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点点头。
她回想之前,觉得陈衡没必要在身份上骗她,是真是假,还要看他收到消息的反应……
玉蕊笑道:“我早看公子气宇轩昂,翩翩玉立……贵气……贵气冲天!”
小桃翻了个白眼:“不会就别乱说。”
几人一路说笑回了庄子。
秦娘自是没什么心情听她们插科打诨,一路上兴味索然。
莹秋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知她正想今早的事,也渐渐闭了嘴。
公子身份贵重,相貌俊美,却未娶妻,也不知他在京城家中,可否有女眷作伴……
想到此,她忽被自己吓了一跳,偷偷瞥了眼秦娘,收起了心思。
田庄到了。
众人很是兴奋,各家去排队分地领了种子,甚至还分得一间暂作歇息的房屋。
陈衡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已得了消息,见到秦娘艰难下了车,便走过去相商。
可没想到,秦娘垂眸冷着脸,一见到他,忽与身边丫鬟们道:“家里忘了些东西,人既然送到了,我们回去。”
陈衡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又撤了回来。
“阿瑶稍待!”他喊出声,只解释了一句,“你递来的消息,我已知晓。”
“嗯。”秦娘随意道,“剩下的全凭郎君做主。”
说完她转身上马车。
也是她心急了些,一只腿脚本就使不上力,重心不稳突然一歪。
陈衡见状忙上去扶,还没碰到人,她整个身子就歪在他怀里。
四目相对,秦娘忙别过目光,满脸通红。
待将人扶正,气氛有些尴尬。
陈衡只得低声多说一句:“阿瑶放心,我的身份……自然不曾骗你。”
看来他的确是太子的人。
秦娘点头,什么也没说,上了马车。
马车刚停到了后寺巷的家门口,便收到一封邀贴。
莹秋接了过来看了看,道:“是张家送来的。”
“你识字?”秦娘有些吃惊。
“小时候略学过一二。”莹秋躲闪道。
秦娘只顾着看邀贴,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上边写着“陈家娘子”,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沈家这位大郎,就是京城太子手下陈氏。
张家要办春宴,请了各府女眷,至于是真办,还是借着由头要对付陈衡,与她关系不大。
秦娘想都没想,对莹秋道:“等晚上公子回来,去回了他,这种宴席我懒得参加!”
“这怎么行?”莹秋出言。
几个丫鬟纷纷看过来。
小桃不解,问道:“为何不行?”
“这是城中大户人家今年春日第一场宴,一般是由领头的那家举办,这场若驳了,之后夫人您在江城,寸步难行。”她解释道。
“莹秋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玉蕊眸子亮亮的,目光崇拜。
莹秋尴尬笑笑:“我曾服侍过一些太太。”
女子只有有官身在的夫君,才能被称为太太。
莹秋这丫鬟来历倒不小,秦娘暗道。可这与自己又有何干?她又不是那些夫人太太。
她打定了主意不去。
若真去了,哪天自己这假身份被拆穿,怎么还有脸在江城混。
第33章 是鸿门宴
差点被拆穿
最终秦娘还是去了。
一是因她得了消息,张家的亲戚,京城德毅侯府的世子夫人正在张家作客。
怎么着也是个侯门,若能打听些左家的事,也好助娇娇少走弯路。
二是已过月余,她的腿脚差不多好了,慢些走也看不出跛。
这日待她与娇娇梳洗打扮完毕,马车已等在门口,上了车,她才发现陈衡也在。
且他今日着一件暗紫襕衫,头戴玉冠,十分正式。
今日四位丫鬟都跟着,又是去他人家中拜访,不便逾越,所以丫鬟们都跟在马车两旁,未上来。
秦娘也不必再装做夫人端着,她忍不住打量了他几眼,问道:“公子这是去往何处?”
陈衡手轻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掩住尴尬,回道:“和阿瑶一道,去张府。”
“这帖子上也没请公子。”她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请帖。
“我自然进得去。”他反问道,“阿瑶这是不想让我去?”
