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虞婉儿方才的那些话。
父亲难以抵挡,母亲又困在了府中……
虞氏心口狂跳,霎时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而肚子更是突如其来的一阵抽痛。
一张小脸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就这么从额头上滚了下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婢女神色担忧,立刻扶紧了虞氏,而目光看到她两腿间的点点血渍后,顿时大惊失色。
“快去叫郎中!快去叫郎中!”
……
那厢谢府已乱作一团,这厢的小宅院里却是毫不知情。
明日便是定好的成婚日,众人忙里忙外,忙上忙下,总算搞定的差不多。
只等着明日吉时成礼便可。
因着女郎在冀州没有娘家,谢之骁便让八抬大轿就从他们如今的府上接人,抬着轿子绕一圈街市,吹锣打鼓的再送回来。
尤今今起初听只觉得荒唐,哪里有这样的婚事啊,花轿从夫家出来,再又回到夫家,听起来就觉得奇怪。
不过她也确实没有娘家可待。
旁人都是未出阁的女郎从自家嫁到夫家,而她的闺阁,追究过往,只能算到胭脂楼。
思及此处,尤今今垂睫,有些隐隐的难过。腿上的汤圆似乎都觉察到了女郎低落的心情,圆圆的肥脑袋直往她的怀里拱。
谢之骁“啧”了一声,拎着小肥猫的后脖子就将它提溜到了小榻上,拍了拍它的肥腚,语气颇有些懒散。
“肥猫,一边玩去吧,别打扰你爹娘了。”
汤圆不满地朝谢之骁“咪”了几声,小肉垫踩了他几脚才心有不甘地离开。
谢之骁当然也是察觉到小女郎的情绪了,立刻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小手认认真真地哄。
“这当然不荒唐啊,这就是你家啊,从自家坐花轿怎么了,什么夫家不夫家的,谁胆敢说你说半句,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听着谢之骁恶狠狠的语气,尤今今虽知晓他是在护着自己,但也颇有些惊吓到。
她抬眸看他,回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平软。
“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何必就去拔人家舌头了。”
尤今今其实不太喜欢谢之骁总这般狠辣行事,因为总会叫她想起他前世那无情模样。
谢之骁知道吓到了小女郎,便立刻低声下气地哄着,漆黑的眉眼已然瞧不出一点怒意。
“都听你的,不拔不拔。”
少年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女郎胆子小,又性子软,往后他可不能在她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这些了,若是吓到了她,让她害怕,那可就不好了。不过私下里他该做还是得做,要真的有人敢诋毁尤今今,他拔了他们的舌头都算轻罚了。
尤今今这厢见他点头,这才安心。
而谢之骁见女郎笑了,便又开始缠着她黏着她勾勾搭搭。
就在二人亲密说着小话的时候,院子外忽然传来长吉的焦急的嗓音。
“二郎君!夫人!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第88章 潜伏
屋中二人听到长吉的话后,顿时一怔,立刻叫长吉进来仔细问了一番。
再得知虞氏今夜将临盆,谢父又在兖州出了事后,小女郎显些晕厥了过去。
谢之骁便镇定多了,当下便备马车,带着尤今今连夜赶回了谢府。
待二人到t时,西院外站了好几名郎中,而谢之祈已在院外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踱步,浑身上下再无半点平日里的稳重清冷。
一边是父亲出了事,一边自己的夫人又被人刺激得早产。
纵然是再稳重自持的人,此刻也片刻冷静不了。
寝屋里传来虞氏一阵阵的痛呼声以及产婆和萧夫人的安抚声。
那痛呼声听得刚进院子里的尤今今立刻皱起眉,眼底担忧。
“大哥。”谢之骁唤了一声。
谢之骁这才回头看见了二人,那张脸已是全然的焦急担忧之色,此刻见到他们,也只是点了点头。
尤今今知晓此刻谢之祈已经无心搭话,便将谢之骁拉到了一旁,二人站在一旁静静地侯着。
屋内的虞氏喊得让人担忧,尤今今纵然在外面也是听得心惊肉跳。
而这时她才看到了一旁跪在院子里的虞婉儿。她身边的婢女也陪她一同跪着,二人皆是流着眼泪,哭哭啼啼。
屋内的虞氏又是一道痛呼,屋门打开,婢女里向外端出了一盆血水。
看着那盆血水,虞婉儿此刻惊慌又害怕,她起身快步走到了谢之祈身边,一张俏脸已是泪迹斑斑。
“姐夫,婉儿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谢之祈此刻哪有心情搭理她,此时听着虞婉儿的声音只觉得厌恶,他看向屋子,嗓音冷到了极点。
“若是嬏儿有事,我绝不放过你。”
若不是虞婉儿不管不顾地将兖州的事告诉了他的嬏儿,嬏儿又怎么会因为受惊而提前生产。
虞婉儿听到这话,只能跪在那里不停地哭着。
她当时也是一时心急,以为虞氏会知晓此事,哪里晓得虞氏竟然毫不知情。
若是虞氏因为她而出了什么事,她此番真的难辞其咎。
听着屋子里虞氏越来越大的痛呼声,尤今今有些担忧地捏紧了谢之骁的手。
谢之骁低头看着小女郎苍白的小脸,安抚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而谢之祈此时已经急得在门口乱转,恨不得直接冲进屋子里去了。
突然那紧闭的屋门打开,虞氏的贴身婢女桃芷哭得眼眶红红,看到尤今今后,顿时上来就拉着她往里进。
“小夫人快随奴婢进来,我们夫人正喊着你的名字要见你!”
