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沐一听宋常悦没和陆易安一起,也知道陆易安向来讲究,才没那么着急,但是还是放不下心。让陆风带他进府,想把宋常悦先接走。
陆易安听着大门口的一声声马鸣,还有段嘉沐发火的声音,隔的这么远都能听见,看来向来端方稳重的段小将军真的很生气。“呵”,陆易安俊眉一挑,勾唇一笑,这回眼中也俱是笑意。
青桔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马车旁,不敢去看小心翼翼将小将军夫人抱出马车,大刀阔斧走进国公府的小公爷。从背后看,被陆易安横抱着的宋常悦显得娇小又脆弱。
陆易安第一次离宋常悦这么近,他贪婪又迷恋地看着她的睡颜,朱唇微翘,明眸紧闭,浓密如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合着,盖住了她今天冷漠的眼神,那么恬静美好,此时怀里的宋常悦就像一只安静的狸猫。
走动间,陆易安看到了宋常悦颈间本该被围巾遮住的红痕,陆易安紧了紧手臂,将怀里的宋常悦勾的离他更近了点,一个吻就落在了她的额间。
第30章 深吻
◎(修罗场来了)嫂嫂,你的簪子掉在我床上了◎
陆易安碰到宋常悦光洁的额头,冰冷的薄唇触到一片温润滑腻的肌肤,就已方寸大乱,人才刚到手中,陆易安就已不想放手。
青桔跟在后面,要去找人把还在马车里睡着的女郎和绿柳都弄到厢房。
刚刚小公爷抱起段小夫人的时候,动作无比的轻柔,眼中满满都是宠溺和珍视。此时小公爷高大的背影,完完全全把怀中女子罩住,只看得到从他臂弯漏出的一双绣鞋,他抱的这么紧,还走的又轻又稳,生怕颠着她。青桔才知道小公爷是有情的,只是给的人竟然是段小夫人。
*
段嘉沐被陆风领着从大门口进了国公府。陆风走的不慌不忙,段嘉沐在后面跟着,虽然看着两人都走的四平八稳,但慌乱的气息透露了段嘉沐的焦急。穿过国公府的门廊,进了前院,越过中厅,段嘉沐才发现国公府竟然如此之大,走了这么久,还没到侧院。
到了侧院大门,段嘉沐再也等不了跟在陆风后面,越过他走到了前面,快步到了南厢房门口。只见经常跟着陆思安的那个贴身侍女守在厢房外间,好像知道他要来。
段嘉沐依稀记得她叫青桔,他问到:“我夫人呢?”青桔垂首回到:“段小夫人睡着了,现在内间休息。”
段嘉沐往房里看去,外间和内间被一盏高高的竹雕屏风隔开,屏风后面才是内间的房门,那门没有关上。他听青桔说完就要绕过屏风往里走。
青桔在身后跟上来,着急地说到:“段小将军,请留步,女郎也在里面歇息。”
段嘉沐果然停下步子,因为陆思安在里面,他是决计不能进去的。他的视线落在屏风的雕花,上面有细小的镂空,透出影影绰绰的光点。
青桔请段嘉沐坐,奉上了茶水就出去了。但段嘉沐就算现在确认了宋常悦和陆思安在内间休息,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的,他来回踱了几步,脚步乱了,气息也乱了,走了几个来回才坐下。
陆易安坐在床边,听着门外段嘉沐的动静,贪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常悦,抬手抚摸着宋常悦,柔软的头发,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子,小巧的樱唇,指尖轻轻划过每一处,每一处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刚把宋常悦放到床上的时候,虽然陆易安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但宋常悦的头落到枕头上时,难免偏了一下,脖子上的丝巾松开了点。宋常悦颈上的暧昧痕迹落到了陆易安眼里,像一颗颗热碳,烧的他眼睛冒火。那些红痕星星点点隐没到衣襟里,不知道被遮住的地方还有多少。
