石青叫住他:“那个张未佐怎么弄?放了吗?”
姜姑娘没有大碍。张未佐手受了伤,也算是遭了报应了。他看就这么放了算了。
赵元承勒住马儿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他。
石青见他面色不好,不敢多言,只抬着头等他吩咐。
“他知道是谁拿了他?”
赵元承忽然问。
“不知道。”石青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属下让他们拿麻袋套的。”
他把张未佐丢出去之后,又让人去捉回来了。张未佐现在就在他们手里。
“带路。”
赵元承调转马头。
*
地牢入口狭窄,只容一人出入,入口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
石青在前头带路。
赵元承在后缓步顺着阶梯而下,拐过弯之后豁然开朗。
几个狱卒守在牢门前,瞧见赵元承进来连忙行礼。
“主子。”
赵元承摆摆手。
石青推开了一扇铁栅门。
众人连忙摆了桌椅,又捧了茶给赵元承。
赵元承撩袍在椅子上坐下。
“饶命,饶命……”张未佐被蒙着眼睛,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面前是何人,只知道自己这次遇到了狠茬子。
他听到动静便连连磕头:“大人饶命,放过我吧,我是舒阳长公主之子,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只求你们放过我……”
他才被抓时还挺嚣张,被带过来时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又在这里半日吓得不轻,这会儿老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