尤今今闻言一惊,立刻就要进屋,却被谢之骁拉住了手,漆黑眸子带着担忧之色。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尤今今知道谢之骁是担心她会害怕见到带血的场面。
可尤今今真的不怕。
女子生产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她怎么可能会害怕呢。
谢之祈见她神色坚定,便松了手。
而谢之祈见桃芷竟然叫了尤今今,立刻也要一同跟进去。
“郎君留步!”桃芷连忙拦住,急声道,“产房血腥,郎君不要入内!”
说罢便拉着尤今今进了屋,飞快地关上了门。
而尤今今一进屋便见一名婢女又从内间端了盆血水出来。
女郎顿时心中又焦灼了几分,忙上榻前。
萧夫人此刻正替虞氏擦着汗,见到尤今今过来,目光也是忧心忡忡,几名稳婆也正在床尾接生着,脸色也是焦急万分。
“夫人再用力些,已经见到胎儿的头了!再用力些啊!”
虞氏哭喊着疼,双手揪在褥子上,气喘吁吁地喊着疼,“我没力气了,好疼……我好疼啊!”
尤今今眼眶瞬间就红了,立刻安抚虞氏,“快了,快了,再用些用力气!”
虞氏听到女郎的声音,努力转头看向她,气若游丝。
“今儿,我今日若是挺不过去,你当我孩子的干娘可好,我、我只放心你……”
尤今今握住虞氏汗湿了的手,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立刻打断她的话。
“不许,我不许!孩子只要亲的娘亲,才不要什么干娘,你不许说这种傻话!”
萧夫人看到虞氏这样说,泪水也盈在了眼眶里,立刻吩咐道,“快将参汤端过来!”
参汤早就备好了,怕的就是虞氏生产时失了力气。
婢女连忙端来参汤,尤今今接过,一勺一勺的喂给虞氏。
虞氏疼得几乎要昏厥,险些要昏睡过去。
尤今今虽然没见过妇人生产,但也知晓这个关头生产的妇人是绝不能睡过去的,
她捏紧了虞氏的手,有些哽咽地拼命喊她:“快醒醒,不能睡,你一定可以的,孩子需要娘亲,大哥也需要你,你一定可以的!”
虞氏惺忪睁眼,口中呢喃:“孩子……之祈……”
她仿佛有了什么支撑似的立刻回握住了尤今今的手,指甲盖都要陷进了女郎的手心。
尤今今忍着痛意,一直喊着她,不让她睡着,最后终于喂虞氏喝了小半碗的参汤,身下也是多用了几分力气。
霎时那厢便响起了产婆惊喜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
霎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屋中响起。
虞氏终于瘫软下去,尤今今连忙替她擦着汗,眼中热泪盈眶。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而谢之祈也在此时撞开了房门,直直闯入榻前。
“嬏儿!嬏儿!”稳婆怀里的孩子都没看上一眼,男人就直奔床榻。
“郎君!郎君!你怎么能进产房呢!”婢女和产婆在那边连连喊着。
萧夫人摆了摆手,那厢才噤声。
尤今今让出位置,让二人能更近几分,
谢之祈感激地看了尤今今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在了虚弱的虞嬏儿身上,顿时眼眶泛红,坐在榻边紧紧拉住了她的手,“嬏儿,嬏儿,你还疼吗?我已经让郎中过来了。”
说罢又抬手擦着她额角的汗,满眼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