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武虹涟笑着:“这些东西哀家这里多的是,平日里哀家也不吃, 正好你用的上,都给你。反正过段时间后,还会再有的, 你不用担心哀家。”
言语间, 素兰已经将武虹涟所说的东西清点好装入箱子里, 让人在时清欢离开皇宫之前就将这些东西送去陵王府。
武虹涟看了眼还在这里的皇后和几位嫔妃,神色一改, 道:“今日已无事, 你们退下吧,哀家要和陵王妃说说话。”
皇后和嫔妃们立即行礼,离开慈宁宫。
回各自寝宫的路上,嫔妃们压低声音议论着:“那陵王妃真是好手段啊, 这么快就怀上了, 看太后娘娘那欢喜的样子,一旦她生出个儿子,这陵王妃的位置怕是无人能撼动了。”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陵王殿下的心的, 我看她也就平平无奇,又不是出自名门,我看她根本就配不上陵王殿下。”
“就是就是……”
“我看啊,陵王殿下对她未必是出自真心,不过是新奇罢了。等那阵兴致过去了,看她一个乡野丫头还能不能坐稳那陵王妃的位置。”
其余几人附和的八卦着,一副看不起时清欢,也不觉得她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是一时运气好才得到如今的地位。
见皇后没有说话,一个穿紫衣的妃子小心的开口:“皇后娘娘,您说是吧?”
皇后根本没在听她们说的话,只想着时清欢怀孕的事,敛回神后,也没有接话,只是冷眼瞥过去一眼,嫔妃们立即噤声,不敢再多言。
她抿唇,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随即大步离去。
见她走远了,嫔妃们才松了口气。
至岔路口,几人分开,向不同方向走去。
等周边没有其余人了,紫衣妃子才开口跟身边与她交好的妃子说:“皇后娘娘今日好生奇怪,怎么与她说话都不搭理的?”
穿绿衣的妃子瞧了瞧周边,轻着嗓音提醒:“我听说啊,皇后娘娘以前爱慕过陵王殿下,本来她是想嫁给陵王殿下的……”
紫衣妃子惊讶:“真的假的?”
绿衣妃子小心翼翼的说:“我听说的,也不知真假……你可别在别人面前乱说啊。”
紫衣妃子连连点头。她胆子小的很,听听八卦还可以,哪里敢去跟别人说这种事?
不管是陵王殿下,还是皇后娘娘,她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另一边,诏狱内。
昨日抓来的人犯咬牙不承认任何事,多次试图以自尽的方式销毁自己这个人证,若非萧翎胥叮嘱过必须要时刻盯着他们,此刻怕是他们早已没命。
可即便活着,萧翎胥也难以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看他们的样子,要不是以死士培养,要么就是有比他们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在其幕后之人手中,否则,他们断不会如此决绝,全然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萧翎胥的耐心快要用尽,不悦之色显然浮现在面庞,脸色越发的冷,眼神更是凛冽。
此案不破,这个年他怕是难以在家中陪伴时清欢和孩子们了。
正烦愁时,谢长宇着急忙慌从外跑来,气息尚未喘匀就站定在萧翎胥身前:“殿下!”
萧翎胥蹙眉:“何事如此慌张?找到别的线索了?”
“不是!”谢长宇缓了口气:“太后娘娘那边派人来传消息,今日王妃在慈宁宫身体不适,请来太医为她诊脉,结果发现——”
“王妃有孕了!”
萧翎胥一愣,面上冷冽之色瞬改,错愕着站起身来:“什么!”
他着急确认:“当真?”
“真的!”谢长宇笑着:“听说是张太医给把的脉。张太医在太医院当差二十余年,不会出错的!”
萧翎胥笑出声来,连忙转身向外走,要去慈宁宫见时清欢。谢长宇交代让人继续看好那两个人犯后,跑着跟上萧翎胥的步伐。
去皇宫的路上,萧翎胥有点紧张。
先前时清欢怀念念时,他不在,也没能陪伴在她身侧。如今她有喜,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真是可惜。
但好在,这回自己可以陪在她身边。当年她在荷庄县时所吃的苦,这次绝不会再受!
赶到慈宁宫时,武虹涟正让张太医给时清欢二次把脉,确定真是喜脉,也确定时清欢如今身体健康。武虹涟才真正放心。
萧翎胥大步进去,跟武虹涟行礼后喊了句“母后”,便径直走向时清欢,神色惊喜而又有些紧张的望着她。
时清欢抬眼看向他,见他气息尚未平复,不由轻笑了一声。
萧翎胥眼神温柔,自然将她的手牵过后握在自己手中,随即在她身侧坐下:“你感觉如何?”
时清欢道:“来的时候吹了会儿风,有点点胸闷想吐,方才喝了茶,已经舒缓,并无不适。”
“太医也诊过脉,我并无大碍。”
武虹涟随后开口:“身体健康,可刚怀着孩子不过两月,要注意的地方还多着呢。这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可不能大意。”
头三个月最要紧……
萧翎胥忽然想起前几日他还与时清欢同房行事,那时激烈,也不知晓时清欢已然有孕,并未克制过。
他慌张看向时清欢。
时清欢猜到他的担忧,回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太医说过,并无大碍。”
萧翎胥这才松了口气。
念念走过来,趴在时清欢腿上:“娘亲,我是要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了吗?”
时清欢伸出另只手摸了摸念念的头:“是的。”
萧翎胥向她看去的眼神温和又带着笑意:“念念是喜欢妹妹还是弟弟?”
念念笑着:“都好。”
“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只要是娘亲生的,我都喜欢。”她看着时清欢:“娘亲,那我的妹妹或弟弟什么时候能有啊?明天可以来吗?”
