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抹香膏
“上不上的了台面,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如今人家鱼跃龙门,来日指不定有多尊贵。”有女郎掩唇轻笑。
蓝裙女子冷哼,“且看她有多少本事再说吧?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这些贵族女郎的话自然落入了一旁夏荷的耳里,她垂眸,默默攥紧了手心,心思百转千回。
正小口吃着玫瑰香露的尤今今浑然不知自己俨然成了漩涡中心。
贵族女郎议论,那些冀州贵妇也自然少不得议论。
从身世到容貌再到通身的气度,更是将尤今今评了个遍。
无奈小女郎姿容实在出众,除了那身世可以由她们酸言酸语几句外,便再无什么可说了。
其实众人心中想法都是一样的,无非是酸的很。
当初他们都畏惧谢家二郎小霸王的名声,所以不敢在谢家准备联姻时应和,可谁知道谢家此番竟是拿下了雍州,而谢家这二郎更是在战场上无人能敌,颇有乱世霸主之雄风。
于是,不少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老一点的会想若是当初嫁的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年轻的则想着自己当初若是同意了该有多妙。
且当初都说这谢家二郎是个脾性恶劣的混不吝,怎么现如今还给自己的妾室亲手剥起螃蟹来了。
而这就要说到方才送来的清蒸大闸蟹上了。
谢成收复雍州,朝廷自然嘉奖,除了承诺的封官进爵外,官家还特意叫人快马加鞭地送来了扬州湖的大闸蟹。
这扬州湖大闸蟹自是有名,蟹膏肥厚,蟹肉细嫩饱满,吃过的人无一不夸赞其美味。
尤今今昔日在晋安也曾听闻,胭脂楼虽为女闾,但也是酒楼,自然也有各种名菜式,其中清蒸扬州蟹也算一道价值不菲的名菜了。
但杨妈妈从不会她们这些楼中女郎食用螃蟹。原因无他,只怪螃蟹之味腥气太重,食用之后短时间又难去除腥气,若是楼中女郎都带着一身腥气去见客,那岂不是明晃晃的赶客之举。
杨牡丹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断了她的财路,所以楼中上下,除了客人,其余女郎一应不许食用螃蟹。
时日一长,自然习惯成自然。
所以当仆役们端着蒸的红通通的大闸蟹上来的时候,尤今今虽好奇看了几眼,但还是下意识地没打算去吃。
倒是谢之骁拿了几只,尤今今本以为他是自己要吃,结果却没想到他三下五除二地剥壳剔肉后,竟是将盛满蟹肉蟹黄的小瓷碗朝她这边推了过来。
看着那堆满蟹肉的小碗,尤今今有些愣住了。
他难道是剥给她的不成?
“再不吃可就凉了。”谢之骁在一旁泡着薄荷叶艾草叶的铜盆里洗了洗手,漆黑眸子轻飘飘睨了她一眼。
见他这般淡然,尤今今自然也没再客气,用银箸夹了一筷子蟹肉后,便蘸了蘸面前已经调好的料汁。
轻轻一口下去,霎时满口生香,口舌生津。
不愧是扬州湖的大闸蟹,味道果然极好。
一时之间女郎便没忍住多吃了几口,很快那盏小瓷碗便见了底,而谢之骁见她爱吃,便又顺手拿了只螃蟹专心致志剥起壳来。
霎时一个剥,一个吃,画面甚是和谐。
倒是周围的人看在眼里,腹诽在心里。
一个做妾的不去伺候郎君,倒是让郎君伺候起自己了。
当真是好不懂事!
周婆子暗自撇嘴,朝夏荷耳语,“如此不懂事的狐狸精,你且看她得意几时?”
