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全都懵了。
不过,中年男人觉察到关许张的善意,情绪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沟通——
关月旖这才明白,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赣省F市潭溪中学高中部的李校长。
李校长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了一封信——正是之前关月旖用左手写的印刷体。
他说道:“我收到了这封信,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哇!”
“其实呢,我们对程芳晴同学的情况……知道得很少。”
“只知道她是去年来我们学校挂名复读的,也知道她的高考分数……那是相当漂亮啊!是我们潭溪高中历年以来的最高分。”
“但是呢,程芳晴同学可能和我们也不太熟,她报了什么志愿,有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直到我收到这封信……”
“我才担心了!”
说着,李校长焦急地说道:“你们看看啊!这封信,竟然说程芳晴同学被逸仙大学录取了,但她去没有报到啊!”
“我一收到这封信,立马就开始寻找程芳晴同学。我也想核实一下……你们想啊,寒门学子苦读十几年书,如果能考上本科……有什么理由不去读呢?”
“可我越想找到她,我就越找不到她!”
“她在我们学校报名复读,竟然留的是个假地址!我按照地址找了去,人家说没听过这个人!我想了又想,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查一查,所以我……自费买了火车费来了广州。”
说到这儿,李校长很生气,
“我本来直接去了逸仙大学,但是招生办老师今天都不在。”
“我就想着,其实我也不需要惊动招生办嘛,只要我来药科学院问一下,有没有程芳晴这个同学就行了。”
“如果她已经在这里上学了……”李校长挥了挥手里的手写印体信件,“那就证明这封信过期了嘛,可能程芳晴报名的时候错过了,人家招生办把信寄了出来以后,程芳晴还是赶上了嘛!只是说,这封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才寄到我们那……”
“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如果她不在这里上学,那也没关系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损失,但我回去以后,我还是要想办法找以程芳晴本人、或者找到她家里人,把情况解释清楚嘛!”
“至于程芳晴是自己放弃的,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没办法入学,大家了解一下情况就可以了嘛!”
“可谁知道啊,我从校本部赶到你们药科学院的时候,已经六点了,你们的老师全都下班了,我问门卫,门卫说他不知道啊!”
“然后我、我就拦着学生问吧!”
“一边问了七八个人,都说不知道程芳晴这个人,也不认识程芳晴这个人。”
“我都有点心灰意冷了,我想着可能是真的没来吧!”
“然后我就说,那我最后再找一个人问问,问完了我就走。”
也不知道李校长到底经历了什么。
总之,此时他悲愤交加,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狠狠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最后一次我问到了一个女同学。”
“我、我说同学,你认识程芳晴吗?”
“她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你认不认识程芳晴?她是江西女孩子,去年考上你们学校了……同学,请问你认不认识她?”
说到这儿,李校长又问关月旖、张建新和许培桢,“你们说说,我、我讲这个话,应该没有冒犯到谁吧?”
关、张、许三人齐齐答道:“没有,这是很正常的问话。”
李校长说道:“对啊,程芳晴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的名字,我也没有骂人呐……”
“结果那个女的发了半天呆,又问我程芳晴是哪三个字。我还以为她认识程芳晴,我就跟她说了,方程式的程,芳草萋萋的芳,雨过天晴的晴……”
“然后我就捱了那女的一巴掌!”李校长气愤地说道。
关月旖、张建新和许培桢瞠目结舌!
李校长看起来大约四十岁。
他可能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此时复述起当时的事,他气得眼圈儿泛红,全身都在抖。
“依我看,打我的那个女同学,就是你们药科学校的学生!”
“你们学校的学生怎么会是这样的风气?”
“我不说因为我是一个小镇上的高中校长,我就应该得到全国人民的尊重。但那个打人的同学,她做为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一个高素质的大学生,她是怎么做到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打人的?”
“何况我年纪一把了!那是光天化日之下,我站在一所全国闻名的本科院校门口啊!”
“你们学校就是这样教育学生的吗?”李校长愤怒地质问。
关月旖和张建新对视了一眼。
关月旖问李校长,“您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衣着打扮是怎么样的吗?”
李校长仔细想了想,一边说一边比划,“是个很时髦的女的,披着头发擦着口红,穿着件没有袖子的裙子和高跟鞋,好像还系着很宽的腰带……”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老师,我上前去就和她打招呼说老师好,是她自己说,她不是老师是学生的……”
“所以我到底哪里说错了话?”李校长气得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关月旖和张建新又对视了一眼,心想今天汪见雪好像就是这么打扮的。
所以?
