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缓和了不少,负责教她骑马的一名护卫就牵着马走到她的身边,开始教她骑马的要领的注意事项。
蒋南絮听的认真,在其讲完上马的技巧过后,她就走上前去,尝试第一次上马,心里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默念着:左手抓鬃毛?,右手扶好脚镫,然后?左脚踩脚镫,一鼓作气跨上马背。
然而现实总比想像中要难得多,周妤歆她们方才轻松上马的身姿尤在眼前,但是换做自己,却连站都站不稳,马儿稍微有点大的动静,她就会不知所措,然后就有要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错觉。
尝试了好几次,蒋南絮难免有些急于求成,左脚还没踩稳,右腿就腾了空想要跨上马背,晃悠之下,不出意外的,整个人朝着后面摔下去。
伴随着一声惊呼,一双宽大的手掌稳稳揽住了她的腰肢,接住即将摔倒的她,平安落了地。
蒋南絮第一反应便以为是那个护卫,下意识拉开了距离,意在避嫌,站稳后轻声道谢:“多谢。”
话刚说出口,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熏香,意识到了什么,她当即扭头,就看见周沅白近在咫尺的侧脸,睫羽倾覆下来,有如墨玉浸染般的黑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难得见你如此礼貌。”周沅白微微启唇,嘴角扬起戏谑的弧度。
蒋南絮暗暗惊讶,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周沅白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越过她,走至那匹黑马,抚摸着马儿柔软的毛发,不紧不慢地解释:“昨日骑马不慎牵动了伤口,所以今日学了乖,懒得去了。”
闻言,蒋南絮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他的腰腹之上,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明明看上去没什么大碍,谁能想到他的腰上有个窟窿?
刀伤裂开可不是件小事,他为何要装作一副从容的模样?
蒋南絮环视一圈周围零星的几个人,犹豫几秒,还是往周沅白的方向靠了靠,背对着他们,没好气地小声说:“伤口裂开了,你就该在床上乖乖躺着啊,出来瞎晃悠什么?”
周沅白倒是丝毫不在乎那几个待命的护卫和侍女,直勾勾盯着面前唠叨他的人儿,薄唇含笑,一字一句道:“怎么?就这么担心我?”
蒋南絮耳尖发热,气鼓鼓地瞪他一眼,嘴硬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待在这,会给我惹来闲话。”
闻言,周沅白轻啧了一声,舌尖抵住腮帮子,似是在压抑着苦笑。
好半响,他朝着她弯了弯腰,目光与她平视,低沉的嗓音染上了一抹委屈的控诉:“我救了你,你却说怕我给你惹闲话?小没良心的。”
此话一出,蒋南絮莫名觉得心虚,虽然知道以他的性格说出这种话,大概率是在逗她玩,顺着他的意接了话就代表落入了他的陷阱,但是她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沉默片刻,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复,就听周沅白慢悠悠地转移了话题:“你的动作没什么问题,但第一次上马时动作要慢,不要急于求成,也不要太过害怕失败。”
“等你心里面准备好了,再翻身上马。”说到这,他朝她递来一个眼神:“再试几遍?”
“好的。”见他是真心在教自己,蒋南絮敛起杂七杂八的思绪,按照方才护卫教的方法,再次摆好了上马的姿势。
深呼吸好几次,蒋南絮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惧,又尝试了好几遍,虽然其中也有失败,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过后,她终于坐在了马上。
因为有周沅白拉紧缰绳,所以马匹很温顺地待在原地,坐在马背上远比她想像中的要安全和稳当,但终究是第一次尝试成功,她下意识握紧了马鞍的边缘,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从马上摔了下去。
坐稳后,马背上的风光远比正常站着远眺要开阔得多,微风吹拂起她的秀发,在空中荡漾出美好的弧线,金色的阳光洒在她月牙色的骑装上,美得不可方物。
而更加吸引人注目的,则是她嘴角那抹灿烂的笑容,勾得人挪不开视线。
周沅白愣在原地,他能感受到脸颊温热,猛烈的心跳乱了节奏,一点点加剧,逐渐转化为他眼里的炽热与渴望。
蒋南絮全然不察,刚想与周沅白分享喜悦,却见他忽地垂下了眼,怔了两秒,但是没一会儿,周沅白便恢复了寻常的冷硬表情,看向她提议道:“我带你往前走一段路。”
蒋南絮盯着他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话。
见状,周沅白便吩咐一旁的人将他的坐骑牵过来,随后便牵着缰绳往前方走去。
这一幕让围观的几个人感到瞠目结舌,一二公子向眼高于顶,居然愿意屈尊降贵主动给别人牵马?他们莫不是看花了眼?