时清欢忍不住笑出声,继而耐心回答:“明天可不行。大概要八个月后吧。”
“八个月……”念念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那还有好久呢。”
时清欢笑着:“这种事可急不得。”
念念眨了眨眼:“好吧。”
八个月就八个月……也不是特别的久,就是明年秋天的时候嘛。
在慈宁宫用过午膳,武虹涟才愿意让萧翎胥将时清欢带回陵王府,只是让念念和大虎在这儿多陪陪她,在慈宁宫吃过晚膳再派人送他们回家。
临走前,武虹涟还是再三叮嘱他要小心照顾时清欢。
不仅是刚怀上,还有这严寒的天气,需要注意的还多着,否则若是日后留下后遗症,是很难调理恢复好的。
萧翎胥一一记住,也深以为然。
回去的马车里,萧翎胥有些好奇当年时清欢在荷庄县生念念时的事。在那小县城内,无依无靠的,是如何撑下来的?
他也将自己的疑惑直接问出了口。
时清欢坦然:“我的运气其实还算不错,也不算是完全的无依无靠。你还记得住在我家隔壁的何大嫂吧,当时她帮了我不少,经常来看望我,还帮我照顾念念。”
“还有大虎的亲娘,裘娘子,她那会儿还给我送了调理身体的药材,帮我熬住成汤药给我喝。再加上我自己也知晓这些事,知道身体重要,在生下念念后多加注意,隔三差五的就请大夫来把个脉,确定身体无碍,故而并未留下生产后的不适之症。”
“不然,我若是身体不好,如何能在荷庄县做工养得起我自己和念念?”
见她如此坦然自若的说着以前的事,萧翎胥心中生出感慨来,不自觉握紧和她相握的那只手。
虽并未亲眼得到那时候的场景,可萧翎胥也能猜到那并不容易。
时清欢拍了拍萧翎胥手背:“那时的事已经过去,你也无需在意,我去荷庄县是我自己的选择,留下念念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故而因此所遇到的事也是我选择后得到的果,其实和你没有太大关系。”
萧翎胥眼中浮现出些微遗憾:“我只是在想,要是那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时清欢笑着,回握住他的手:“这回,你是在我身边的。”
萧翎胥愣了下,转眼对上时清欢温柔的眼眸。他眨眼,随后露出笑来,又郑重而认真的点了下头:“嗯。”
回到陵王府,葛一鸿就来禀告太后命人从宫中送来的东西,整理成清单后,放置入库。
萧翎胥点头表示同意后,牵着时清欢的手往内院去。
他们的屋子里的火盆没有间断过,即使没人在也一样,以免萧翎胥或时清欢回来时屋子里是冰凉的。屋子隔段时间就会开门窗透风,确保屋内在能保暖的同时也有空气流通,不会觉得沉闷。
此刻他们进屋,屋内亦是暖和。
侍女很快送来热茶,放在他们坐下的桌边。
时清欢道:“你是被太后娘娘突然喊去宫里的,想必正事还未完成,我已经平安到家,你先去处理你的事吧,不用担心我。”
萧翎胥握着她的手:“我想多陪陪你。”
时清欢笑:“说实话,这才两月左右,孩子尚未成型,而我身体健康,没什么不适之处,现在无需你陪。”
“你不用我陪你?”萧翎胥诧异,继而加大些力气握紧她的手:“你刚被诊出有孕在身,按理说,该是需要我陪伴在你身边的时候,真的……不需要我陪?”
时清欢很坦然的点头:“是啊。”
萧翎胥:“……”
他眼神瞬间失落,神情刹那恹了下来。
寻常人家的女子怀孕,都会想要夫君陪伴在身边以求安慰和宽心,可时清欢却和那些人不同。
从诊出有孕到现在,时清欢的情绪好像非常稳定,没有特别惊喜,也没有慌乱紧张,十分淡定。
见萧翎胥神色有异,时清欢问:“你怎么了?”
萧翎胥坦诚询问:“你为何不需要我陪你?而且,诊出怀孕,你好像没有特别意外,也没什么惊喜的样子。”
时清欢愣了愣,有点意外他在意的居然是这些。她轻笑一声,耐心回答:“你有你要做的正事,我不能耽搁你,何况,我就在府里,等你处理完事情回来我就能见到你了啊。我们每天都能见到的。”
“至于对怀孕一事没有惊喜……”她又忍不住笑了下:“前段时间你几乎每夜都拉着我行房,会怀上也很正常。再者,这也不是坏事,我先前已经生过一个了,对此事接受的自然很快。”
何况,她二十多了,前些年在荷庄县拉扯念念长大,需要坦然与冷静面对生活中各种琐碎和意外之事,若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怀个孕还一惊一乍的,那岂不是显得她很不成熟?
时清欢抬手抚上萧翎胥的脸,温暖指腹于他脸颊上轻轻摩挲着:“萧翎胥,我需要你。”
萧翎胥黯淡下去的眼睛因她的话瞬间亮起。
时清欢顺带着抬起另只手捧住他的脸,动作轻柔着揉了揉,笑着又补充道:“只是你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不能耽搁,不然即将到来的年节你都不能陪我了。所以,还是按你原来的安排行事吧。”
萧翎胥抿唇,抬手握住时清欢的手腕:“你考虑得也对。”
若是此刻耽搁,案子未破,陛下又着急要结果,这个年节他都不能在家好好陪时清欢了。
所以,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尽可能在新年到来前结束手头上的事最为稳妥。
陪时清欢坐了会儿后,萧翎胥要回诏狱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