汪见雪约了关月旖晚饭后在图书馆的小树林那儿见面,结果又爽约,
并不是汪见雪在搞什么鬼,
而是汪见雪在学校门口遇上了来找程芳晴的李校长,才被吓着了,不敢再回学校了?!
此时见李校长这么生气,许培桢出面了,“李校长,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不这样吧,让小张同学带你去学校招待所住一晚,有事咱们明天再说?”
跟着,许培桢掏出五块钱,递给张建新,“你带李校长去招待所办一下入住手续,如果食堂还开门,买份饭给李校长吃。如果食堂已经关门了,那就去小卖部买包方便面解决一下。”
张建新点头。
李校长打量着许培桢,一时间猜不透他的身份。
许培桢也没介绍自己,只是笑着说,明天白天他会过来找李校长。
李校长坐了两天一夜的绿皮火车,一路奔波赶到这儿,早就已经又累又饿。
他原本打算问到程芳晴的下落以后,就乘坐公交车离开这里;
可无缘无故被个女学生扇了一记耳光后,他差点儿自闭了!气愤地坐在校门口生闷气,不知不觉捱到这个时候。
李校长便谢过许培桢,跟着张建新去了学校。
关月旖和许培桢则赶上了夜班车,匆匆往家赶。
此时许月月正在哭,
因为姐姐平时十点四十分左右到家,最晚就是十一点左右就到了。
今天这都十一点半了,姐姐还没回来……
关月旖和许培桢下了公交车,刚走上坡,还隔了五十米远呢,就听到了小月月的嚎哭声。
吓得关月旖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地冲进了家。
前一秒,小月月还在撕心裂肺地哭,任凭关春玲怎么安慰、怎么哄,小姑娘就是认定姐姐不要她了,姐姐扔下她不管了……
后一秒,小月月见到了姐姐,眼泪鼻涕还没来得及收,便又咧着嘴笑了。
关春玲又好笑又好气,“嗨,为了哄你这爱哭鬼,妈妈都没空做宵夜给姐姐吃了……”
然后又看了许培桢一眼,补了一句,“你爸爸也没有宵夜吃!”
小月月呆了呆,嘴巴扁了起来——
关春玲急道:“别哭别哭!妈妈这就做!马上做!”
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关春玲也没找着食材。
最后她拿了三根香蕉三鸡蛋出来,打开煤炉子的风门。
先把鸡蛋磕进碗里,加了一勺奶粉、一勺白砂糖,递给许培桢,示意他把蛋液搅匀;
她则动手把香蕉皮剥了,将香蕉肉切成小圆片。
铁锅架在灶上,放一小勺猪油在锅里,
油热了以后,直接把锅拿到一旁去,将切好的香蕉片全部平铺在锅里。
这时锅里的油温已经被香蕉片冷却了下来。
再把贴满了香蕉片的铁锅重新架在灶上,等到锅里发出滋滋响的声音时,再把许培桢搅匀的蛋液泼进锅里,双手端着铁锅的耳摇晃一圈儿,让蛋液铺满整个锅……
重头戏来了!
关春玲端着铁碗,盯着锅里香蕉蛋饼的火候,突然颠了一下锅——
锅里的蛋饼被高高扬起,在空中翻了一个面,稳稳地又落回了锅里!
小月月拍手,“哇——”
关月旖,“哇——”
许培桢,“哇——”
关春玲一笑,把煤炉风门关上。
利用锅里的余温将蛋饼煎熟,然后将蛋饼挪出锅,倒在一个大盘子上,再用勺子划了几下。
一盘奶香四溢的香蕉牛奶鸡蛋饼就大功告成啦!
然后关春玲又用奶粉冲了四杯牛奶……
想着广州天气炎热,今晚的宵夜又是饼又是牛奶的,很容易上火,
于是她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苹果,洗干净了对切成两半。
就这样,每个人都分到了分量不太多半杯牛奶、半个苹果、和分量并不多的香蕉牛奶蛋饼。
关月旖照顾着妹妹吃香蕉牛奶蛋饼,自己也吃了一块。
不得不说,妈妈烹饪食物的时候,对火候的掌控,真的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