没多长时间,一盘子的螃蟹都被谢之骁剥了个干净,看尤今今吃的满足,他竟是剥的意犹未尽起来。
“还要吗?”谢之骁扭头问她。
而尤今今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起身朝谢之祈的桌子走过去。
原来是谢之祈和虞氏那一桌的螃蟹还未动,谢之骁竟是准备直接端了过来,不知虞氏和谢之祈对他说了什么,他点点头,端着盘子就转身回了。
尤今今被谢之骁这旁若无人的举动给惊到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朝她走过来。
“大哥他们说螃蟹寒凉不能多吃,那我只给你再剥一只。”谢之骁拿着螃蟹和她商量,仿佛二人在北屋吃小锅饭时,那般的从容自在。
尤今今就没他那么脸皮厚了,她觉得四周人的视线都快将她盯穿了,一时脸颊发烫,飞快点点头后,便闷头吃起菜来。
坐在旁边的虞氏早就将一切收入眼底,她弯着眼睛朝谢之祈打趣:“先前都说二弟霸道,想不到现如今的二弟比你还会疼人呢。”
谢之祈闻言神色定定,立刻认真解释:“夫人这是怪我不给你剥蟹吗?那物寒气重,你如今有身孕,我怕你吃了不舒服。”
“哎呀,我当然知道,你这人还真是古板。”虞嬏儿埋怨他,语气倒是颇为撒娇。
谢之祈本还怕虞氏生气,见她眼带笑意后,这才放下心来。
生辰宴,自然是要准备生辰礼。
萧夫人自是不必说,衣裳首饰早就派人送去北屋。
谢之祈虞氏则是一同送了一副前朝有名画师的真迹。
那些贵妇人看在萧夫人的面子上自然也是多少尽了心意,各自送了些珠宝首饰。
所以,一时间尤今今也体会了一把收礼收到手软的感觉。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夏荷竟也送了她生辰礼。说是她亲手缝制的香囊,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既然亲自送了礼,那自然是要收的。
夜里在北屋清点礼物的时候,谢之骁就这么斜倚在一旁懒洋洋地看着,且时不时的还要点评上几句。
什么这个不实用,那个太过时,最后说来说去便是要拐着弯儿地夸自己送的马才是最好的。
尤今今懒得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数着那些值钱的首饰,心里颇为美滋滋。
一场生辰宴,倒是让她的小金库充实了许多。
目光落到那枚精致的香囊上,尤今今拿出来,仔细欣赏了一下。
紫色的香囊绣花精致,绣工手法显然是她熟稔的多的。
这夏荷不仅会做一手好点心,竟然连女工都这么出色,尤今今轻轻咬唇,杏眼微垂,不免有些危机顿生之感。
看她发呆,谢之骁目光也落在女郎手上的那枚香囊上,顿时嗤笑了一声。
“谁送的破玩意儿,这也送的出手?”
尤今今听他讥讽,心思微转,抬头看向他道:“这可是荷儿妹妹亲手做的香囊,郎君你瞧瞧好看吗?”
谢之骁懒散掀了掀眼皮,“这有什么好瞧的,女人家的东西不都一样。”
尤今今闻言努了努嘴,不死心继续问他:“那郎君觉得是这个香囊好看呢,还是妾身之前为郎君绣的荷包好看呢?”
谢之骁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下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收住了手,他偏过头,冷声哼哼。
“我才不懂这些女人东西。”
不懂?不懂还把她送的那枚荷包天天挂腰上显摆呢。
尤今今瞥了谢之骁一眼,懒得戳破他。
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小心思,莫名奇t妙地就想和夏荷比个输赢来。
不过这香囊确实好看,香气也确实独特,她看着都颇为喜欢。
许久听不见尤今今说话,谢之骁还以为她生气了,扭头去看,却见小女郎将香囊挂在了窗边,不似恼怒的模样。
尤今今自然不生气,她早就习惯谢之骁的心口不一了,若是日日为点小事生气,那得气到什么时候啊。
更何况气大伤身,她才不要如此呢。
清点好东西后,尤今今便去盥室沐浴,裹着浴袍出来后,便躺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话本子。
而谢之骁在尤今今出来后,也跟着进了盥室沐浴。
听着淅沥沥的水声,正翻着话本,睡意朦胧的小女郎突然想起自己今日还没抹香膏呢。
她可得趁着谢之骁还没出来赶紧抹上。
尤今今下榻去梳妆台上拿了盒香膏,打开里头便是乳白色的质地,味道则是玫瑰蜂蜜的清香,女郎挖了一坨后便朝两条雪白胳膊上抹。
这香膏是杨妈妈特意叫人调制的,有护肤美肌的功效,当初她玩离开胭脂楼时,杨妈妈也将配方单子一并给了她。
尤今今向来当作浴后润肤的香膏用,这几年早就用习惯了。
且她尤其喜欢清甜的玫瑰香,用起来让肌肤香香滑滑的,冬天也不会因为太干而难受了。
前阵子她还送了几瓶给萧夫人和虞氏,两人用完也都说好用的很。
抹完两只胳膊,便开始抹腿。
卷起裙摆,将香膏抹完了腿后,便只剩下前胸和后背没抹了。
听着盥室那还停下的水声,尤今今大胆地褪去了外袍,露出了只穿着桃粉色小衣的上身。
小衣抹胸式,只堪堪系了两道细带在女郎的脖子和小腰上,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玉背。
尤今今坐在榻上面朝外侧,背朝墙壁,抻着胳膊往背上香膏抹,好不容易抹完后背,正掀着小衣,沾着香膏往胸口送的时候,只听盥室的门“吱呀”一响。
那人带着一身热腾腾水汽出来,就这么和坐在榻上的尤今今对上了眼。
巍巍雪白,两枚粉艳桃花,皆尽入眼底。
谢之骁恍然一怔,脸皮“腾的”一下就着了火。
第47章 乱
尤今今慌得尖叫一声,立刻手忙脚乱地扯住被子盖住了身子。
“你、你快转过去!”
看他依旧直愣愣站着,小女郎慌张催他。
谢之骁这才反应过来,飞快背过了身,神情有些羞恼。
“你、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他想到上回她抹药那事,也是就这么被他撞见了,最后害的他做了好久见不得人的梦。
可上次还能说是他的错,毕竟他没打声招呼就踹了人家的门,但这次他可是回的自己的屋子,怎么也不能算成是他的错了吧。