“不敢。”秦娘答。
答完这一句,车厢里气氛诡异,若不是娇娇在,她怕是早忍不住逃下车,去跟丫鬟们一道步行了。
还好张家离后寺巷不远。
到了门口,张府已是四门大开,广迎宾客。
秦娘递了邀贴,被人引了进去,陈衡却被拦在门外。
“这位客人,您的帖子……”张府管事见他玉面公子,也不敢造次,恭敬问道。
不等秦娘说话,娇娇及时回头,甜甜叫了声“爹”。
管事小心翼翼:“今日我们府请的都是各府夫人,这位爷可否改日再来?”
陈衡递上了拜帖:“广源世子在此,特来拜访。”
秦娘带着娇娇走远,也不知他进来了没。
陈府比沈家大的多,转过影壁,又绕过回廊,她只觉得走了很久,才到了一处精致小巧的园子。
内有凉亭,对面可观湖水,此刻里边已坐了些妇人小姐。
下人报上秦娘名号,众人纷纷打量起她。
“陈家娘子?哪个陈家?”一人道。
另一妇人摆了摆手,道:“不是我们陈家,我从未见过。”
为首的张家夫人,招了招手,唤她过去:“这是京城陈家来的陈娘子,来,快带着姐儿入座。”
张夫人已年过四十,身子有些发福,面团一样白大的脸上,敷着一层白粉,头上钗与耳上坠皆为碧绿翡翠,将她整个人衬得富贵逼人。
她身旁上座还坐着一个曼妙女子,小巧的脸,一双美目流转,发髻高耸,正中只戴了只粉色牡丹,双耳各一串白色珍珠,虽清素却也让人觉得精致贵气。
能坐那个位置的,想必只有世子夫人了。
细看之下,她和张夫人眉眼间有些相似。
秦娘带着娇娇上前,行了礼。
上座的人将手中玉杯轻轻放下,盯着秦娘道:“京城陈氏?敢问是陈家哪一位郎君?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秦娘将早已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回世子夫人,我家郎君原是这江城沈家大郎,京城陈氏嫡女之子。”
“原来是陈公子家的,快请起。”世子夫人目光忽变得凌厉,“我记得陈公子并未娶妻。”
陈衡风华正茂,又一直受太子器重,世子夫人自然见过他几次。
他的婚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各家未嫁的贵女都等着呢,何时又冒出来一个“娘子”。
秦娘硬着头皮道:“我们是……娃娃亲。”
世子夫人面色这才软了下来:“原来如此,既是自小订下,想必陈娘子就是这江城人氏吧?”
这门婚事在京城无人知晓,怕是当年在江城订下的。
“正是。”秦娘点头,暗道幸好沈家那两个夫人再无资格出席此等宴席,不然自己这身份就要被拆穿了。
众人嘀咕:“沈家长房那位当年官至四品,也不知给小郎君挑门好婚事。”
“这娘子我们都未见过,一定是小门小户的女儿。”
世子夫人笑笑,她原想追问下去,听人如此议论,又觉不妥。
反正回了京,向陈家几位夫人一打听,便可知真假,今日也不必认真追究。
张夫人忙安排宴会开始,向众人道:“城中近日有一琵琶女,琴技出众,今日正巧请到家中,为大家赏花助兴。”
正说着,只见亭子对面湖中飘来一小船,船上一女子身披薄纱,正抱着一把琵琶。
娇娇正是对一切好奇的年纪,她瞪着眼睛看了片刻,扯了扯秦娘的衣袖:“娘,那好像是……大姐!”
秦娘忙捂上她的嘴。
她何尝没有看出来!
早在看到船上那抹影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那是秦馠!
身边有夫人闲话:“这琵琶女常在常庆酒楼,上次我家夫君带我去看过。”
“常庆也算得上是最大的酒楼了,能在那里边的姑娘,都不简单。”有人略带讥讽说道。
“这些人,哪个不是如此?没点姿色手段,哪轮得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