陆易安伸手本是想给宋常悦整理丝巾,刚挨着丝巾,他的手就攥紧了,指节都发白了,垂手停了会,细长食指挑开了丝巾,陆易安埋首到了宋常悦颈间。
一股馨香甜腻的钻入鼻息,幻化成一根轻羽,撩的陆易安心头发痒,痒的发软,软得化成了一滩水。陆易安慢慢掀开眼,瞧得见的眼神凌厉,他沿着那些红痕,一个个亲吻、舔舐、啃咬。
陆易安亲完最后一个他看得到的红痕,鼻尖轻轻擦过宋常悦的下巴,宋常悦平缓而温热的呼吸扫在陆易安耳侧,连他耳朵后面的伤疤都酥酥麻麻地痒起来,陆易安的呼吸全乱了,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再次抬头看着宋常悦时,眼尾已猩红,陆易安捧着她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就像圆光寺月夜下的龙火泉,幽深晦暗,又波翻浪涌着欲望。
陆易安知道“不该”“不能”“还需忍”,但是这个他不忍亵渎的女子,却又无数次在梦里被他禁锢在身下撞的破碎的女子,就在他眼前。
玄真道长总叹息陆易安如此年少就失了人欲,陆易安自己也以为是,心仿佛是死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为人痴,只为天愁。
这十年,陆易安的人生都是在演戏,戏子演戏演砸了,锣鼓重开,登场再来一次就行,而他演砸了,那就是万劫不复。他没经过情,历过爱,又怎么能演好浪荡公子哥陆小公爷呢?就像老僧入定就能参透佛法,陆易安向外观察,向内探索,还会仔细复盘,不断精进,熟稔了事理和人性,揣摩透了情欲,也就失了兴趣。
只要有人在,陆易安就开始登台唱戏,他封闭自己真实的情感和内心,锁在一个角落。
直到宋常悦温柔又强势的闯入他封闭的那个角落,陆易安的心开始为她跳动,视线为她所吸引,欲望也因她而起。
陆易安压抑已久的爱意打碎了他引以为豪的理智,根本没有再犹豫一秒,吻上了宋常悦微翘的红唇,刚刚碰到,陆易安就退开了,如鱼儿轻点湖面,扯出一圈涟漪,甚至算不上缠绵,但陆易安的心依然控制不住地颤动,似乎快要跳出喉咙。
现在,陆易安的鼻尖几乎挨着宋常悦的鼻尖,呼吸交缠,他瞧着宋常悦的睡颜,拇指指腹爱怜地摩挲着她的眉尾,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亲了下去。这次陆易安含上了宋常悦的嘴唇,生涩却滚烫的唇舌细细描绘着宋常悦嘴唇的形状,炙热又缠绵,比刚刚感受的更加真切,宋常悦的唇软的像熟透了的水蜜桃,香的馥郁,甜的酿人。
陆易安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欲罢不能、不可收拾,忍住了不顾一切想要深入、索取和纠缠,甚至占有她的想法。陆易安抬起了头,额头抵着宋常悦额头,肩背绷直,呼吸沉重。
陆易安把手插到宋常悦指间,十指相扣,陆易安怕自己再忍不住,退了一步,单膝跪在塌边,把宋常悦的手牵起来轻吻手背,从背后看是虔诚的姿势,但是他垂眸遮住的却是一整片掠夺的欲望。
段嘉沐坐在外间,通过那镂空的屏风,感觉里面好像有人影晃动,似乎还有沉重呼吸。他觉得奇怪,站起身来,小声唤了声:“常悦?”里面却没有回应,也再看不到什么人影。
他想不顾陆思安也在里面,直接闯进去了,但还是觉得不妥,往那屏风走去,想靠近点,透过那屏风的镂空看得清楚点。
门外的青桔听到段嘉沐的声音,慌慌张张跑进来,唤到:“段小将军有何吩咐?”段嘉沐问到:“里面还有人吗?”
青桔扯了扯袖子,遮住自己紧张不安的手:“里面自是有丫鬟伺候夫人和女郎休息,打扇、擦汗什么的。”
段嘉沐经常来国公府找陆易安,知道他不喜人近身伺候,府内没有什么多的丫鬟,也就陆思安来的时候带着两个,疑惑到:“国公府还有丫鬟吗?”
