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虽然害得大家都不能再聚集在免费的美食巷那儿摆摊了,但他也不能在那儿摆摊了呀!
而且别人都找到了更好的去处——虽然要交点儿钱,但也因为是在正儿八经的步行街上,一来客流量更大,二来根本不会有人赶他们,大家的生意变得更好了!
可酸辣粉老板因为手艺不精,生意不好,根本没钱交摊位费!
他能不生气吗?
于是恼羞成怒的酸辣粉老板就找来了一群混混,告诉他们,关春玲是个单身女人……
这些混混秒懂。
他们开始在半夜关春玲回家的路上,特意等着她!
那次关春玲没有防备,甚至在这些混混靠近她时,她还误以为这些人是来找她买宵夜的,没想到这些人抓住她,要把她往黑乎乎没有路灯也没人的巷子里拖。
吓得关春玲尖叫——
电石火光之间,她突然想起李叔的交代,立刻大喊,“阿大!阿大!抢孩子了!抢孩子了!”
在那一刻,关春玲是绝望的。
因为这儿距离阿大夜宿的地方还挺远,她不确定阿大能不能听到。
但在她的衣裳被人扯坏的时候——
阿大冲了过来。
一个阿大,就把十来个混混给放倒了。
混混们大骂着走开。
阿大则浑浑噩噩地看着关春玲,似乎在等着她给他一个解释:不是说抢孩子吗?孩子呢?
当时关春玲比较激动,语无伦次地跟他说了很多很多,也不知道阿大听懂了没了。
总之,他默默地跟着关春玲,一直跟到平安巷。
如果不是关春玲阻止他,他大约还想跟她进屋。
不过,被关春玲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就乖乖地呆在何婶家门口,坐着睡着了。
从那天起,关春玲索性白天就管阿大的一日三餐,又交代他,她回家的时候,让他跟着。
也不知道阿大到底听没听懂。
也有可能是因为关春玲给他一日三餐,他就一直跟着关春玲了。
听到这儿,关月旖被气得不轻。
她心疼得要死,一把抓住妈妈,“你别没报警?”
关春玲在讲述的时候,也想起了那天晚上可怕的一切,委屈得不行,抹着眼泪说道:“我哪儿敢报警啊!我是个摆摊儿的,万一报了警,公安找我要个体户营业执照、找我要卫生许可证,我哪拿得出来?我那不是想着,万一那些混混没被抓,而是我这个无证小贩被抓了呢,那可怎么办!”
关月旖深呼吸——
“妈,派出所的公安是管治安的,他们哪有权力查我们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这些是工商局才有资格查的!”关月旖说道。
关春玲呆住,疑惑地问道:“真的?”
气得关月旖直拍脑门儿。
诶,她的妈妈啊,还是吃了没有文化和常识的亏!
关春玲还是持怀疑的态度,“那……既然只有工商局才能查我们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也就是说,城管大队是没资格管我们的喽?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赶我们走啊?”
关月旖扶额,“城管大队是管市容市貌的,我们胡乱占用城市地盘儿,他们当然要管。”
关春玲委屈地说道:“以前在桐叶镇可没人赶我们。”
“那是因为桐叶镇没有城管。”
看着妈妈这么低落的样子,关月旖又心疼了,“好了妈妈,那此混混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休息吧!”
这下子轮到关春玲紧张了,“你来处理?你一个小孩子……你怎么处理?”
“我告诉你啊关月旖,你可不能干傻事!可不能像那天似的,一个小小孩子,居然还想揍那个卖酸辣粉的,你才八十二斤!那个胖子至少一百八十二斤……”
“就算那些混混不至于个个都有一百八,但他们人多……”
“妈!你以为就他会举报吗?我也会举报啊!”关月旖说道。
关春玲:……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哦,举报啊!”
她下意识又想反对,可想了想,又说道:“只要他们不没收我的摊子……那你就举报吧!”
