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骁见她动心,便继续将手上的栗子晃了晃,果然被她一口吃掉。
她满足的眯着眼睛,仿佛吃了什么人间美味。
“有那么好吃吗?”谢之骁挑眉。
“好吃。”尤今今弯眸,也举起一颗地递到了他的唇边,水润杏眼晶晶亮。
谢之骁迟疑地咬了一口,顿时嫌弃地拧起眉。
这么甜,哪里好吃了。
谢之骁想要吐槽两句,可看到小女郎那好满含期待的星星眼后,硬是憋了回去,只说了两个毫无杀伤力的字眼。
“好甜。”
好吧,他只能说不算难吃。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对谢之骁说,你这个小子,将来也是要跟在小娘子后面屁颠屁颠哄着她的。
谢之骁肯定会一拳揍过去,顺便再送他两脚。可现在他不会这么做了,他从未想象过自己也会对人有这般好脾气的时候,甚至有耐心到他自己竟然都不觉得厌烦。
带着好吃的,二人终于走到了孔明灯的摊位前。
摊子的老板正在做灯,看到两人过来,瞬时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招呼:“二位客官要买灯吗?我这里啥样的的都有,二位想挑什么挑什么!”
尤今今看着琳琅满目的灯,不禁有些看花了眼,正想问老板这些灯都有什么区别,便听身旁的谢之骁直截了当开口。
“把你这里的最贵的都拿出来。”
老板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从架子底下掏出来好几个灯,滔滔不绝地给两个人解释,什么这个飞的高啊,那个能两个时辰不落地啊,更甚者,还有许了愿望一定灵的灯,总之就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谢之骁懒得思考,直接全部买下,摊贩老板看到银子的时候一张嘴都要笑裂了,恨不得给这位财神爷跪下磕两个。
而看着眼前那么多的灯,尤今今有些无奈。
“这么多,我们怎么放的完啊。”
“你不是要祈愿吗?当然是灯越多越好,自然保证你的愿望一定实现。”谢之骁看向她扯唇笑,两颗犬牙尖尖的,漆黑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笑的莫名像只炫耀的小狗。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尤今今觉得自己真是脑袋坏了,竟然觉得谢之骁像小狗。他才不是小狗呢,他就是个装小狗的大尾巴狼,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吃干抹净了。
有了孔明灯自然要祈愿,尤今今握着毛笔思索了一番,在那张米黄色的纸条上写下了四个字。
簪花小楷,字字娟秀。
摊铺老板忍不住赞叹,“女郎这字写的可真好啊!”
谢之骁凑过来看了一眼她的纸条,“岁岁平安?”而后看向小女郎,“你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尤今今才不觉得简单。
乱世之下,死比生容易。前世她十八岁便死于乱箭之下,这一世她只想好好活着,平安活着。
谢之骁只轻笑,语调有些懒散:“求老天还不如求我,有我在,你一定岁岁平安。”
彼时的尤今今只当谢之骁是随口一提,她不知在接下来的数十年,数几十年,甚至往后余生,谢之骁真的做到了让她岁岁平安。
看到谢之骁提笔写字的时候,尤今今是意外的。她还以为谢之骁不信这些,肯定不会去放孔明灯的。
不过她倒是有点想知道,谢之骁这种人会祈什么愿呢?于是也好奇凑过头去看,可刚凑近,就被他遮住了纸条不让看。
尤今今顿时不满,娇声埋怨:“我刚刚的明明也让你瞧了,你的为何不让我看?”
谢之骁耳根有些红,语气颇不自然:“我就是不给你看怎么了?”
女郎闻言立刻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好似被人狠狠欺负了一般,就这么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大有不给看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见她又要稀里哗啦地掉金豆子,谢之骁真是怕了,没办法,只能妥协。
“好了,好了,让你看行了吧!”他脸皮发烫,别别扭扭地将纸条递了过去。
尤今今见状立刻收回了眼泪,待看清那纸条上鬼爬似的字迹,她终于知道谢之骁为什么不让她看了。
“不许说话!不许评价!”谢之骁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恼羞成怒地喊。
不就是字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谢之骁在战场上靠的可是手中的刀打天下!他又不是那些靠笔杆子吃饭的酸唧唧文人!
谢之骁从小就开始练武,混迹赌场,外祖父在他的小的时候只教他认字,其他并不太重视。在谢父萧夫人征战回来,有空管他学问的时候,谢之骁已经快十四岁了,心野的早已无心去学什么四书五经,所以最后萧夫人也只能请私t塾先生教他些简单诗歌,好让他别和个文盲睁眼瞎一样。
而他的字就更不用说了,从来都没静下心练过,每次书信,萧夫人都要说一嘴他的狗爬字迹。
但其实谢之骁先前从未觉得自己字迹丑就丢人,只是今日在看到尤今今那标准的簪花小楷后,莫名的就是不想让她瞧见他写的字。
所以此时此刻见她眼底含笑,谢之骁便觉得有些丢人了。
尤今今倒觉得没什么,她只是意外谢之骁明明也是权贵子弟出身,竟然还能将字写成这幅模样,也是奇怪的很,不过字好坏也说明不了什么,倒是谢之骁这幅恼羞成怒的样子让尤今今觉得有些好玩了,惹得她更想逗逗他。
“郎君,以后我可以教你练字啊,就在我们的院子里练,不会有外人瞧见的。”尤今今娇声细语的看着他说话,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可谢之骁怎么就觉得这话这么耳熟呢?
他眉头一拧,这就不是刚刚他劝她吃东西,大不了多动动的话吗?