“有,还有红果,偏院也有丫鬟。”青桔讷讷答道。
段嘉沐眯着眼听着,看青桔低着头不敢看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屏风,再没有犹豫,直接往里间走去。
“段兄。”
正在上涌的血气被身后一道清冽的男声打断,却又似乎比往常略微暗哑,段嘉沐转过身,看到陆易安从外间的门口走了进来,他的头发还湿着,看起来像是刚沐浴完,来不及完全绞干就过来了。
陆易安到了跟前,又对着段嘉沐拱手行了一礼才说到:“段兄,怎么不在前院坐着喝茶,这南厢房挺偏的。”语气似有一分嘲弄。
段嘉沐这才拱手道:“务之,叨扰了,我来接常悦回府,听说她在南厢房里间休息。”说完抬头看向陆易安,隔得近了才发现他眼尾还有几丝猩红,段嘉沐狐疑地打量着。
陆易安没拿折扇,将手交握在身前,微微勾着唇,带着浅笑,任段嘉沐打量。陆易安看向青桔,对她说到:“既然段小将军如此着急,你到里间叫醒宋二小姐吧。”
青桔领命进了内间。“段小夫人……段小夫人……”宋常悦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她,悠悠转醒,看到的是青桔,茫茫然被她扶起来,宋常悦觉得睡了很久,醒来却依然头晕,可能今天真是累着了。
她环顾一周,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金丝楠木大花床上,绿柳坐在脚踏上,靠着床柱还睡着,陆思安躺在窗边的卧榻上。
宋常悦刚刚睡得特别沉,不过在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人动了她,宋常悦看到有陆思安在,稍微安心了点,猜这应该是在国公府,问青桔:“这是哪?”
青桔垂眼回到:“段小夫人,这是国公府的南厢房,刚刚你们在马车上都睡着了,就从侧院门下了马车,扶你们到客房休息了。”
“是谁扶的?”宋常悦立即问到,心中有些惊慌,绿柳是丫鬟,就算在马车上睡着了,也该叫醒绿柳来扶她,刚刚青桔那意思,明显绿柳是一起被扶进来的。
“回段小夫人,是我和红果,还有侧院的丫鬟。”听青桔说完,宋常悦还有一丝疑惑,她知道自己睡觉沉,但这样都没醒吗?
还在思索,她听见了段嘉沐的声音:“常悦!”绿柳也醒了过来,扶着宋常悦起来。
段嘉沐早等在屏风旁边,待宋常悦从里间出来,段嘉沐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啊~”宋常悦低呼一声,看房里还有其他人,锤了几下段嘉沐的胸口,想让他放她下来。
段嘉沐不理,抱着宋常悦到了陆易安面前,宋常悦只得将脸埋在段嘉沐胸口,也懒得再对陆易安说什么客套话。段嘉沐说了句“务之,告辞了”就出了门。
青桔看着段小将军抱着段小夫人出了门,高大的背影也是完全把怀中女子罩住,只看得到从他臂弯漏出的一双绣鞋,他抱的这么紧,还走的又轻又稳,生怕颠着她,和小公爷抱着段小夫人进府时一样,不一样的是,段小夫人的两只手是圈在段小将军脖子上的。
青桔不敢抬头看旁边小公爷的脸色,和他隔了三人远都能感受到小公爷低沉的戾气。
段嘉沐抱着宋常悦走到侧院的连廊转角,后面有人喊:“宋二小姐。”
段嘉沐听到陆易安的声音,停了下来,但没有把宋常悦放下来,就这么抱着宋常悦转过了头,看陆易安走了过来。
刚才在南厢房,段嘉沐听见陆易安还称呼宋常悦为宋二小姐就已不高兴,现下当着宋常悦,他更是觉得刺耳。
“务之,我与常悦业已成婚,按礼你该叫她一句嫂嫂。”不像上次那样半开玩笑,段嘉沐沉声说道。
宋常悦看段嘉沐还不放她下来,不好当着陆易安的面吼段嘉沐,又用手死死地掐着段嘉沐的腰,但段嘉沐腰上都是紧实的肌肉,宋常悦根本掐不动。
陆易安却依然像上次那样,并不回话,他走近两人,先瞄了眼宋常悦掐段嘉沐的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段嘉沐,才垂眸对着还被段嘉沐抱着的宋常悦唇角微勾,笑的散漫不羁,但眼中又满是柔情,轻轻说到:“嫂嫂,你的簪子掉在床上了。”
第31章 尊重
◎阿鸢,你连理都不想理我了吗?“不要”◎
陆易安的语气说不出的暧昧,说着竟直接将手中那只黄金掐丝白玉簪子插到了宋常悦头上。
宋常悦婚后都是梳的高髻,头发团的有点紧,陆易安插上后,还用手扶了扶。段嘉沐怕扯痛宋常悦,也不敢动。
整个过程陆易安脸上的表情都很认真,眼神澄澈,就像在毫无杂念地插花。段嘉沐和宋常悦就以这样一个奇怪的姿势和一种诡异的气氛看着陆易安把簪子给宋常悦戴好。绿柳早受不了段嘉沐和陆易安两人气场的压迫,走到了连廊前头。
“好了。”就像单纯欣赏完他的插花作品一样,陆易安这才又看向段嘉沐,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段兄熟悉国公府,你抱着嫂嫂出去自有一番情趣,我就不送了。”拱了拱手,就转身施施然走了。
“段嘉沐!你放我下来!”宋常悦捶了一拳,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
段嘉沐赶紧把宋常悦放下,垂首看着宋常悦:“阿鸢,怎么啦?”