蒋南絮不懂这个规矩,所以才没有拒绝周沅白的提议,若是她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同意。
适应马背过后,周沅白就将缰绳交到了她自己的手里,随之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
蒋南絮偏头看过去,一眼便认出了这匹黑马就是之前吓唬过她的那匹,之前仅有的几次会面都不太友好,此刻望过去,那黑马就跟有感应似的,扭头冲她喷出两道热气。
气势汹汹的模样,骇人得紧。
蒋南絮下意识握紧了手下的缰绳,低头一看自己的黑马,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竟冒出了那句话:真是马比马气死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低小……可爱?
而它们的主人亦是极具反差,蒋南絮瞥一眼周沅白高大的身躯,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恰好此时,出去跑了好几圈的周妤歆和傅芷怡回来了,看到蒋南絮身边的周沅白,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问出了方才和蒋南絮一样的疑惑:“二哥?你怎么在这?”
“太闷了。”周沅白面无表情道。
对于他语气里的冷淡和不满,周妤歆不明所以的眨巴眨巴眼睛,一边拿手帕擦拭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一边笑着对蒋南絮道:“蒋娘子这就学会骑马了?悟性挺高的嘛。”
闻言,蒋南絮连忙摆了摆头:“没有,我才学会上马,还不会骑呢。”
“哦?是吗?”周妤歆拖长语调,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视线在蒋南絮和周沅白之间扫视几眼。
这突兀的打量,让本就心虚的蒋南絮大气都不敢喘,所幸,她没发现什么,只说:“二哥,你陪我跑两圈呗?好久没跟你一起骑马了,刚好三嫂觉得太阳太晒了,想休息一下。”
周沅白没仔细听周妤歆说了什么,目光落在口口声声说害怕被发现,却不善于隐藏表现得极为明显的蒋南絮身上,玩味地勾了勾唇。
而看到他这一笑容的周妤歆,还以为他答应了,惊喜道:“二哥,你答应了?”
一听这话,周沅白迅速收起嘴角的弧度,一句话就将她的嘴给堵上了:“我的伤口裂开了,不适合骑马。”
周妤歆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响,才愣愣说:“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遛马。”
简单的两个字,再配上周沅白那张冷硬的脸,不知为何,蒋南絮特别想笑,可看着周妤歆逐渐石化的表情,忍了又忍,才勉强将那股涌上来的笑意给压了下去。
第60章 发作 搂着周沅白的脖颈吻了上去
最终, 周沅白还是没能拗过周妤歆的死缠烂打,陪着她去跑了一圈。
蒋南絮自觉傅芷怡不屑与她相处,就自己在旁边安静练习, 马儿温顺, 比较好掌控, 稍微一拉缰绳就会停下来。
在护卫的指导下, 没多久,她也能骑着马儿小跑一阵子,只不过速度不快, 距离也不远, 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啧, 骑马就是要胆子大, 像你这样胆子小的,就不适合马背。”
蒋南絮刚拉紧缰绳,就听到这么一句半是嘲讽半是劝告的话, 扭头看去,就瞧见傅芷怡环胸站在树荫下, 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傅芷怡性子直白张扬, 素来不喜欢娇柔做作、以色侍人的妾室, 她私下又与魏诗妍交好, 所以这两天每回遇上蒋南絮,都没个好脸色。
但偏偏周妤歆走到哪儿都喜欢叫上蒋南絮一起, 害得她根本没心情与其闲逛, 而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她感兴趣的项目,周妤歆又叫上了蒋南絮这个连马都不会骑的累赘。
教养让她说不出刻薄的脏话,但这种膈应人的话还是能说说的。
“三夫人说得有理,但是妾身还是蛮喜欢的, 以前没机会接触,现在就想多练一会儿,毕竟下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罢,蒋南絮脸上适时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傅芷怡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会戳到对方的痛处,瞧着她满脸真诚的样子,傅芷怡不禁想到了她的身世,卑微可怜,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眉头皱了皱,傅芷怡不自在地说:“你既然喜欢,旁人还能拦着让你不练不成?侯府每年都会来此秋猎,还愁没机会吗?你就安心练着吧,总归是有用得着的时候。”
“谢谢三夫人。”蒋南絮展颜笑道。
傅芷怡恍然回神,意识到方才自己竟说了安慰人的话,神色愈发不自在了。
忽地,她想到了什么,岔开话题道:“你与二公子很熟?”
