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了不说,还一有机会就给咱送回来了!”老太君气喘吁吁,“若遇上别人,你何时才能再将女儿找回都未可知!”
趁她停下喘气,左侯爷跳过来,一把夺过母亲手里的手杖。
“娘你消消气!”他忙安抚道,“我才知道,先前你也不在信里说清楚,让我误会这妹子了,我这就向她道歉!”
说罢他众目睽睽之下,竟直接朝秦瑶“噗通”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秦瑶见他被老太君狠揍,早已怒气尽散,忙侧身福礼,道:“侯爷快请起,这本是我该做的,万万不敢受此大礼!”
左侯爷这才起了身,拍了腿上灰尘,笑呵呵道:“哪有什么该不该的,从今往后,阿瑶妹子就是我亲妹子,就是我侯府嫡亲的小姐!”
他倒变脸变得快。
方才还万般嫌恶,此刻又满脸讨好。
秦瑶推辞:“不敢当,能做老太君干女儿我便已知足。”
左侯爷全然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也不顾脸上身上的伤,朝着陈母冷冷一扫,道:“若今后让本侯再听到谁在外边胡乱编排本侯妹子,就是与侯府作对!”
老太君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行了,让大家看笑话了!赶紧下去收拾收拾!”
左侯爷又对众宾客陪酒道歉了一番,才随人下去收拾了。
陈母想起方才左侯爷看自己的眼神,心有余悸,坐下直饮了一大口茶。
看来这秦瑶从此以后,在这京城是有了靠山。
她以后再想对付她,就难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她叹道。
陈母身边的大丫鬟却道:“夫人,我瞧着这承安君好像不是难相处之人。”
听身边人竟说好话,她不由剜了丫鬟一眼:“怎么?”
“夫人您想,她捡到左家小姐后,并未转手卖出,也并无苛待。”丫鬟自幼生在底层,十分清楚底层那些人,若换做其他人捡到贵家小姐,怕是要卖到青楼,得个好价钱。
“这倒是。”陈母点头,“算她还有些良心。不过那也说不定是她看左家贵女有利可图。”
丫鬟继续道:“再有利可图,谁还会冒着风险将孩子归还?不说能不能得些赏赐,万一被那些大户人家当作人牙子,或敲诈勒索之人,打一顿都是轻的,若转手卖了岂不更省事?”
陈母略微沉吟。
“再者说,那秦馠也不是有利可图之人,却也被承安君收养。”丫鬟道,“我倒觉得比起秦馠,承安君更为良善,还请夫人多想想。”
她早觉得秦馠一天到晚,在夫人面前说尽了养母不好,忘恩负义,令人不适。
那个莹秋又满身心眼,一心想给公子做妾,更不是什么好人。
这两人一唱一和,蒙蔽主人十分在行。
宴席接近尾声,陈母也无心玩乐,等一散场她便告辞回府,若有所思。
又见儿子与秦瑶站在大门口惜别,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陈衡是等人都快走完了,才慢悠悠出来,等着秦瑶送客。
此时左侯爷也已收拾妥当,穿了常服,与她一道迎来送往。
“不知承安君今夜是在侯府歇下,还是回自己的住处?”陈衡不满道。
既然侯爷回来了,侯府有了男主人,秦瑶当然不好在侯府留宿。
她向侯爷告辞:“侯爷,若无其他事,本君就回了。”
“阿瑶妹子,侯府就是你家,你这是要去哪儿?”左侯爷不解风情看了看陈衡,“不会要随陈兄弟走吧?”
第67章 逼娶他人
求圣上指个婚
御赐的府邸已快收拾好,秦瑶打算找个黄道吉日搬进去。
她是朝廷新贵,一些见风使舵者早打听到她在向阳巷的住处,纷纷上门送礼。
什么珊瑚摆饰、银球镂空香炉,一件件往宅子里送。
更有甚者,直接往新府邸送了各种名贵家具,一时间她收礼收到手软。
所以一听陈衡说要回向阳巷,她心中是不情愿。
陈衡道:“侯爷说笑了,秦姑娘初来京城,在下正有一所宅院空着,于是借给她住。”
侯爷看了眼陈家马车,车已走远,警惕道:“你也住那儿?”
“那倒不会。”陈衡说谎不打草稿,“把她送去后,我自会回陈家。”
侯爷皱了皱眉头:“你休要诓我,你娘方才眼巴巴瞅你半天,你都没跟她走,我早觉得你们俩有问题!”