黄爱萍妈妈也安抚了关春玲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她和爱萍是不是就跟着关春玲干了。
关春玲这才说起这段时间她挣了多少钱,如果黄家母女加入的话,能分给她们多少。
基本上就是收刨去所有成本,包括租房、本钱之后,毛利的三成,可以当成工资开给黄家母女。
黄妈妈陷入沉思。
租房、车子、租摊位的费用是固定的,
食材的成本呢,刚才月月妈也说了,大约在一半左右。
但月月妈一天能挣二百块钱左右,刨去成本,那就是每天尽赚七十块左右,三成就是21元,一个月就有六百元!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那……
岂不就是两个月至少能挣一千二?
而且还是包吃包住!
这时,关春玲又说了句,“有了你们啊,想来我们以后的生意还会更好!”
黄妈妈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成!”
大家都笑了。
只有关月旖陷入沉思,一心盘算着明天要怎么收拾酸辣粉老板。
关春玲让女儿教黄家母女怎么烧水洗澡,怎么打地铺……
她则忙着收拾托架上的东西。
然后发现,居然还剩了一盘子被卤汁泡过的萝卜块和海带?!
想了想,关春玲索性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但晚上收摊前,大家已经分吃过一次没卖掉的食物了,都说吃不下。
最后关春玲只好端出去给阿大吃。
阿大正在哄“孩子”睡觉。
见关春玲突然走了出来,他还有点儿不太高兴,嫌她吵他孩子睡觉了。
可一见她是端着食物来的……
阿大又由衷地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关春玲没说什么,东西递给他,她就走了。
阿大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萝卜块和海带已经被卤得绵软入味。
刚才关春玲还在萝卜块上淋了点儿酸辣的蒜蓉酱。
味道就更好了。
吃到最后一块萝卜的时候,阿大突然想起来孩子还没吃。
他很震惊,又很懊悔,可看着安静睡着的“孩子”……
最终他还是把那块萝卜吃了,但刻意放轻了咀嚼的声音。
他心想,明天得找那个月月妈要一份不辣的吃的,他家月月还小,吃不了辣。
第29章 清晨暖乎乎的汤河粉与午……
第二天一早,关月旖起床后,一手端着放了洗脸毛巾香皂、漱口杯牙膏的脸盆;一手拎着痰盂罐子,正准备去公厕倒夜香、随便洗脸刷牙。
结果一出门,她就听到何婶在骂人:“滚滚滚!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
然后——
关月旖看到迷迷糊糊的阿大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见何婶拿着个扫帚想把他的“孩子”当成垃圾扒拉走?
阿大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飞快地夺过他的“孩子”,将之紧紧抱在怀里,还瞪大了眼睛凶巴巴地盯着何婶。
何婶愣了一下,怂了。
她拿着扫帚去扫别的地方,虽然嘴里还在指桑骂槐,但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可能是阿大的体型让她觉得害怕,她把扫帚一扔,跑回屋还反锁上了门。
关月旖看到阿大盘腿坐在“床上”,脸色不太好,好像在喘气、又像是在呻|吟。
她拎着痰盂离开时,却不经意发现,阿大的纸皮床上,留下了一滩……水迹?
关月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男的是不是尿了?
她皱着眉头赶紧拎着痰盂离开。
可是,在倒夜香、洗痰盂罐子的时候,关月旖总觉得不太对。
在洗刷痰盂罐子的时候,关月旖猛然明白过来——她刚才误会了阿大!
当她抱着脸盆、拎着干净的痰盂罐子回来的时候,她又仔细看了一下阿大的纸皮床垫。
果然,纸皮床垫上那滩湿湿的、还略带着黄褐色的水迹,从位置上看,就不可能是阿大半夜失禁。
反倒是——
关月旖看向了阿大那头包了浆还乱蓬蓬的头发。
她想起李叔说过,阿大是来找孩子的,也就是说,他以前不疯。是跟人打架,伤了脑子,他才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