“你干嘛要在里面抱我出来,而且我表明了拒绝,你还是继续抱着,这样一点都不尊重我。”
段嘉沐没听过尊重这个词,也没心思去想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知道宋常悦是真的生气了,一时就慌了神。段嘉沐这样不合礼数地抱着宋常悦出来,只是想告诉陆易安宋常悦是他的女人,但他不想告诉宋常悦这样隐秘又有些卑劣的心思。
“阿鸢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宋常悦没接话,睨了段嘉沐一眼,气汹汹的冲前面走了,到了国公府门口,段二早把马车赶来等在了门口,看到他们的小将军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夫人后面,好像还在认错。一群侍卫赶紧转开眼睛,假装没看到。
宋常悦当然看到了,这才停下来,算了,回家再调教吧。她猜到段嘉沐应该是下值后就直接来了国公府,语气也软了下来,“吃饭了吗?”
刚宋常悦第一次对他发脾气,一路上也不理他,段嘉沐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虽然宋常悦看着很温柔,但是他知道宋常悦其实很有自己的主意。段嘉沐看宋常悦终于愿意理他了,松了一口气,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没有。”
“走吧。”
“去哪?”
“西市。”
昨天宋常悦说想吃水盆羊肉的时候,段嘉沐就计划今天从教场回来再带她去,段嘉沐这才把刚刚压着的笑容放开,俊美的五官更加明朗。
*
宋常悦一定还在生气,脸都气鼓鼓的,但是她还是主动问段嘉沐吃饭了吗,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了段嘉沐的手心,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上了马车。
陆易安站在国公府大门边的花窗边,看着段嘉沐把宋常悦扶上马车,陆易安知道自己不该跟上去,但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
坐在街对面的茶肆二楼,陆易安能刚好看到正对着他的宋常悦,在段嘉沐面前,她一会嫣然浅笑,一会又假装嗔怪,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灵动鲜活。
段嘉沐也在给宋常悦做羊肉泡馍,他没有仔细的撇去浮沫,舀完了也没有在碗里再打走多余的油花,那汤喝着肯定不清爽。掰月牙饼的时候也马马虎虎,肯定不是均匀细碎的小块。
陆易安心想,照顾宋常悦,他会做的更好。
但陆易安看着宋常悦一勺一勺吃着羊肉泡馍,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甚至就着段嘉沐的手,咬了一口段嘉沐正在吃的饼,然后就将那个饼抢了过去,一边吃一边笑弯了眼。
陆易安一手支额,低头苦笑,心中一片颓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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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记的小二今天也是遇到怪事了。
今天中午,一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带着两个女子来用膳,其中一个女子生的蛾眉皓齿,花容月貌,但是梳着高髻,应是成了婚的妇人。那白衣公子眼中只有那高髻女子,一直在照顾她。但直到走了,两人都一口没吃。
而过了一个时辰,这高髻女子又来了,还是和段小将军一起来的。段小将军经常来西市给夫人买小食,大多摊主都认识,小二也被人指识过,当然不会认错。而刚刚那个女子和段小将军亲密无间,恩爱有加,应该就是段小将军很宠爱的夫人了。
刚看那个高髻女子一点没吃,还以为她不喜食羊肉,但这次再来,吃的倒是挺香。刚送走段小将军二人,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还在回味着这怪事,就看到中午那白衣公子又来了。
他没等小二收完桌子,就坐在了刚刚段小夫人的位置上。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已经没了其他人,不一会小二就端来了这白衣公子的餐食。
小二看他慢吞吞的吃着,觉得更怪了。
陆易安一个人吃着羊肉汤,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