这侯爷表面看上去大老粗一个,实际心细如发,是秦瑶没想到的。
见陈衡刚要把事情说出,她忙抢先道:“侯爷多虑,此事我自有分寸。”
“妹子,你这就见外了。”他摆摆手,“莫不是方才之事,你气还没消?都是为兄误会了,不过为兄要多句嘴,你还是尽快搬走,免得他人议论,有损姑娘家清誉。”
秦瑶不愿与他沾亲带故,又觉他是好心,点头道:“侯爷说的有理。”
左侯爷又不好意思跟陈衡道歉:“陈兄弟,我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你虽是正人君子,却避不开悠悠众口。”
“侯爷想得周全,不愧是领兵之人。”陈衡硬着头皮夸赞道。
宾客已送,两人同他告辞离去。
陈衡对她方才所说颇为不满,道:“阿瑶如此躲躲藏藏,又瞒得过几时?”
“公子这话就不对了,你我原就是假的,难道要弄得人尽皆知?”
她也决不会任他拿捏。
“就算如此,侯爷说让你早日搬离,你答应的倒快。”他怨道,“若是你搬去承安君府,还如何深入我陈家,助我一臂之力?”
秦瑶走了两步,停住了:“你尽管拿我当挡箭牌,陈家一时半会儿不敢轻举妄动,倒是自从回京你也不多备辆马车,怎么叫我天天跟你走起路来!”
“当初我们在你村里遇险,你跑的比我还快,怎么到了京城反学了那些小姐,走不动了。”他提起往事,嘴角不自觉上扬。
两人正说着,一陈家下人气喘吁吁跑来,喊道:“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怎么了?”陈衡紧锁眉头,这时辰找他,不是什么好事。
那下人道:“太子殿下让你进宫,派了小黄门来找,已在家中歇了多时,还是老爷太太回来才告知你在侯府赴宴,估计走不远,让我速速来寻你。”
“看来以后真要常备辆马车。”陈衡皱眉,“只能阿瑶自己走回去了,这内城虽治安良好,却也不乏醉酒闹事之人……”
“我会小心,你且放心去。”秦瑶道。
她望着他的背影,往东宫方向而去,想起在江城之时,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男儿有自己的大事要做,进京这些天来他们竟是聚少离多。
她轻笑,转身离去。
*
东宫自从上次的事后,已站稳脚跟,按说应无事才对。
此时却突召进宫,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
陈衡马不停蹄赶往东宫。
进了东宫,却发现里边一派祥和。
太子殿下正坐在棋室,面前摆了棋盘,他却并未仔细看,只微微歪着头,看向门外那一大片竹林。
见陈衡来了,他并未起身,只挥手让人进来。
皇室相貌平庸,太子虽也高高瘦瘦,与陈衡一比,却衬得如个普通公子一般。
他暗自摇头,难怪父王总说自己缺了些皇家气质。
于是,他把主意打在了陈衡那张脸上。
“殿下。”陈衡低头问安。
太子眯眼瞧着他道:“陈卿来了,快坐,本宫闲来无事,想到陈卿棋艺精湛,便想叫你来与本宫对弈。”
陈衡看他无事,松了一口气,随意坐下道:“臣还以为宫里出了事,无事便好。”
“……确是本宫有事找你。”太子不是能忍耐之人,“听说近日你与那承安君走得颇近?”
陈衡执起一颗黑子,手上动作顿了顿,低眉顺眼道:“正是。”
听这回答,他竟是不为自己辩解。
太子吃了一惊,忙问:“你看上她了?”
对于这位储君,未来自己终身效忠之人,陈衡还是说了实话:“臣与乡君相识于微末,彼时她并不清楚臣的身份,却依旧帮了臣的大忙,所以她的品性殿下毋庸置疑。”
“那……”太子试探道,“她对你是何想法?本宫听说陛下赐给她的府邸,她迟迟未搬进去,还住在你的宅子里……莫不是她有心攀附你?”
陈衡自嘲道:“殿下忘了,如今她贵为乡君,是臣攀附她。”
太子摇头:“若你觉得委屈,不如另作打算,另娶他人?”
陈衡眸中忽然发暗。
太子殿下召他来的目的终于暴露了。
见他沉默,太子以为他不反对,便高兴道:“你我自幼相识,我拿你当兄弟,你的婚事我也自然上心得紧,如今我也有太子妃及良娣等三人,你却还未成婚……”
他压低身子,想看清陈衡埋头藏着的神情。
却见陈衡突然抬头,道:“不知殿下替臣相看的如何?”
太子愣了一下。
他倒也没怎么相看,而是早有目标。
“陈卿将来必是本宫的肱骨之臣,所以在本宫心目中,能配得上你的女子,只能是和德公主,本宫亲妹!”
皇室本就没适婚女子,而这位公主仅有九岁。
陈衡不由惊呼:“不可!殿下不可!公主年纪尚有,与微臣差了十多岁!就算是微臣答应,陛下与皇后娘决不会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