“好啊你尤今今,你敢取笑我!”谢之骁将那纸条往旁边一扔,大步朝尤今今过来。
小女郎一慌,见他来势汹汹的模样,立刻就要跑,结果还没跑出半步就被他拽住了腕子。
“郎君,妾身知错了,妾身不敢取笑郎君的。”
尤今今最大的长处就是服软快,而这种长处大多数时候都是体现在和谢之骁相处的时候。
可这次谢之骁不吃她这一套了,狠狠捏了几把她的脸颊肉才罢休。
当然最后还要恬不知耻地让尤今今违心夸赞他的字天下第一好。
尤今今一开始还嘟嘟囔囔不愿说,可又怕他在大庭广众下乱来,只好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夸他。
最后天色越来越晚,二人终于在高台上将孔明灯放飞出去。
到了子时,除夕守岁的烟花终于在夜空炸开,实现了旧岁与新年的交替,这是她在冀州度的第一个新年,尤今今看着漫天的火树银花,从未觉得如此自在过。
而热闹了一夜,小女郎终于疲惫不堪,坐在谢之骁颠簸的马上,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两个眼皮越来越沉,后来就连自己何时被谢之骁从马上抱到屋子里的,她都浑然不觉。
这一睡便是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尤今今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吵醒的。
她起身,一头及腰青丝披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一侧空空的床榻,有些懵然。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干净的寝衣,微微有些诧异。
尤今今下榻走向窗边,“吱呀”一声打开窗户,便见那人不知道冷似的,赤着精壮上身在院子里练剑。
他身形修长,宽肩窄腰,劲瘦肌肉线条干脆利落,隐隐透着偾张力量感,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的剑,此刻豆大的汗珠从那宽阔的背上滑落,让尤今今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郎的视线,谢之骁立刻转头看了过来,尤今今下意识一慌,“啪”的一声又将窗户给关上了。
第52章 闹腾
就在尤今今关了窗户没一会儿,那人便大剌剌的赤着上身进了屋。
尤今今此时正坐在榻上,一头青丝散乱,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是被热气熏腾的。
谢之骁心下一动,直接朝小女郎走了过来,尤今今见他竟然就这么浑身带汗的过来,立刻着急冲他扬了扬手。
“你还没洗澡呢,不许过来!”
看着小女郎皱着细眉娇滴滴嫌弃他的模样,谢之骁抬起胳膊低头闻了闻自己,而后拧眉,“我又不臭。”
“那也有汗!”她可是干干净净的呢,才不想被一身汗的他给抱住。
谢之骁无奈挑眉,只好,叫人提了两桶热水过来,随后转身去了内屋的盥室,
听着里头“哗啦啦”的水声,小女郎才放心。
没一会儿那人便带着一身蒸腾水汽出来,但依旧是不着上衣,只随意用巾子擦了几下精壮上身后便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像是盯着猎物似的。
尤今今被谢之骁看的有些发慌,偷偷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可待他走近便直接被揽住腰一把捞坐到了他的怀里,小脸贴在硬邦邦的胸膛上,肌肤灼热又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汽。
这人明明才在冰天雪地里练完剑,却依旧带着一身的蓬勃的热气,竟是比一直待在暖屋的她还要热上几分。
尤今今有些嫌热便伸手推了推他肩膀,水润眸子看他,语气有些娇,“妾身该起身了,还要去东屋请安呢。”
谢之骁不理,将人抱得更紧了几分,低头埋在了她的颈项之间,谢之骁好歹是个高大男人,重量压的尤今今有些难受,且又见他不搭理自己的话,便不高兴地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可气的是,他胳膊肌肉硬邦邦的,她竟然掐都掐不动。
察觉到了尤今今的小动作,谢之骁压在她的肩膀低低地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嗓音微哑。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敢掐我了。”说罢他轻啄了一口她那截露在外面的白嫩颈子,馥郁的甜蜜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勾勾缠缠的。
“谁让你——”尤今今被他这突亲然的一下给惊到,杏眼瞠大,眼睫微微颤动,“你干嘛突然——唔!”
少女还未问出的话悉数被他吞没。
谢之骁掐着她的小脸,压制了一晚上的那股凌厉嚣张的劲儿又上来了。
侧着头蛮横地吻着她,不留一丝余地。
尤今今被迫仰头,下意识地想揪紧谢之骁的衣裳,但这次手心却触到了一片起伏滚烫的肌肤,霎时她便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立刻蜷起了指尖。
被他觉察后,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腕子,往上一拽,便就这么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下倒是更方便了,可尤今今真是烦死他了。
被他压着狠吻了一通后,小女郎再大的气性也发不出来了,小脸连带着玉颈都透粉一片,抬一下眸想瞪他,可那水汪汪的眼媚生生的,仿佛带着软钩子一般。
而餍足了一顿的某人也没啥脾气了,任由她掐她瞪。
甚至在她掐了半晌后,还细心地怕她累到揉了揉她那白嫩嫩的小手,咧嘴肆意地笑着说“继续掐啊。”
尤今今彻底没脾气了,瘫在榻上起也不想起,她看向窗外,天色其实并不明朗。
“现在几时了啊。”女郎有些蔫蔫的,似乎被人给欺负狠了一般。
“放心吧,才刚到辰时,还能继续睡。”谢之骁躺在了她的一侧,撑着胳膊侧着身就这么看着她。
目光灼热,实在难以忽视。
尤今今被他看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却又被握着肩膀强制着转了过来。
她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