“不熟。”蒋南絮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那他为何会教你骑马?”傅芷怡蹙眉,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周沅白会是如此好心的人。
“妾身也不知道,许是见我技术太差了吧。”蒋南絮试图用自嘲来结束这段谈话。
闻言,傅芷怡瞅一眼她撇脚的姿势,也跟着笑了笑:“或许吧。”
等蒋南絮骑马学的七七八八,外出打猎的人也就回来了。
篝火在夜幕下摇曳,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周围的一切,人们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火上炙烤着白日里捕来的猎物,肉香四溢,勾得人垂涎欲滴。
一名护卫上前,拿出匕首,对准架在火上的猎物,划下好大一块肉干下来,麻利又快速地切成薄片,分别放在不同的盘子里,随后让侍女一一送到侯府的诸位主子面前。
蒋南絮正襟危坐,佯装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眼睛却忍不住盯着那几盘烤肉的去向,直到侍女走至她这一桌,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面弯了弯腰,望着近在咫尺的美食,恨不能立马就将其拆吞入腹,可惜,主座上的信阳候不动筷子,她也就不能立马吃上。
不远处,周沅白漫不经心撑着下巴,斜斜睨着前方,将蒋南絮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火光照亮她秀丽的侧脸,映衬出她小馋猫似的灵动表情。
她新换的芙蓉对襟襦裙本就收腰,格外突出女子的曲线,而她这身子前倾的姿势,愈发将身前的软绵挤出了诱人的轮廓。
周沅白的视线缓慢在她身上游走,眼底逐渐变得晦暗,端起一杯烈酒,直饮下肚,火辣的滋味翻涌,唤醒了他的部分神智。
而将目光放在蒋南絮身上的,绝非周沅白一人。
与其紧挨着的周玉珩,自然也注意到了蒋南絮妖娆的身姿,偏生她自己毫无察觉,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盘子里的美食上,待周鸿津一动筷,她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细细品味,一脸的满足。
周玉珩脸上不禁露出宠溺的微笑,把自己盘子里没动的肉大部分分给她,“慢些吃。”
见状,蒋南絮差点被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肉呛到,所幸手边就是杯子,她赶忙抿了一大口清水,这才缓解了不适,讪讪道:“多谢殿下。”
“要不要尝尝这次新到的酒?”周玉珩被她的反应逗笑,又把自己桌上的酒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有了上次在颜府的教训,蒋南絮是万万不敢在外面喝酒了,连忙婉拒:“多谢殿下好意,妾身就不尝了。”
周玉珩也没有勉强,把酒重新拿了回来。
她分明是没有喝酒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觉得脸越来越热,肚子的温度也跟着上升,体内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四处奔腾,搅得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不得安宁。
两杯清水下肚,蒋南絮放下杯子,正打算收回手时,手腕处鼓动的异样让她登时睁大了眼睛,呆滞两秒,她迅速把手藏在了桌案底下,仓惶拿衣袖遮了遮。
做完这一切,她抬眸往四周扫了一圈,确认无人察觉到她,方才用另一只手搭在那只躁动的手腕上面,很快,仅存的一丝侥幸烟消云散。
该死的,这种时候,情蛊居然发作了。
蒋南絮深呼吸两下,试图把燥热压下去,可多次尝试无果,只能偏过身子对周玉珩道:“殿下,妾身有些不适,许是撑着了,就先回帐子休息了。”
闻言,周玉珩睨了眼她盘子里还剩有大半的食物,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但看着她稍显难受的表情,也没再多想,柔声说:“去吧。”
一听这话,蒋南絮如释重负地咬了咬下唇,赶忙起身退出了席位,路过周沅白时,专门往他那递了个暗示的眼神。
动作不大,也不知对方领悟了她的意思没,但眼下,她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为防直接在众人面前失态,她只能快速逃离。
可是她没想到情蛊发作的如此之快,尚未走至她住的帐子,双腿就已经发软到支撑不住,她不得已扶住一旁用来固定帐子的木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夜间的凉风钻进口腔,这才缓和了些许体内的燥热。
她想要往前走,可脚下就跟灌了铅似的,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前进半步,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快要摔下去的时候,倒在了烟云的怀里。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身子怎么这么烫?”
烟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故而特意往她的方向迎了迎,当触及到她滚烫的身躯时,整个人都惊得颤了颤。
“烟云,你去帮我叫……”蒋南絮难受得喉咙发痒,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